“師兄!”垮塌的院牆炸裂,灰頭土臉的金不換站起來,堂堂八尺男兒,竟然嚎啕出聲,聲音之中的委屈,就像是被人欺負的孩童突然見到兄長。
面無表情的任北和蕭山並肩從天而將,身後三十個甲字旗弟子血色披風飄蕩,宛如一片血雲。
一見這陣勢,所有的曹家人都不敢動了!
任北直接落在了金不換的身前,上下一打量,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伸手好似扯破布一般將纏繞在他身上的鐵索扯斷。
“嘭”沒了鐵索束縛,夏侯宇的屍體頓時從金不換的背上落地。
任北掃了一眼,目光突然一滯,聲音有些顫抖說道問道:“這是?”
夏侯宇的屍體血肉模糊一片,再加上金不換揹著他戰鬥了這麼久,越發的殘破了,很難辨認出是誰。
金不換淚流滿面的哭嚎道,“師兄,這是夏侯啊!”
任北的雙目猛地睜大,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半響,他才吐出三個字兒,“全殺了!”
同樣的一句話,從剛纔打傷金不換的那個長老的口中說出來,誰都沒有在意,從任北口中說出來,卻讓在場所有人都猛地一震,連蕭山都有些遲疑了……這周圍有好幾百口人呢?全殺了?
任北轉過頭望著蕭山,一指夏侯宇的屍體,一句一頓的說道:“這是與我一道從外院論戰闖進內山的好友,隨我東征西戰,好不容易纔活著回來了,結果他沒死在戰場上,竟然死在這羣豬狗不如的東西手裡……蕭師兄,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他這番話不是說個蕭山聽的,以他現在和蕭山的交情,並不需要說這些,他這是說給三十甲字旗弟子聽的。
蕭山只是有些遲疑而已,見任北真不是在開玩笑,直接就轉頭對身後的甲字旗下令道:“全殺了,不要放走一……”
“蕭旗主且慢!”威嚴中年人哪敢讓蕭山下令,滿頭大汗的打斷道,他認得蕭山,也毫不懷疑這三十個鬥戰堂弟子能輕易屠滅曹家。
蕭山轉過頭望了一眼威嚴中年人,一瞪眼喝道:“滾下來說話!”
威嚴中年人猶豫片刻,最後還是一咬牙從天空中落下,大步走到蕭山面前行禮道:“山河堂二等執事曹猛德見過蕭山旗主!”
任北也不理會蕭山和曹猛德說些什麼,自顧自的伸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血披風將夏侯宇的屍體包裹起來,收入儲物袋中。
“任師兄(旗主)。”陸子羽揹著重傷的秦無忌也過來了。
任北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粒造血丹給秦無忌服下,穩住以他的傷勢。
另一邊,曹猛德還在竭力的推卸責任,“蕭旗主,今日之事是個誤會,這三人平白無故打上吾曹家,吾也不知道他們是咱們仙山同門,但他們在吾曹家大開殺戒,吾只能下令家奴禦敵,錯不在在吾曹家啊!吾方纔已將此事上報給林副堂主,他老人家很快就趕過來,蕭旗主千萬莫衝動啊!”
蕭山聽完轉頭望向任北,他纔不在乎曹猛德說什麼,他只看任北的意思。
“千幽。”任北淡淡的喊道。
千幽從任北的左臂之中冒出來,依依下拜道:“奴婢參見老爺!”
任北一指曹猛德,“看見那廝沒有,他的魂魄和血氣都是你的。”
千幽大喜,“千幽明白!”
蕭山明白任北的意思了,轉頭大喝道:“動手,一個不留!”
“蕭旗主,咱們是同門……”曹猛德大駭,還待說什麼,已經變化爲厲鬼形態的千幽就
已經撲上來了。
三十個甲字旗當即散開,大開殺戒。
“逃啊!”
“別殺我,我不想死……”
“吾乃曹家三少,你敢殺我……”
周圍當即哭爹喊娘一片,所有曹家的人都只恨爹媽少給兩條腿。
任北和蕭山並肩爲立,並未參戰,“蕭師兄,回山後小弟自會去戒律堂領罰,此事和你甲字旗無關,多謝了!”
蕭山滿不在乎的搖頭道:“見外不是,到時候俺和你一起去,咱們佔著理,戒律堂不會拿咱們怎樣的,統領也會護著咱們。”
“嘭”遠處一座閣樓炸裂,一道青色遁光沖天而起,掠至任北和蕭山他們上空,“兩位小友人也殺了,氣也出了,就此作罷,如何?”
任北和蕭山擡頭望去,卻是一個頭發稀稀疏疏、臉上佈滿了皺紋和老人斑的麻衣老者。
麻衣老者一出現,一股濃重的暮氣便籠罩著四周,連清晨的陽光似乎都變得有些陰溼。
“老祖宗救我!”被千幽逼得險象迭生的曹猛德高聲叫喊道。
“不成器的東西!”麻衣老者輕描淡寫的訓斥了一聲,一揮手,噴出一股青色的真元射向千幽。
這道真元沒能落在千幽身上,還在中途便被一道灰色的刀氣給攔住了,兩道氣勁相撞,當即爆炸,同歸於盡。
萬鈞戰刀落地,任北瞇起雙眼,心中暗道了一聲果然。
這麻衣老者的情況和他師傅向震山有些相似,也是大限將至、修爲倒退,實力,勉強還能算得上法身境一重。
麻衣老者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小友當真要斬盡殺絕?”
任北面無表情的冷聲道:“我給你兩條路,第一路條,你帶著這府中所有十歲以下的幼童離開;第二條路,你和他們一起死!”
麻衣老者聞言,臉色陰晴不定,許久才長嘆了一聲,“小友好實力,好眼力,好心計!”
他的壽元,至多還有十年,若是花心血培養後代,還會更短,便是讓他帶走那些十歲以下的幼童,他又能有什麼作爲?
可要說動手……若是能動手,他早就動手了,他現在的真實實力,要比強骨胎境要強上一線,先前他只顧及蕭山,而任北剛纔一刀,則告訴了他,任北的實力至少也是強骨胎境級的!
任北默然的回道:“你曹家落得今天這個地步,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麻衣老者再度長嘆了一聲,不忍在看地面上的慘狀,轉身朝著曹府某個角落飛去。
“老祖宗!”曹猛德朝麻衣老者離去的背影大喊了幾聲,見他不回頭,一臉的絕望。
“噗哧”,就在他走神的檔口,他的咽喉就被千幽洞穿了。
蕭山望著麻衣老者離去的方向,不敢置信道:“他就這麼走了?”先前看那麻衣老者駕遁光而來,他還以爲將有一場惡戰。
任北點頭,“他打不過過我們倆,不走留下送死麼?”
蕭山一臉好笑的看了一眼任北,卻發現他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任兄弟,你不是認真的吧?那老傢伙可是法身境!”
任北淡淡的回道:“法身境也是人,也會死,而何況是一個行將就木的法身境!”
蕭山被任北這股強大的自信給震的說不出話來了,然後他立刻就想起來,自己身旁這位,可是已經乾死過法身境強者的變態,當即就沒話說了。
現在蕭山很多時候都下意識的忽略了任北的修爲,只把他當作一位和自己實力相當,甚至還要高上一線的強者對待
。
沒過多久,麻衣老者就駕著一個飛舟從曹府深處飛了出來,停都不停一下的直接朝曹府外飛去。
任北轉過身,問道:“先前你們傳訊說搶走咱們弟兄十絕崖憑證的還有衛家?”
秦無忌迴應道:“我們去過衛家了,他們倒是老實,沒動武,我們亮明瞭身份,他們就將搶走的斧絕崖憑證還給我們了,不過都被曹家搜走了,這會兒,估計曹家的人已經在仙山內領取了傳承。”
“那幾個玩意兒,就回山後再說!”任北點了點頭道。
一個時辰後,風景優美、樓宇華麗的曹府就變成了一片煉獄火海,朱雀戰船在火海之中升空,徐徐朝著累土仙山行去。
朱雀戰船還沒飛多遠,正在給秦無忌療傷的任北忽然起身,一張手,潔白的法螺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中。
“師弟,完事兒了?”法螺內傳來雷豪的聲音。
任北迴複道:“弄完了,以後仙山再無曹家。”
“乾的漂亮!林正浩那老小子拉著王戟鬧到我這兒了,被我給壓下了,剛走。”
任北沉吟了是幾息,回道:“小弟回了仙山就去戒律堂領罰。”
雷豪提醒任北道:“看林正浩老小子那模樣,他應該不是才知道這事兒,恐怕還有後招等著你!師弟你最好是將此事上報給南宮長老,我這就給第一堂主傳訊,請他出面保你!”
任北這才意識到,這事恐怕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曹家雖然不值一提,但畢竟屬於累土仙山的世家一系,他滅了曹家,就觸及了累土仙山各大世家立世的的根本,其他世家哪怕和曹家沒什麼交情也肯定會替曹家說話,勢必將此事鬧大,仙山爲了平息事態,只怕會從重處理此事。
任北正絞盡腦汁的尋找解決此事的辦法時,他的手中的法螺再次開始閃光。
他注入一道真氣,法螺內響起他師尊南宮輕嘯的聲音,“小傢伙你又闖什麼禍了?百里嬴政那個老傢伙都鬧到仙主那裡了,現在仙主正傳爲師過去,你趕緊給爲師說說,爲師心裡有底了也好去應付那幫老傢伙!”
事態的發展比任北想象的還要快許多,他連忙三言兩語的將此事的前因後果敘述給他師尊。
過了一會兒,他師尊回信兒了,劈頭蓋臉的就罵道:“小王八蛋修爲不高,闖起禍來倒是挺麻利啊?那曹家作死,你往死教訓一頓也就罷了,幹啥非要滅門呢……老子看你啥都不像你爹,就這闖禍的功夫,你們爺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老子上輩子得作了多大的孽才能遇到你們父子倆啊!你也別去什麼戒律堂了,回去多陪陪你師傅,等著吧,這次有你好受的!”
話雖不客氣,但言語之中的維護之意卻是顯而易見的,任北心裡一暖,對自己這個便宜師尊又認同了幾分。
至於仙山的懲罰,只要不要他性命,其他什麼懲罰任北都接得住!
見任北收起法螺,在一旁的金不換才手足無措的說道:“師兄,俺是不是給你闖禍了?”
任北有些想責備他兩句,但看這貨的慘樣,又有些不忍,最終輕嘆了一口氣,“沒事兒,師兄拜了長老峰南宮長老爲師,他老人家自會替我周旋。”
說完,他伸手拍了拍金不換的肩膀,道:“以後遇事兒先動腦子,腦子不好使,再動刀子!”
金不換點點頭,一臉悔意的道:“俺錯了,連累了夏侯,又連累師兄你,俺以後再也不衝動了!”
任北笑了笑,“不衝動還是年輕人?行了,你照顧秦老二,我去找蕭旗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