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言一句突然吹捧起來。長公主哈哈大笑,笑容燦若朝陽,朗聲道:“好了,你們也不要謙虛了,既然瀾兒也承認了莨萋的出眾,那回頭我要去向太后說了,咱們京都又多了一位色藝雙絕的名門千金呢!她可不能再說瀾兒天下無雙了。”
瀾郡主笑得甜蜜,拉著季莨萋的手一直未放開,只是隔得太近,季莨萋還是從她美艷的笑容中,讀出了一點違心。
果然,沒有一個出眾的女人,會愿意突然冒出來的另一個女人與自己平起平坐,郡主,更是如此。
熱鬧看完,大家便各自散開在園子里賞花。
長公主的園子里,迎春、瑞香、白玉蘭、瓊花、海棠、丁香、杜鵑、含笑、紫荊、株棠、錦帶、石琳……經過花匠巧手,催開于一處,滿滿的花團錦簇,艷麗吐芳。
臻蓉七公主逮到空中又跑到季莨萋身邊,小胖手摘了一朵花帶在自己頭上,喜笑顏開:“姐姐,漂漂……漂漂……”
孫姑姑在旁邊跟著,笑著道:“也只有七公主能隨便摘采長公主花園的花卉,長公主對她可是疼愛極了。”
“可是……”季莨萋還是有點尷尬,害羞的問孫姑姑,“七公主到底是千金之軀,我這樣抱著她……是不是太……太放肆了?”
孫姑姑笑道,“季五小姐方才不是也抱了好久?只要七公主喜歡,季五小姐又何必介意。”
季莨萋聞言也不再說什么,抱著季莨萋去了前面的小亭子。
七公主窩在季莨萋懷里,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瞇瞇的望著季莨萋,季莨萋噗嗤一笑,吩咐三個丫鬟去多采寫花來,小巧和靈竹不一會兒就采來許多玫瑰、月季,插了七公主滿頭滿身,又把五顏六色的花瓣穿成芳香四溢的花串,戴在她的頭上脖子上。不大工夫,她們四周就堆滿花朵花瓣,招得蜂蝶紛紛,圍著季莨萋和七公主亂飛。
七公主十分喜歡季莨萋,不肯離開她,總是牽著她的手,或是靠在她懷中,似乎這樣她才笑得更開心,最后甚至依在她的懷里睡著了。
司凌風一直悄悄注意著季莨萋,見她離開便也尾隨,此刻見到這番場景,便問丫鬟要了期盼,走了過去,“季五小姐,聽聞你精通棋藝,請與我對弈一盤。”他朗聲道。
司凌風說的肯定,光明正大,讓人一絲回絕的空間都沒有,季莨萋笑了,這是邀請嗎,這是半強迫吧,旁邊的孫姑姑趕緊接過睡著的七公主,輕聲道:“季五小姐,我把七公主先抱回去。”
不過是說話的片刻,司凌風已經擺好了棋盤,司清弦此時也走過來,他一拳頭敲在司凌風頭上,惡狠狠的道,“司凌風,你跟人家小姐都不認識,怎么可以這樣唐突。”
司凌風捂著頭正準備反駁,季莨萋已經笑道:“兩位世子不必客氣,只是對弈,無妨的。”
司凌風立刻笑道:“看看,人家季五小姐都不介意,要你多什么嘴。”
司清弦摸摸鼻子,默默的坐到另一張石凳上,托著腮看著棋盤,不言語了。
司凌風見狀哈哈一笑,對季莨萋道:“來,我執白子。”他甚至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給季莨萋,也沒禮貌的問問季莨萋喜歡白子還是黑子就這么決定了,可見他平日里是多么的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人物。
季莨萋無奈手持黑子,司凌風持白子,司清弦端著龍井茶,細啜慢品,茶香淡淡繚繞,只見季莨萋和司凌風一步一步,均是出子謹慎。
兩盞茶的時間過去,司清弦凝神望去,只見那局棋劫中有劫,環環相扣,復雜無比,他只看的幾眼,心中再略略推算了幾步,便覺頭昏目眩,原以為自己棋藝本已是不錯,可面對此局之時他卻只覺得心神大亂。再看季莨萋和司凌風,只見季莨萋面帶微笑,修長白哲的手指拈著黑棋,風雅悅目之至,司凌風卻是額頭微有汗水,雙眉越皺越緊。
又下了一炷香的功夫,季莨萋已經大獲全勝,然而她拈著棋子,卻沒有下最后一子。
司清弦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猜到她是在思考如何贏了對方,卻又給他留足面子。一念及此,司清弦立刻眼珠一轉,幸災樂禍的大聲笑道:“凌風,你要輸就輸,不要拖泥帶水,給個痛快的!”
司凌風難得的竟然沒有反駁,只是眉頭越皺越緊,卻遲遲不吭聲,司清弦心中冷笑,在美人面前死要面子活受罪,又聽不懂暗示,當真活該!
就在此時,季莨萋下了最后一子,唇畔露出一絲歉意,道:“世子,我贏了。”
司清弦看著司凌風還在苦思冥想,不由嗤笑一聲,原本人家可以贏你七子,已經故意放水只贏你一子,還不滿足,傻瓜!
季莨萋的笑容燦爛幾分,陽光映在她白如寒玉的臉龐上,別有一番攝人心魂的魅麗!“再下一局嗎?”她輕聲問道。
“嗯。”原本還在苦思冥想的司凌風猛地抬頭,緊接著就是一愣,口中胡亂應了,有些著迷地盯視著她清麗的容顏。第一次在這樣近的距離下看她,覺得她比剛才更加動人,美的令人心折!
司清弦也有點傻眼,抱著茶盞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躲在黑暗中的高暢高然齊齊大汗,季五小姐太會裝了,看看,又讓入世未深的少年掉入陷阱了。她簡直就是躲在百合花里的罌粟花,可怕之處絕對不是人所能知的,只有他們這種深深被打擊過,見識過的人才知道其中兇險啊。
不過季五小姐在這邊和男人嘻嘻哈哈,他們家主子去哪兒了?
兩人環視一圈兒,不僅沒找到主子,連連城總管也都不見了。
而就在這時候,兩人又看到遠處太子司蒼斂走了過來,兩人立刻嚴陣以待,趴在樹冠中全神貫注的注視下方……
話說,成王世子司凌風,他向來是個紈绔跋扈的叛逆男子,從來沒有怕過誰,但是此刻他站在旁邊,看著別人鳩占鵲巢,半途把自己看中的小美人劫持過去陪著下棋,他卻只能欲哭無淚。換了別人,這個虧他一定不肯吃,但眼前這個人,卻是他得罪不起的,如此,他只能悶悶的擠到司清弦身邊,搶過人家的茶杯,一口喝完,還是覺得不解氣。
就在一盞茶前,太子突然從天而降,站在季莨萋面前瞇著眼睛笑了很久,才沖著人家親切的招呼道:“季五小姐,我們對弈一盤吧。”接著,就完全沒有考慮他這個正在跟季莨萋對弈的人的心情,就這么硬生生的將他從椅子上扯開,自己坐了上去。司凌風當然還想掙扎,可是看到太子背后宛如左右門神的邵天容與杜信煒兩人,又自動焉了。
這兩個可都是武將出身,他就算再長十雙手腳也是打不過的,所以,他就這么好漢不吃眼前虧了。
由于太子的橫插一腳,棋局再次重新開始。司蒼斂拿著一枚白子,似乎漫不經心地悠然道:“季五小姐技藝超群,請多指教了。”
季莨萋淡淡一笑,道:“太子過獎了。”聲音很淡,音量很淡,表情很淡,總之就是態度非常敷衍的意思。
太子繼續笑著,一雙眼睛似大海般深沉,白子落下,口中輕聲道:“是不是過獎,季五小姐心中最明了。”
季莨萋輕輕按下一枚黑子,漫不經心的抬頭看了過去:“莨萋不明。”
司蒼斂眸中閃過一線光芒,卻一瞬即逝,他繼續笑著,“不明?那算了。”
旁邊人聽著這兩人一來一往,都面露疑惑,這是打啞謎嗎?怎么他們一句也聽不懂?
棋局過半,季莨萋掂著棋子在手里想了想,重重在棋盤上按了下去,這才抬眸,突然說了一句,“太子棋藝驚人,莨萋不是對手,不如,莨萋認輸吧。”
誰都沒想到季莨萋竟然會突然認輸,司凌風看了看棋盤,棋局正在精彩時分,兩方看起來也是旗鼓相當,輸贏未定,為何季莨萋突然要認輸?
太子似乎也很驚訝,他摩挲著棋子,定定的看著她,有些可憐的問,“你不愿意與本宮對弈?”
都說“本宮”了,擺明是她不干,他就要拿身份壓人了。
季莨萋垂眸一下,淡淡笑道,“既然太子執意,那就繼續吧。”
接著,不到三步棋,季莨萋輸了,她微微一笑,朗聲道,“莨萋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
司蒼斂整張臉都黑了,司凌風和司清弦捂著嘴差點笑了出來。
司蒼斂斜目看了過去,司凌風和司清弦立刻齊齊起身,司清弦拉著司凌風的衣領,快速的對司蒼斂說了一句“我與凌風還有事,就不打擾了。”便拉著人跑了。太子現在心情一定很差,他們還是不要留下來當炮灰的好。
直到兩人徹底離開,司蒼斂才揮了揮手,對身后的邵天容和杜信煒道,“你們去外面等。”
邵天容嗯了一聲,身形一璇,便走出去了,杜信煒則多看了季莨萋一眼,才跟著走了出去,隨即,司蒼斂目光掃向季莨萋身后的三個丫鬟,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季莨萋冷笑一聲,揮揮手道,“你們三個也先出去。”
三人垂首應道,離開亭子。轉身間,亭子里只剩下季莨萋與司蒼斂兩人了,季莨萋一邊收拾棋盤,一邊等到對方給先開口。
可司蒼斂卻一直沒有開口,直到季莨萋最后一顆棋子被收進盒子,他才突然出聲問道,“到底也是老相識了,怎么這么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