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減租一年的優惠計劃開始實行之後，【喜悅城】的招商就順利了許多，但入駐的流量品牌幾乎沒有，反而是一些二流的小品牌因爲貪便宜蜂擁而至。
就好像餓了不瘋狂燒錢，吸引來了一大批的無照門店一樣。
數量到了，但質量就很難評。
可綜合商城的好與不好，其實取決因素就是流量品牌夠不夠多，吸引力夠不夠大，光是這些二線品牌，根本不足以撐起高端綜合商城的商業生態。
他們想要的是河裡撈、青花椒烤魚、西部烤肉這種引流利器，哪怕自降房租也在所不惜。
不然的話，他們拿什麼去和萬衆商城搶流量？
難道也要像降房租一樣，天天貼錢做補貼？
要知道，【喜悅城】本來就是參照【萬衆商城】來做的，在佈局、玩法和體驗感差不多的情況下，顧客爲什麼要放棄全是火爆品牌的【萬衆商城】而選擇【喜悅城】。
所以在經過第一階段的招商後，【喜悅城】招商項目部專門分出了六個小組，每個組都要針對一家流量品牌。
喜甜前段時間的表白營銷火爆全國，熱度到現在都未減，自然也被招商組給盯上了。
說來也巧的是，根據初調來看，招商組發現這家奶茶品牌雖然註冊地是臨川，但卻並不屬於臨川商幫。
但隨著調查的深入，大家就逐漸開始不吱聲了。
因爲根據後續的資料顯示，這家奶茶雖然不屬於臨川商幫的戰略合作品牌，但卻是拼團老闆娘旗下的企業。
“馮總，喜甜是江總送給江太太的禮物。”
“喜甜雖然沒加入臨川商幫，但是在臨川商幫的戰略合作計劃當中優先級很高。”
“根據這家品牌初期發展來看，它和拼團一樣，應該都是校園品牌。”
“我們去找了幾個臨川的大學生，他們都說喜甜和拼團是情侶企業。”
“這是……他們推出的奶茶卡，樹底下的兩個小人，據說是拼團的江總和大小姐。”
馮世榮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難以置信了很久，把調查資料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然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與後來的段穎所想一樣，他也沒想到內向的女兒竟然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全國性品牌。
這個消息對他的震撼程度，其實已經不亞於拼團總裁是他女婿這件事了。
雖然奶茶品牌和互聯網、房地產這種企業不一樣，它的抗風險能力低，營業模式單一，估值百億就已經到頭了，而且這個估值是無法變現的。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想到喜甜竟然僅僅只是女兒收到的一份禮物。
後來馮世榮就找藉口去了濟州，見了女兒，並送上了一份畢業禮物，還……見了江勤的父母，在那個小小的三室一廳吃了飯。
江勤的家境真的是很普通的工薪家庭，甚至都算不上是雙職工。
因爲袁友琴在機關招待所是沒編制的，充其量就是高級一點的服務員。
江正宏也是典型的小市民，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大氣。
但是女兒和他們很親，甚至都已經改口叫了爸媽。
他也看到了那些擺滿了整個家的全家福、畢業照……
那天傍晚，遍天的火燒雲佈滿天際，中間還有一道飛機駛過的長線，看上去綿延無盡，然後隨著時間一點點散開，模糊，最後隱入夜幕。
馮世榮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會感覺當時那頓飯吃的很拘謹。
那時的他西裝革履地坐在江勤家的客廳裡，卻找不到任何的話題開口，聊生意，江勤的爸媽根本不感興趣，聊女兒，他又知之甚少。
而且他能感覺的出來，江勤父母對他的招待只是出於血緣身份，但實際上兩口子都不太歡迎他。
馮世榮也只能從誇江勤身上入手，說他們培養了個好兒子。
但他完全不知道，在袁友琴和江正宏的眼裡，你誇他們的狗兒子其實還不如誇馮楠舒……
等到離開鴻榮家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馮楠舒下樓去送他。
小區裡好多人都在跟女兒打招呼，問她什麼時候放假的，還叫她去吃花生、餃子……
女兒就擡起手跟他們打招呼，手上的鐲子被晃的呼呼啦啦的。
“你喜歡戴鐲子？這個質量差了點，不配你江太太的身份，我過段時間讓伱後媽給你選一隻上好的帝王綠，以後跟江勤出去的時候戴。”
“這是江勤的傳家寶。”
“……”
從單元樓門口到小區正門，父女兩人，形同陌路。
馮世榮不是個傻子，他其實在回國的這段時間裡就漸漸開始明白了，女兒當初在段穎的照顧之下，恐怕過的並不是那麼開心。
要不然的話，臨川商幫也不至於全面拒絕和喜悅城的合作。
江勤也不至於掉頭下場，直接狙擊掉了飯點。
但是生活並不是電視劇，對他而言，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黑白分明的。
不可能有個人之前什麼都不知道，但忽然間知道了之後就要跳出來主持公道，然後換來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安迪現在已經那麼大了，是他唯一的兒子，而他和段穎之間也有了感情，問清楚了又能怎麼樣？
難道要和段穎離婚，讓安迪再成爲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所以他一直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沒問過馮楠舒心情，也沒有深究過以前發生過的種種。
對他來說，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假裝忘記曾經發生的事情，重歸於好，闔家團圓，不再去提。他會努力地彌補女兒，將之前虧欠的補上，甚至給出比虧欠他的更多。
但是，馮楠舒在送他離開的路上並沒有和他說太多的話，甚至沒說過一句“後媽對我不好，希望爸爸來主持個公道”什麼的。
她的小腦袋甚至都沒有太多的內存去想當年的事情了，因爲裡面都是跑來跑去的大狗熊。
“你爹真不是個東西。”
“？”
馮楠舒剛剛看完報表，困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然後就聽到高文慧吐槽了一句。
她正坐在馮楠舒的牀上，盤著個腿，氣的不行。
她覺得馮世榮的態度就像是小說裡的皇帝，錯殺忠臣之後明明知道也假裝不知道，非得主角逼宮了才肯翻案。
“楠舒，我們明天去哪兒玩？”
“你的報表還沒看……”
“你們兩口子怎麼一個樣？我真的不想當大區經理啊，我當江太太的閨蜜就好了！”
馮楠舒揉了揉眼睛：“你拿我當藉口，哥哥會打我屁股的。”
高文慧看她一眼：“那不是獎勵嗎？”
“你是個壞人。”
高文慧嬉笑著，忽然間又嘆了口氣，然後拿出電腦打開了報表，看著看著就換成了word，忍不住開始碼字。
今天來了濟州，實地考察過她聽說過的那些“友情聖地”，她覺得自己的靈感非常的爆棚，創作欲就像是男生想尿尿，別說憋不出，捏都捏不住。
隨後，小富婆就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有些奇怪地爬起來看了一眼，結果也不困了……
咔一下子，斷更了一個月的《以朋友的名義愛你》忽然更新。
“我草，作者詐屍了？”
“媽的，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歇！”
“搞快點，正在放假，就靠這口甜的活著了。”
高文慧美滋滋地發完了一章，就看到“江彥祖”的ID出現在了評論區：“滿紙荒唐言，把存稿發給我，我看看後面有多離譜！”
“呸！”
小高同學差點把唾沫星子噴在電腦上。
隨後的幾天時間裡，小高同學發現報表的分量少了，房小璇催分析報告的頻率也低了，倒是忽然來了一大羣催更的，還都是些老賬號。
高文慧在一週的時間內更新了四萬字，雖然手累，睡不好，但比看喜甜都營收報表和發展報告有意思多了。
她白天碼字，晚上摟著香香軟軟的小富婆睡覺，美滋滋的不行。
靠，難道江勤以後過的就是這種神仙日子嗎？真是羨慕死個人，高文慧忍不住抓了抓，結果被小富婆打了一下。
“都是女生，摸摸不行啊？”
“這是我哥哥的。”
“？”
然後，王海妮也來了，不用地址，直接直奔濟州市金山街道鴻榮家園7棟一單元502，熟的像是回家。
沒辦法，馮楠舒天天唸叨她這個家庭地址，王海妮都會背了。
“你怎麼也來了？”
“躲難。”
“？”
王海妮進了江勤家，直接一個大字型癱在了馮楠舒的牀上：“我去了個公司實習了一週，找了個主管當好朋友，但他竟然想和我談戀愛！”
高文慧人都傻了：“你實習也不閒著啊？”
“你見我大學閒著過一天了嗎？”
“所以你辭職了？”
王海妮抿了下嘴：“辭了，誰讓他天天煩我的，我只想要個可以親親抱抱的好朋友而已，談戀愛有什麼意思！”
馮楠舒傻了一會兒：“好朋友要一輩子的。”
“對啊，好朋友要一被子的，可還沒到時候啊。”
王海妮說到被子，忽然坐起身：“我今晚睡哪兒？江總的房間呢，我住江總的房間吧！”
馮楠舒一臉警惕地看著她：“你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