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雖然離去了,但煉器大會照常拉開了第三局的帷幕!
只是這一局的氣氛讓七十五煉器師外加兩位裁判都有些難堪,因爲在得知任北不參加第三局比斗的第一時間,就有大批修士退場,在比斗的過程,也陸陸續續的有修士退場,等到兩日後煉器大會結束時,已經場內的觀衆就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此情此景,讓早就知道任北不會來參加這一局比鬥,準備大展身手拔得此局頭籌、拿下此次煉器大會第一寶座、一雪前恥的國綱鬼丸異常的失落,一臉既生瑜、何生亮的蕭瑟之意,那副似模似樣的表情讓和他同一陣營的幽火道人、火雲道人、文軒散人三人都想一巴掌拍死他,不裝能死麼?
大批沒看到任北拳大國剛鬼丸、腳踩幽火道人,各種慾求不滿的修士直接將紫青商會的大門堵了,要求任北要麼給他們退票,要麼老老實實的去參加煉器大會,白子川在謹慎斟酌了一個呼吸之後拍板決定,退票就退票,反正就算是全退完,也不過幾百萬靈石,敲了四個送財童子的竹槓之後,紫青商會缺人手、卻靈材、卻時間,就是不缺靈石!
這一舉措讓雖然沒能從根本上解決衆多堵門修士的慾求不滿問題,但也讓他們齊口稱讚,血屠公子做事兒大氣,是個講究人兒!
最怪異的,從紫青商會方面突然宣佈任北退出第三局開始,到最後堵住紫青商會大門的衆多修士散去,不滿、憤怒等等情緒是有,但至始至終都沒人跳出來質疑任北是因爲害怕輸掉比鬥而退出的,所有的修士都說血屠公子急流勇退、給煉器後輩機會,不願太出風頭。
雖然事實也是這樣的,但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東海修行界有多少修士?雖然誰都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數字,但單位至少也百萬,如此多的修士,卻沒有任何一個有力的聲音去質疑任北退出煉器大會的真正目的時,除了奇蹟兩個字,沒有任何的字眼兒能去形容。
而這個奇蹟所代表的影響力,讓所有有資格鳥瞰東海修行界的上位者都不得不去正視那個新晉冒出頭的血屠小子。
大會結束後,在白子川的安排下,一羣幸運的雲遊方士面見了部分參會煉器師和兩位裁判,獲取此次大會的很多第一手資料,而在談到對此次大會最富傳奇色彩的煉器師任北,衆多煉器師的評價無一例外的很高,反倒是兩位裁判大師對任北的怨念都很大。
劉延長:“我在任大師開口對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跟隨他!”
聞香道人:“啊喂,任大師的第一句話明明是對我說……任大師是我生平僅見最沒架子,最願意提點後輩,煉器技藝也是最高的前輩大師,我爲我能加入他麾下的商會而感到自豪。”
柏大師:“他是東海第一煉器師又怎樣?他是第一就可以把我騙來,利用完之後就無情的拋棄?他欺騙了我的感情!”
齊大師:“他欠我一個秉燭夜談!”
對衆位煉器師的正面評價,廣大東海修士無動於衷,一個個都是一副“早就知道血屠公子肯定是東海第一煉器師”的先知模樣;相反,對於兩位德高望重的地級煉器大師的負面評語,廣大東海修士的反響很是熱烈,千言萬語最後匯聚成了一句話:就算血屠公子真是彎的,他也是屬於整個東海的!
至於最後到底是誰奪得了此次煉器大會的第一,沒有人關心,這真的重要麼?
……
紫幽派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沒有開山大典、沒有大宴賓客、甚至都沒有詔告天地,只是第二天鐵鰲島,噢不,現在該稱紫幽島的最高一座山峰上,出現了一桿上書紫幽派三個蒼勁大字的旌旗。
而新任外門總管謝兩手在領取了大長老的法旨之後,帶領紫幽島上的原住民進行了轟轟烈烈的開荒運動,島上的礁石灘都在幾日之內就被清理得乾乾淨淨,無良的向大長老還慫恿謝總管潛入海底,用儲物戒承裝了海量的肥沃泥土,混合著粉碎的靈石碎末
兒均勻的鋪滿了整座海島,略有些貧瘠的紫幽島很快就變成了一座富饒的海島。
然後再在某個假公濟私的紫青商會副會長一通法螺傳訊下,大批價值不菲的金磚銀瓦、古董珍玩、奇花異草從蜃樓坊市調撥到柳青坊市,再從柳青坊市運轉到了紫幽派。
這其中甚至還包含了一塊價值以百萬靈石計算的護山大陣陣盤,和一條價值以千萬靈石計算的下品靈脈……
而某位紫青商會會長兼紫幽派大長老,在看到某位副會長兼掌門玩得很高興、很快樂之後,竟然不但沒有斥責她這種窮奢極欲、不拿靈石當靈石的暴遣天物行爲,反而法螺傳訊斥責了紫青商會某大總管:怎麼能用一塊幾百萬的護山大陣陣盤來敷衍我們的副會長大人呢?怎麼著價值也得一千萬以上的護山大陣才配得上我們副會長大人現在的掌門身份罷?
紫青商會某大總管很虛心接受會長大人批評,並保證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弄一塊蜃樓坊市海枯石爛陣那個級別的陣盤安慰我們副會長大人受傷的心靈。
至於另一位說是總管,其實就是苦力頭子的外門總管在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一驚一乍後,終於被源源不斷涌向紫幽派的海量物資給衝擊麻木了。
他經歷了怎樣掙扎的心路歷程無人知曉,只知道從那以後,他逢人便說,遇到漫天要價的行爲,不要再諷刺他你怎麼不去搶,要諷刺他,你怎麼不去開商會……
不得不說,修士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合格苦力。
短短月餘的時間,紫幽島就從裡到外的變了一個模樣:紅靈楓遍佈全島,奇花靈草成從,靈獸靈禽成羣、飛瀑流泉和亭臺閣樓星羅密佈……總之在某位大長老怎麼貴怎麼來和某位掌門怎麼美怎麼來的雙劍合璧之下,如今的紫幽島每一角落都充斥著意境美和靈石美兩種截然不同卻毫不衝突的古怪美感!
就連在此居住了一輩子又親手改造了這裡的苦力頭子謝兩手,想要到處看看這個已經變得陌生的家園時,都不自覺換上一身清淨的衣衫,怕髒了這勝景。
而任北自從島上植滿了紅靈楓之後,他整個人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似乎蜃樓坊市裡的勾心鬥角、東海的血雨腥風都被絢爛的紅靈楓林隔絕在了外邊,他把儲物戒裡的那些法螺通通扔給了千幽,成天提著一個酒葫蘆,宛如幽靈一般的遊蕩在紅靈楓林裡,在哪兒醉、在哪兒睡,睡醒繼續喝,喝完繼續醉……絕口不提修行,決口不提戰鬥,蓬亂的雪白長髮成爲了火紅的紅靈楓林中最爲淒涼的點綴。
這樣的任北,讓千幽又是心疼又是無可奈何。
紫幽派的山門已經修建完畢,一片圍繞紫幽島上最高山峰,從山腳一直綿延到了山頂上的金銀雙色宮殿羣,千幽自己的幽靈宮在半山腰,而任北的鬥戰宮在峰頂,或許是高處不勝寒,氣勢恢宏、華麗大氣的鬥戰宮自從落成的那一天開始,就清冷的與明月爲伴,任北別說是住,連看都沒去看過一眼,似乎潮溼而冷硬的紅靈楓樹蔭,都比鬥戰宮要舒坦一萬倍。
……
火紅的紅靈楓林中,一襲深紫色婀娜迤地長裙的千幽,手提一個食盒,宛如墜落人間的精靈一般慢慢的走到一顆粗壯的紅靈楓樹下,她擡起螓首,凝視著躺在一根枝椏上呼呼大睡的任北……空蕩蕩的魂軀裡本來是沒心的,但她卻突然感覺到那個部位傳來隱隱約約的劇痛。
主母,永遠都是老爺心裡抹不去的疼。
她見過謝紫夜,雖然次數少到屈指可數,但那個大大咧咧、一身彪悍氣的傾世女子卻給她留下了最爲深刻的影響,她一直都在學她,學她泡茶、學她穿紫衣……但她就是學不會,她也知道,即便她學會了,她也代替不了她。
謝紫夜已經回了坤元界,她就是當世最瞭解任北的人,沒有之一!
她其實從未奢望過能取代主母在自家老爺心中的地位,她只是想代替主母在自家老爺身邊的位置。
千幽蹲下身子,將食盒打開,取出食盒裡她親手炒的幾樣小菜擺放在樹蔭下,
以真元溫著小菜等待自家醒來。
這一等,就等了小半日的光景,眼見天色已暗,自家老爺仍沒有醒來,她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微微的皺著眉頭彎腰收拾食盒。
突然,一隻溫暖的手出現在了她的額前,溫柔的撫平她皺起的眉頭,“笨女人,嘆什麼氣,打擾你家老爺我午睡了。”
千幽指了指星河高掛的天空,淺淺的笑道:“老爺,天已經黑了。”
任北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從樹上躍下,去接千幽手裡的食盒,“有好吃的麼?”
千幽不鬆手,“已經涼了,老爺您要吃奴婢再去給您做。”
說完,任北就不由她再分說的強行將食盒拖過來,埋怨道:“你家老爺我是那麼嬌氣的人麼?恁的麻煩。”
說完他就原地坐下,取出食盒裡的小菜和碗碟,夾起一根發黑的青菜放入口中,咀嚼了兩口,他毫不猶豫的笑著讚美自家小女僕道:“喲呵,不錯,有進步。”
千幽一雙杏眼完成了月牙,燦爛的笑容讓陰暗的紅靈楓林都明亮了幾分。
她身前的記憶,朦朧得如同鏡花水月,她根本就想不起吃飯是個什麼感覺,而她仙在又沒有味覺,嘗不出酸甜苦辣,不什麼是好吃,什麼是不好吃……相比拿鍋鏟,她真心覺得拿刀子跟自家老爺去砍人更輕鬆。
但能得自家老爺一句讚美,就什麼都值了。
任北吃的很高興,就像是在吃什麼絕食美味,速度也快,像極了餓死鬼投胎,沒過多久,他就風捲殘雲將所有的飯菜都掃進了腹中。
“老爺,覺不覺得島上太清冷了。”
任北一臉滿足之色的放下碗筷,笑道:“這裡還不算清冷,當初你選的那個道纔是真的清冷,不說你現在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就管著我和謝兩手倆人的確不合適。”說著他就伸手使勁去折騰千幽那一頭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長髮。
千幽不但沒有躲,反而還把腦袋往前湊了一點,好方便任北下手……面對任北,這個鬼丫頭早就徹底沒救了。
直到將將好好的一個飛鳳髻揉成雞窩了任北才滿意的收回手,“不過你家老爺我多英明神武,當初挑地兒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茬兒了,你取出地圖看看這兒靠近什麼地方?”
千幽不明所以的取出錦帛地圖,仔細的研究了一會兒後茫然的對任北搖了搖頭。
任北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說你跟了我這麼些年,我的聰明才智你怎麼就一點兒都沒學到呢?這裡靠近東海海岸最大的兩座凡人城市碧潮城和青鷂城,東海混亂,到處都是戰亂留下的孤兒,咱們明兒就動身去這兩座小住一段兒時間,挑一些孤兒帶回來。”
千幽眨了眨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爲什麼要挑孤兒呢?那些有爹有孃的孩子不好嗎?”
任北搖搖頭,“不是不好,一來那些孤兒生活更艱難,咱們收下一個孤兒,很可能就是救下一條性命;二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要收弟子,就要對他負責,咱們遲早是要嶺南的,你弄一些有爹有媽的孩子回來,到時候要他們丟下爹媽跟咱們回嶺南麼?”
千幽嘻嘻哈哈的笑道:“還是老爺想得周到。”
任北伸了個懶腰,起身道:“你回去歇息吧,你老爺我再補個回籠覺。”
千幽柔順的點了點頭,提著時候轉身依依離去。
千幽剛走,任北的臉色陡然一邊,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像是中了什麼了不得的劇毒一般,過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他轉頭凝望了一眼千幽離去的方向,苦笑著搖頭道:“能把油鹽搭配到堪比毒藥的程度,她也是太不容易了。”
說著,他拽下腰間的葫蘆灌下一大口,腳尖一踮,輕輕躍上紅靈楓,很快,樹上就傳來他均勻的鼾聲。
地面上,一隻蟑螂從厚厚的紅靈楓葉下冒出來,聞著味兒找到了一小塊任北遺留的菜葉,興高烈採的撲上去就是一口,只見可憐的小東西一陣劇烈的抖動,然後拼命了蹦達了兩次,翻著肚皮、撒歡兒的見閻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