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小鎮(zhèn)中轉(zhuǎn)了一大圈,并且問了無數(shù)的人,但是沒有人知道那所謂的白色的荒寺在哪。到后來,我們幾乎要放棄了。
這天早上,姚東對我說:“要不然,咱們再向西面走走。實在找不到,那就回家算了。”
我點頭答應(yīng)了,然后和他一塊向西走了兩個小時。什么都沒有找到。除了大片大片的荒野。
最后我們帶著滿身土,一臉不滿的走回來了。
這時候太陽已經(jīng)偏西了,天馬上就要黑了,我擺了擺手,對姚東說:“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回家。”
姚東嘆了口氣:“這一次回去,我可要坐車了。”
我點了點頭:“是啊,當(dāng)然要坐車了,要是再走回去,那不是有病嗎?”
我說完這話之后,發(fā)現(xiàn)姚東的神色有點不對勁。
我奇怪的看著他:“怎么回事?見鬼了?”
姚東搖了搖頭:“好像有家鄉(xiāng)的味道。”
我笑著說:“你這話說的有點矯情了。再說了。你家距離這里遠著呢,你是狗?子嗎?”
姚東嘿嘿笑了一聲:“你仔細聞聞,真的是家鄉(xiāng)的味道。”
我迎著風(fēng)使勁吸了一下?子,然后點了點頭:“這味確實有點熟悉。”
姚東幾乎是閉著眼走了一會,然后我們轉(zhuǎn)過一個墻角,看見那里有一個小小的餛飩攤。
我們兩個都笑了:“原來是餛鈍味。”
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那我們就要了兩碗餛鈍。然后坐在椅子上吃。
吃了兩口之后,我忍不住說:“這味道和以前吃的幾乎一模一樣啊。”
姚東也皺著眉頭說:“餛鈍攤老板搬家了?到這里來創(chuàng)業(yè)了?”
我們抬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老板有點面熟。
而這時候,老板也抬起臉來,看了看我們。沖我們嘿嘿一笑:“親兄弟,明算賬,這兩碗餛鈍錢,你們還是得給我。”
我和姚東走過去,幾乎是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我們看到了李老道。
他身上穿著臟兮兮的白大褂,前襟上一大塊油污,正在桌子上和面。
我咧了咧嘴:“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姚東也滿臉疑惑的說:“不想去陰間的道士不是好廚子?”
我看著他手里的面團:“折騰出荊軻的動靜來,玩了一出一去不復(fù)返,結(jié)果躲起來賣餛鈍?”
姚東嘴里嘖嘖連聲,指著裝錢的小鐵盒說:“真是名利雙收啊。”
道士被我們兩個譏諷了一陣,不為所動,只是無奈的說:“我有什么辦法?我根本找不到陰間的入口。”
我和姚東笑著說:“我們兩個也沒有找到白色的荒寺。”
姚東說:“你找不到,可以和我們商量商量啊,又或者可以回去歇著,怎么在這里賣起餛鈍來了?”
李老道嘆了口氣:“你們不知道。那天我走的又累又餓,于是在個餛鈍攤上買了一碗混沌,誰知道難吃的要命。我批評了老板兩句,結(jié)果就和他吵起來了。后來我干脆自己租了個攤子,也來賣餛鈍,告訴他什么是正宗的。”
我忍不住說:“你這生活是不是太隨性了?”
李老道嘆了口氣:“我也不瞞著你們,自從咱們回來之后,忽然間有了金剛不壞之身,我有點迷茫了,不知道這么長的人生怎么揮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打算每一樣都試試。你們看我每天和面包餛鈍,像是在浪費時間,其實我是在思考人生。”
我和姚東點了點頭:“好一個餛鈍狀元,你可真是身在草莽。志在天下。”
從這一天開始,我和姚東也留下來了,我們兩個變成了李老道的小工。而這小小的餛飩攤,干脆掛起來一條橫幅當(dāng)做招牌,名字就叫狀元餛鈍。
這餛鈍買的挺火,主要是學(xué)生們在吃……
我們?nèi)齻€人像是忘記陰間了,忘記白色的荒寺了。因為我們都對自己的人生有些不適應(yīng)。
在這幾天中,我和姚東曾經(jīng)盤問過李老道,問他為什么自己悄悄地到這里來。
李老道苦笑了一聲,對我說:“你還記得珈藍圖嗎?”
我點了點頭,奇怪的說:“這和珈藍圖有什么關(guān)系?”
李老道嘆了口氣:“當(dāng)初畫珈藍圖的那個老頭曾經(jīng)告訴我們。不要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在袍子上面。”
我頓時心中一凜:“果然和那件袍子有關(guān)系。”
李老道指了指自己:“你們忘了嗎?進入那扇門之前,我是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上去了。在仙境中,那個老者跟我說,我既然把名字寫到了袍子上面,就必須去陰間,這是我的宿命。”
姚東在旁邊說:“那老頭放個屁你也當(dāng)真?陰間很好玩嗎?進去干什么?”
李老道嘆了口氣:“我尋找斷頭巷的秘密,就是為了尋找我的朋友。而我在老者那里得知。當(dāng)年我的朋友,也是把名字寫在袍子上面,所以才進了仙界。”
我和姚東恍然大悟:“這么說,你的朋友也在陰間?”
李老道點了點頭:“人世間找不到他,那他應(yīng)該是在陰間了。”
我和姚東笑著說:“看不出來,你可真是夠講義氣的。簡直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把人給弄出來啊。這是什么朋友?女朋友?”
李老道瞪了瞪眼:“你們兩個能不能正經(jīng)點,我可是得道高人。”
姚東笑著說:“有多高?咱們?nèi)齻€好像都是得道高人,長生不老,金剛不壞,我們兩個也可以。”
李老道躺在床上,有些不滿的說:“我辛辛苦苦修道幾十年,做到這個程度,那是一步一個腳印。你們兩個走了狗屎運了,也賺了個長生,這算什么。”
我們幾個聊了一會,已經(jīng)是深夜了。正要去休息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來了。
這聲音說:“我能不能吃一碗餛鈍再走?”
隨后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你已經(jīng)耽擱太長時間了,有什么可吃的?”
之前那人就嘆了口氣:“這一次走了之后,就要與人世永別了。這一碗混沌,就當(dāng)做是斷頭飯吧。我在這里聞到了家鄉(xiāng)的味道。”
那老婦人有些不快的說:“你手腳麻利點,我給你半個時辰。”
隨后,我聽到了開火聲,燒水聲,煮東西的聲音。
剛才說話的兩個人,對我們來說,實在太熟悉了。要吃餛鈍的是少年僧人,而另一個是西門的老婆婆。
我們稍微想了兩秒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少年僧人被老婆婆抓到了,又押送到這里來了。
這期間我曾經(jīng)想要推門出去看看,但是李老道制止了我,讓我和姚東躺下來裝睡。
畢竟西門的人無影無形,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也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了屋子,正在監(jiān)視我們。
于是我們都躺了下來,靜悄悄的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過了一會,我聽到那老婦人說:“你吃好了沒有?”
少年僧人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一聲:“吃好了。”
他嘆了口氣:“這一輩子,沒有遺憾了。”
隨后,聲音就消失了。
我們幾個在黑暗中躺了五分鐘,確定外面再也沒有人了之后,才慢慢的坐了起來。
李老道帶著我們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我們看到桌上放著一只碗,一雙筷子,鍋里面的水還在冒著熱氣,這說明剛才少年僧人確實來過。
我問李老道:“你說……他有沒有認出我們來?”
李老道撓了撓頭說:“我的餛鈍做的這么地道,應(yīng)該認出來了吧?”
姚東皺著眉頭說:“如果認出來了,為什么不給我們留個暗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