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嘆了口氣,他正是‘海山一色’的首席大廚,張洪張大廚。
他這二十年,都在‘海山一色’,話不多,但每次做出的菜色都令人驚艷,他并不太用什么過于鮮艷的色彩,也不用中西合璧的時尚做法,從來都是用非常傳統的做法,在這個年代,甚至可以說是很老土的做法。
但奇怪的是,別人用這樣的做法,味道沒有新意,十分陳舊,可是張大廚的做法,則是總給人帶來耳目一新的感受,在經典醇厚的味道最后,透出二十年來,他出品不多,主要就是那十幾二十道菜,但是他親自下廚的菜肴,比一般菜肴昂貴得多,但即使如此,也依舊每周都有人專程從世界各地過來,只為了一嘗張大廚的手藝,不惜坐頭等艙,五星酒店,反正這世上的有錢人只有你們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這二十年中,也有不少頂級酒店和飯店,出高價請張洪過去做主廚。有傳聞道,張洪在‘海山一色’的報酬,其實并不是很高的。因為當時他跟殷如山簽的是個死約,二十年都不能漲報酬。
那些當年比‘海山一色’有名和土豪得多的飯店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高價,以為能打動這位大廚,可是張洪一概全都拒絕了。
于是有人說張大廚真的是個好人,當年他在落魄的時候,殷如山一雙慧眼看出此人做菜的風格雖然保守,但是根基深厚,所以給了他這個機會,兩個人一路風雨走過來,殷如山負責開拓市場疆土,張大廚在廚房里精雕細琢,這才有了現在的‘海山一色’。
張大廚感謝殷如山當年知遇之恩,無論出多少價錢也是不會走的。
張大廚近年年紀大了,在廚房的時間也變少了,收了幾個弟子,但都做不出他這樣的神韻來,不過殷如山還是給他相當大的自由度,一周只需要來兩三天就可以,而今天,他剛好在。
張大廚切完
魚,滿意地巡視一圈,看著自己的弟子怎么做菜,突然虎著臉,指著一位正在倒油下鍋的廚師低喝道:“你這用的是什么油?”
那廚師慌張地抬起頭:“這,這是頂級橄欖油啊。”
“胡說!”張大廚一把搶過瓶子,冷冰冰地眼神看著油,又看著廚師,“你這就是稍微好點的花生油冒充的,別以為放了點色素就看不出來了,這道菜必須用頂級橄欖油才燒得出味道,你是把原本的橄欖油偷回去了嗎?咱們‘海山一色’什么時候缺了這點錢?”
“不……不……不是這樣……”那年輕的廚師臉上全是冷汗,“真的不是……”
“那你干嘛偷偷把油給換了?這樣出來的菜色在口味上會差很多的,你會砸了咱們‘海天一色’的牌子!”張大廚越說越生氣,胸口起伏,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臉都成了豬肝色,“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滾出去!咱們不要這樣的廚師!”
“老張,你別那么激動。”
突然,一個穩穩的聲音響起在張大廚身后。
張大廚抬頭一看,一身儒雅長衫,金邊眼鏡,氣度不凡的,正是‘海山一色’老板,殷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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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山,你看看,這些小子太不像話了,用這么便宜的花生油來冒充頂級橄欖油,到時候行家一吃就吃了出來,是砸咱們自己的招牌啊!”
張大廚和殷如山認識多年,也不叫殷總,直呼其名,在‘海山一色’還是唯一一個敢這樣叫殷如山的人了。
殷如山嘆了口氣:“這個自然,不過年輕人嘛,一時看錯了油,也是難免的,要趕人出去,也顯得太不夠大氣了,叫他換瓶油來就算了。”
張大廚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聽出了殷如山話語里面的不對,將殷如山拉到一邊,低聲道:“如山,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差人把油給換掉了?”
殷
如山也不否認,淡淡一笑:“老張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咱們‘海山一色’的開銷是越來越大了,最近我從外國五星級飯店挖了幾個洋廚子,花費可不少啊,還有新做的那個蛋糕品牌,剛開始做,盈利不多,一切都要緊著點花,你說對不對?”
張大廚悶聲道:“對對對,還有你最近要和你的乘龍快婿搞的那個什么電視真人秀,你花錢的地方可多了,是嗎?可是這些都不是正道,正道就是好好把菜給做好了,才是正路!”
殷如山笑道:“話也不是這樣說,老張啊,這是一個眼球的時代了,我們這個真人秀能夠讓‘海山一色’的名氣大幅度提高,而且會吸引很多年輕人,絕對不會賠本的,為了這個,只能在其他地方省省了,反正一般的顧客怎么可能吃得出花生油和頂級橄欖油的區別?你放心,絕對吃不出來的!”
“哼,說得那么好聽,不就是為了捧紅你的寶貝女兒嗎?”張大廚冷冷一笑。
“琪琪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捧紅她,捧誰啊?”殷如山拍了拍張大廚的肩膀,“你也是當爹的人,父親對女兒的一片護犢之心,你也是懂的,我希望琪琪能夠實現她的夢想,何況現在她已經訂婚了,她需要更多點名氣,許煜城才會更在乎她……”
“殷琪是你唯一的女兒?”張大廚突然笑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有點尖銳,“殷如山,你再說一遍?”
“……老張,這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你就別再提了。”殷如山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可可……可可已經不在了。”
“可可就算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也是你的女兒!而且她還是本來安家的大小姐!”張大廚的聲音有些哽咽,“只可惜,這些福,她享不到了……”
“老張,如果可可還在這個世上的話,我一定會對她很好很好,什么都補償她的……可是她沒這福氣,我又有什么辦法呢?”殷如山的聲音很沉痛,也很誠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