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安很快就知道了。
在剛剛知道的那一刻她就完全是哭笑不得了，這個陳紫，分明是故意說得那樣鄭重，讓她誤以為是什么大麻煩，結果卻只是這樣。
顧之軒提出了一個大項目，讓各個部門抽派出優秀員工組成了一個專門小組，在接下來的一周內會在二十三層辦公，而她這個并沒什么實職的秘書助理，也被調進這個小組里做輔助工作。
而所謂的輔助工作呢——就是端茶倒水，叫外賣送咖啡，打印復印文件再兼跑腿。
總而言之，就是所有打雜的工作，都由她一人全權負責。
聽起來很糟糕的樣子，其實也算不上多折騰。
她畢竟是副總裁的秘書助理，而且說不定哪天還會回到二十四樓去，所以就算她可以任人差遣，可也必須是禮貌的差遣。再者這些頂多是讓她忙得停不下來而已，全部都不是什么重活或者技術活。
裴安安進公司三個多月，過得最開心的大概就是這一周。
不用看人臉色，可以忙得停不下來，一天結束會覺得很充實，還能暫時忘記某些煩惱，連帶著睡眠和胃口都好了起來。
但是也正是因此，她完全忘了這項目并非多順利，其中還隱藏著巨大隱患。
壞消息傳來的時候，裴安安依舊一無所知的在輔助項目成員進行最后的收尾，辦公室里顧之軒、沈姝、陳紫三人臉色各異，卻都透著些風雨欲來的憤怒。
“我現在就去讓他們重新報價，真來不及干脆今晚就通宵。”
陳紫說完就想轉身走，卻聽沈姝慢悠悠的道：“我們這邊重做，人家那邊估計也跟著做，不抓住內奸，怎么都得被人搶走百分之五十的勝算。”
一聽到內奸二字，陳紫臉色就變了變，神情復雜的看了一眼沈姝，不意外的獲得了回應。
她們倆有著共同的懷疑對象，雖然不太想相信，但是細想一下，最反對這項目的人是誰，這項目失敗讓顧之軒沒了臉面又會是誰最開心，盡管這樣做是對集團不利，可她們還是相信那個人會站在對立面來想方設法阻止。
所以，能夠懷疑，也最有嫌疑的，自然就是她們心目中的那個人了。
雖然陳紫并不太喜歡沈姝，但是對她的企圖和目的還是心知肚明，反倒是一來就讓人看不清，并還成功引得自己BOSS注意和青睞的裴安安，讓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尤其是一次兩次的，自家BOSS還親自為這個人辯解過。
她還以為自家BOSS肯定是心里有數了，才會繼續容忍裴安安的存在，并讓其參與到這對于他而言是回國的第一個也是很重要的項目里，卻沒想到他并沒做出什么應對之策，還是讓這原本可以避免的錯誤發生了。
兩人話未說明，心里在想些什么顧之軒卻仍舊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難得的帶了幾分譏諷意味的道：“又開始懷疑那個小姑娘了？”
陳紫也顧不上規矩，正面迎上去堅定道：“除了她還能有誰？組里成員都是一個下午臨時抽調上來的，也都簽了保密合同，只有她身份可疑，所有流程都看著，看個報價完全不成問題
，而且她如果告訴樓上的話，也抓不住她什么錯處，更不能處罰她什么。”
沈姝也不落后，繼續添油加醋：“興盛建筑是左家的產業，顧大少爺的幾個好友里，恰恰好有個左大少。拿自家的項目去送人，還真像是你哥哥會做出來的事。”
顧之軒又何曾不明了這是自己大哥的手筆，也更加明白，顧之翰就是百分之百認為他不可能拿下這個項目，就干脆找了家公司來跟他抗衡，讓他在建筑業內成為一個笑話。
如果知道自己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只怕就不會只是搞這么點小動作了。
而他會不瞞著顧之翰正大光明的來，就有應對之法。
就是拖了裴安安下水，需得委屈她一些了。
思索著，顧之軒便露出幾分無奈之意：“那放她幾天假。”
說是放假，其實在這緊要關頭，又要重新做報價和預算，任誰都會聯想到她去通風報信，目的就為讓顧之軒此次項目失敗。
就算明知背后人是顧之翰，可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說不得，裴安安這么個小助理就完全可以隨意亂說。等到放假回來，就算是被召回了二十四樓，也是就再沒辦法在公司里安生的待下去了。可能為了掩飾一些舉措，還會被當成炮灰給推出去。
不用借由他們之手達成冷處理，還能避免再次泄密，對這一做法陳紫自然很是信服。
沈姝也甚是滿意，當然，她才不擔心項目報價再次被傳出去，而是因著心中那莫名的隱患被除而開心。
“報價還是重新做，不過不用急，投標日會延后幾天。”
顧之軒的下一句話更是讓陳紫松了一口氣，畢竟她雖然沒有參與進這個項目里，但是這幾天看下來，也是能夠知道工作很是繁瑣，就算緊趕慢趕，一個晚上的時間還是有些危險的。
“好，那我出去了。”
帶著毫不掩飾的欣喜之情，陳紫微微頷首后就轉身出去。
留下沈姝終于得了機會，看向顧之軒挑眉問：“報價被泄露，投標日延后……軒，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還是聰明的，要不然也不會在知道他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父親，只是越熟的人情越不好還，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比較難搞定的何志清，好在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順利的照著他的計劃進行著。
不過她還沒聰明到想到要問，他還做了些什么。
顧之軒神色淡然：“總要做些什么，才能萬無一失不是嗎？”
“那為什么……”那為什么不直接找她，非要自己一人費盡心思的去做準備，沈姝皺了皺眉，隨即卻又飛快的轉過話題，“對了，我弟弟快畢業了，想過來實習，你應該可以做決定的吧？”
“沈沐畢業了？他不是喜歡攝影？”見她沒有固執的問下去，顧之軒倒也樂得陪她聊下去。
“喜歡又有什么用，一斷經濟來源，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沈姝微微聳肩，臉上難得帶了幾分揶揄的笑意。
說一不二上，沈父較之顧老爺子有過之而不及，顧之軒自然是了然，想到那個每次見他都十分熱情扒著他叫哥的青年，他思
索片刻還是點了頭：“沒問題，我會安排。”
“謝謝你，軒。”盡管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沈姝還是露出了開心的笑顏，只是是為她弟弟的前途而笑，還是為自己而笑卻是值得猜度了。
“對了，這幾天你進度如何？”顧之軒一指仍然有些雜亂的堆在茶幾上的財務報表。
這幾份11年的報表沈姝看了一段時間了，沒說沒問題就說明肯定還有值得懷疑的地方，這讓顧之軒不得不去在意。
“你還記得在查賬啊？”沈姝也沒有參與到那個項目里，還差點以為顧之軒根本就是借由查賬一事做煙霧彈，只為引開顧之翰的注意力，只不過她倒并沒落下。
沒想要回答的打趣了顧之軒一句后，她便進入正題認真道：“11年是你大哥開始試著掌權的第一年，那一年他談下不少項目，各個產業皆有，比較值得注意的是當年的明珠樓項目，支出不多，明細也很潦草，甚至連工期都好像有些模糊。我正在找人打聽詳情，畢竟我們都常年待在國外，一些貓膩還是很難從表象上看出來。”
“明珠樓？”顧之軒微微蹙眉，隨即沒有深想的道，“那你繼續查，還有注重一下09年到11年，11年到13年這兩個階段的賬目。真要查十年前的，就算翻出來也沒什么太大的意義了。”
09年到現在也差不多五年了，翻查五年前的賬目難道就有什么意義？
沈姝只敢在心里撇嘴，面上自是順從應下：“好，我會注意。”
畢竟她就是來幫顧之軒的，給他想知道的才是正經事，什么有意義什么沒意義，對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辦公室內氣氛良好，外面卻是不怎么好。
陳紫一出來宣布報價預算甚至連所有標書都需要重做后，一眾人就都懵了，還沒等他們來得及質疑，就見陳紫拎了裴安安去單獨談話。
陳紫在副總裁辦公室待了那么久，出來就宣布了這樣一個決策，這讓人不得不去猜想，找裴安安是不是也與之相關。
畢竟標書什么的都是經過三次檢測之后，然后最終確認今晚就可以封標了，現在臨時要重做還不給理由，真是顯而易見的報價外泄，不重做都不行。
而為什么會外泄呢，聽說副總裁提出這項目的那天，總裁發了一通火，裴安安又是總裁派下來的人——這還用得著去問嗎？
裴安安也不傻，在陳紫表情復雜、態度疏離的通知她可以休假幾天后，便將前后聯想在了一起，咬著唇問：“vicky姐，你是懷疑我嗎？但是那些標書，不管是預算還是最終報價，我都沒能看到，打印復印的都是些輔助資料，而且下班后都會鎖起來，我怎么去看？更別說去告訴別人了。”
陳紫眼神閃了閃，慢吞吞的道：“這是顧副總的決定，你只需要遵從，懂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