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qū)④姷脑捯徽f完,立即有人開始著手佈置起來,楊楚若膛目結(jié)舌的看著這一場鬧劇,不過片刻功夫,原本一棟古樸典雅的宅院,瞬間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到處都可以看得到,大紅的燈籠將府院照得如同白晝,就連喜服喜帕喜燭等等成親需要用的東西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這哪裡是馬上準備的,這分明就是早已準備好,又或者說,這般熟練的動作,只怕這突發(fā)情況在沈初靈的身上經(jīng)常發(fā)生的吧。
莫不是,她經(jīng)常找人臨時跟她成親?
可她不是沒嫁嗎? ⊙Tтkā n⊙¢ O
駱風(fēng)等人也傻眼了。
還真的辦親事啊?娘娘可是女人,如何娶她?
駱風(fēng)等人紛紛將視線轉(zhuǎn)向楊楚若,只待她一吩咐,他們便動手,這個親事,無論如何也不能結(jié)的。
“新郎新娘請換上喜服。”一邊,幾個丫環(huán)恭敬的呈著鳳冠霞帔,以及新郎喜服在楊楚若面前。
沈初靈倒是很豪爽的接過新娘裝,嘿嘿一笑,一甩辮子,留下清脆的一句,“我進去裡面換,你們也快點兒啊。”
楊楚若怔怔的看著喜服,苦笑一聲,“沈大將軍,這不大好吧……?”
“怎麼不好了?我們小姐千挑萬選,選了多少人都沒有中意的,就只中意你,這證明你們有緣啊。你可不知道,多少人做夢都想娶我家小姐,可我家小姐誰都看不上的,你能娶她,那也是你的福氣。”沈志聰身邊的副將笑道,對於楊楚若,雖然她文弱了點,也沒有什麼武功,更別提上戰(zhàn)場了,但是人品看著還不錯,勉強也算過關(guān)了。
“蘇兄弟,是不是我那女兒哪裡不合你的意了?”沈志聰見楊楚若臉上沒有什麼笑容,不禁問道。莫不成,真的不想娶他的女兒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只是這一切都太快了,在下……在下才第一次見到令千金……這……”
沈志聰恍然大悟,捋著鬍鬚哈哈大笑,“原來是太突然啦,哈哈……無防無防,我這女兒雖然平日裡看著大大咧咧了些,但心地還是很善良的,爲(wèi)人也是豪氣沖天,只要你們相處了,一定能夠合得來的,慢慢適應(yīng),日久生情,哈哈……”
“哎呀,爹,你囉嗦什麼呢,都已經(jīng)快子時了,再不趕緊都過了吉日了,哪有人是半夜子時拜堂的啊,你們趕緊讓新郎換衣服。”隔壁屋裡,沈初靈一邊換著喜服,一邊不耐煩的道,彷彿說這些話,都是自然嫺熟的,也沒有什麼可丟人的。
“對對對,趕緊拜堂,過了子時就是不好了。”沈志聰笑道,隨即便有幾個侍女們推推搡搡的,強行給楊楚若脫下衣裳,穿上喜服。
楊楚若哪裡肯讓她們脫衣,要是真的脫了的話,那她女兒身的身份豈不是暴露了,情急之下,楊楚若主動拿喜新郎服,套在自己的身上,隨手束起腰帶,一個喜氣洋洋,玉樹臨風(fēng),俊美無雙的公子哥兒,瞬間呈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
沈志聰看了,笑意更濃,“哈哈哈……我就說蘇兄弟很配靈兒嘛,你們看,蘇兄弟也迫不及待的想拜堂了,快,去把軍營裡沒有值夜的將士們都請過來。”
“是,大將軍。”
魅離正想上前阻止,畢竟楊楚若的身份是楚國的皇后娘娘,怎麼能做這麼荒唐的事,可是接觸到楊楚若警告的眼神後,魅離只能隱忍下來,聽從楊楚若的命令。
駱風(fēng)與青兒也弄不懂楊楚若到底想做什麼,難道真的要娶沈大將軍的女兒嗎?
雖然不大懂,但她們都知道,若是此時鬧翻,或者身份泄露,那他們便再也離不開這裡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素來威風(fēng)凜凜的沈大將軍,竟然會讓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做爲(wèi)女婿,更沒想到,他的女兒,如此……如此不害燥。
眨眼間,新郎與新娘都換好了衣裳,滿堂的賓客齊聚一堂了,沈大將軍坐在主位,整個城主府裡喜樂四起,激昂喧囂。
不少將士們紛紛好奇的看著文弱的楊楚若,有些想不明白,以前大小姐不是一心想要嫁給一個文武雙全,驍勇善戰(zhàn)的俊美少年嗎?
看眼前這個蘇公子,那般嬌弱的模樣,她會武功嗎?最多隻能是一個書生吧,大小姐什麼時候轉(zhuǎn)了性子了?
不過這個新姑爺長得倒是真的好看,眉清目秀,肌膚白皙,舉手投足自有一股雅韻,棱角分明的五官,根本無處可挑,彷彿她就是世上最完美的聖品,只需一眼,便會讓人忍不住自卑起來。
楊楚若恍惚的看著手中緊握的喜結(jié),那喜結(jié)的另一邊牽著的是一個她只見過的一面的陌生女人,這也是一場可笑的婚禮,可她不得不繼續(xù)下去。
“一拜天地……”
楊楚若本能的不想拜,可週圍密密麻麻,都是天鳳國的衆(zhòng)將士們在盯著她,楊楚若也只能拜了下去。
如今三萬將士被困,也許跟她成親了後,可以利用姑爺?shù)纳矸荩业狡瞥侵ā?
如此一想,楊楚若便看透了,拜了下去,反正跟成親的人,是一個女子,而不是男子,也不算對不起宇晨,只是委屈了這個沈初靈。
“二拜高堂。”
不等楊楚若拜,沈初靈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拜了下去,楊楚若只能輕輕一拜,惹得沈大將軍一陣欣慰的大笑,他的女兒終於嫁出去了。
“夫妻交拜。”
楊楚若身子被人一扯,直接彎了下腰,與沈初靈對拜下去,耳邊,隱約可以聽到沈初靈的話,“一個大男人,不就是拜個堂嘛,你磨磨嘰嘰的做什麼。”
楊楚若苦笑一聲。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女子,她險些要誤以爲(wèi),新娘是她,新郎纔是她,活了這麼大半輩子,就沒有見過一個女人這麼心急如焚的想要成親的。
“送入洞房。”
青兒等人傻傻的看著楊楚若被推去了洞房,心裡不免有些擔(dān)憂,這洞房要如何度過。
不待她們跟過去,便被齊齊圍了起來,一個兩個的敬著他們喝酒,態(tài)度熱情似火。
駱風(fēng)與青兒想跟上去也擠不出去,魅離陡然拔地而起,纔不管別怎麼想的,直跟楊楚若而去。
在場不少人紛紛看著魅離,駱風(fēng)趕緊解釋道,“魅離從小保護公子,從未離開過公子半步,離開的時候,家主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好好保護公子,所以他纔會……實在失禮,失禮了……”
“原來如此,哈哈哈……難得有這麼一個忠心的手下,無妨無妨,不過魅離兄弟也不用擔(dān)心,這裡是青城城主府,誰敢來這裡搗亂,我趙老三,第一個不放過他,來來來,乾了這杯。”
駱風(fēng)一飲而下,可到嘴裡,卻不是酒,而是水,還是茶水。
駱風(fēng)不禁舉著酒杯,蹙眉道,“這……是茶?”
“當(dāng)然是茶啦,不然駱兄弟還以爲(wèi)是酒嗎?哈哈哈,我們倒是想喝酒來著,可是現(xiàn)今還有仗要打,如何能夠喝酒,怎麼著,也得等到把楚國那羣龜孫子給趕出去,再痛痛快快的喝啊。”
駱風(fēng)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不如腹謗。
遠去的楊楚若,隱約也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心裡不由對沈志聰多留了幾個心眼。
嫁女兒,不喝酒,也不是喝水,而是喝茶……
看來沈大將軍治軍還是森嚴的,否則早就一高興喝了酒。
他讓人喝茶,而不是喝水,是因爲(wèi)喝茶可以提神,隨時警惕敵軍打過來嗎?
眼看著已經(jīng)將新娘子送到洞房,按說楊楚若是想過去跟他們喝上幾杯的,可沈大將軍下令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必喝了,將來有的是機會一起喝,今夜先陪新娘子。
楊楚若只能尷尬的站在喜房裡,看著佈置喜慶的大紅喜字,還有噼啪燃燒的喜燭,以及坐在喜牀上,蓋著鴛鴦蓋頭的沈初靈,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拿著喜秤,也躊躇著要不要揭開。
如果揭開的話,按天鳳國的習(xí)俗,她便是真正嫁給自己了,將來名聲也不好聽,若是不揭……難道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過一晚?
“啪……”楊楚若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揭開的時候,紅蓋頭已經(jīng)被沈初靈一把掀開了,露出一張嬌俏清秀的爽朗美貌。
沈初靈掀開紅蓋頭後,拖擺著大紅的喜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壺裡的茶水,咕隆咕隆沒有形像的喝了起來,末了,還打了一個飽嗝,喃喃道,“半天沒喝水,渴死我了。”
楊楚若嘴角上揚,剛剛的尷尬忽然少了幾分,看著沈初靈嬌俏的模樣,多了幾分好感。
她的眼裡很清澈,清澈得沒有一絲心機。
如果沒有經(jīng)歷過宮玉秀的事,也許她會很喜歡她的吧。
以前的宮玉秀何嘗不是這樣,所以……
“你站在那兒做什麼,都站了半天了,腿不酸嗎?”沈初靈指了指身邊的椅子,朝著楊楚若努努嘴,示意她坐下。“你看我做什麼?你說你們書生,就是規(guī)距多,活著開心就好了嘛,哪來那麼多規(guī)距,不就是揭個紅蓋頭,還要墨跡半天的,有什麼好墨跡的。”沈初靈嘟囔道。
楊楚若看了一眼後,舉止優(yōu)雅的坐下,隨即親自幫沈初靈倒了一杯茶水,又體貼的幫她把剛剛弄溼的桌子擦淨(jìng)。
沈初靈雙手託著下巴,愛戀的看著楊楚若那雙俊美無雙的出塵美貌,看得整個人都癡了,就差哈喇子沒有流下來。
楊楚若不解的摸了摸自己臉蛋,如天籟般動聽的聲音,讓沈初靈對她的喜歡又加了一層,“怎麼?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沈初靈使勁的點點頭,癡癡的道,“有,你太帥了,帥得我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你的聲音……就是瑤池仙曲一樣,太好聽了。”
楊楚若噗嗤一笑,“瑤池仙曲?你聽過瑤池仙曲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我的聲音比瑤池仙曲還要好聽?”
“你的聲音聽得我的骨子都要酥了,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蘇楚,你說,你長得這麼好看,難道都沒有人喜歡你嗎?是不是因爲(wèi)你不會武功?要不,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武功如何?”沈初靈登時來了精神。
“算了吧,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早已錯過了練武的最佳時間,無論怎麼練,都不可能好到哪兒去的,倒不如,把精力花在其它地方。”
“那你要把精力花在哪兒呢?考狀元嗎?其實當(dāng)個狀元夫人,也挺不錯的,軍營裡,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個細皮嫩肉的,我還真有些不大習(xí)慣,不過,我還是喜歡你。”
“哦……那沈小姐是喜歡我什麼呢?”
“你長得好看,人又溫柔,最重要的是,你敢罵皇帝,你還敢維持正義。”
楊楚若眼裡的笑意緩緩沉了下來,取而代之是的惆悵。
“你怎麼了?不開心啊?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沈初靈見她臉色不大好,不由小心的問道。
“沒有,不過我很好奇,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在軍營裡?”
“我母親早亡,爹爹長年在外,不捨得把我一個人丟在帝都,於是就把我?guī)г谏磉叄晕覐男【驮谲姞I里長大的,你呢,你是在帝都長大的嗎?”
“算是吧。”
“你在帝都長大,那你一定知道楊家的事,你有沒有見過他們,你跟我說說唄,我特別喜歡他們的故事。”
“這個……楊家滅亡的時候,我年紀還小,哪裡能見到他們,又哪裡能清楚他們的事情,一切都是道聽途說罷了,不過,楊家是個禁忌話題,若是可以的話,以後莫要再提了,若是傳到……傳到皇上耳裡,怕是對你們都不好。”
“怎麼?你也怕皇上嗎?我纔不怕他,不就是昏庸殘暴嘛,他敢做,還不許我們說了嗎?爲(wèi)了除去楚國三萬士兵,不惜讓毛城上萬百姓陪葬,那些百姓,難道不是他的子民嗎?我們行軍打仗,爲(wèi)的還不是保家衛(wèi)國,可是我們眼睜睜看著百姓被困死在毛城,卻無能爲(wèi)力。”沈初靈早已沒了興趣,想到他們拼死守護的皇帝,不由覺得不值。
楊楚若聞言,緊緊盯著沈初靈,小心的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爲(wèi)什麼要把毛城團團圍了起來?想要打勝仗,不是有很多辦法嗎?”
“那可不是,我爹當(dāng)時想出這招的時候,前提是要百姓都疏散出去的,可是才疏散到一半的時候,皇上忽然下令,若是把毛城的糧食百姓都給疏散的話,楚國的將士們根本不會相信,所以禁止我爹把幾近上萬的百姓也一起圍困了。”沈初靈想著想著,忽然傷心了起來,“楚國的少將軍,就是那個叫小三的,確實厲害,我爹佈下幾大陣法,都被他給破了,可是,毛城我爹費很大的心血,即便沒有那些百姓,他們也肯定會入套的。”
“那你爹現(xiàn)在的意思呢?是要讓那些百姓陪葬了嗎?”
“那不然能怎麼辦?皇上都已經(jīng)下令了,誰敢違抗。”
“你想不想救那些百姓。”
“當(dāng)然想,你有什麼辦法不成?”
“我一個文人,哪裡懂得行軍打仗,不過我覺得,楚國的士兵餓那麼久,肯定沒有什麼戰(zhàn)鬥能力了,不如敞開城門,與他們大打一場。你看,青城是以外四城,都是咱們天鳳國的,黃城以外,也全部都是我們天鳳國的,他們不過三萬人,難道咱們泱泱天鳳國,還打不過區(qū)區(qū)楚國三萬將士嗎?”楊楚若眼神深邃,讓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沈初靈懨懨的,無精打彩,“你說的那些,我們怎麼沒有想過,只不過命令是皇上親自下的,要是違抗了,只怕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我爹了,這些年來,皇上對我爹一直都不信任,他處處提防著我爹,若不是我爹小心翼翼,只怕早就丟了性命了。”
“你爹乃是天鳳國的大將軍,赫赫有名,戰(zhàn)功無數(shù),皇上怎麼會對你爹處處提防呢?”楊楚若佯裝錯愕。
沈初靈掃一眼楊楚若,長長的嘆了口氣,“一言難盡,我以後再告訴你吧。不過,你想的那個辦法,根本不可行的,就算皇上不追究,黃城的將士……”
沈初靈講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閉了嘴,明顯對楊楚若還有幾分戒備,不願多說。
楊楚若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也不再多問,只是面帶難過的替那些百姓傷感,情不自禁道了一句,“如果皇上一直這麼堅持己見,殘害忠良,無論我們?nèi)绾捂?zhèn)守天鳳國,早晚有一天,也會敗亡的。”
楊楚若說罷,忽然故意意識到什麼,悄然閉了嘴,訕訕的看著沈初靈。
沈初靈莞爾一笑,“蘇大哥不用看我,我什麼都沒聽到。”
楊楚若淡淡一笑,心裡卻把沈大將軍以及沈初靈的想法過濾一遍。
沈大將軍忠軍愛國,坦護百姓,雖然對皇上不滿,但他從未想過叛國,似沈大將軍這樣的人,若是想讓他反投楚國,怕是無論如何也行不通的。
如果他想要反投別國的話,早在楊家敗亡的時候,就潛逃出國了。
可是他沒有,他明知道軒轅錦澤處處壓制他,想要將他處死,他依然一如既往的過護著天鳳國。
至於沈初靈。
她從骨子裡對軒轅錦澤不滿,若是勸說得宜的話,也許她會反投楚國。只是有沈大將軍在,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叛國的,除非沈大將軍被軒轅錦澤害死。
可是如今正是兩國交戰(zhàn)的地方,軒轅錦澤也不是愚蠢的人,他知道沈大將軍的能力,絕不可能這個時候要了他的性命,就算要,也是天鳳國得勝的時候。
所以想來想去,他們都不可能反出天鳳國,她只潛伏在這裡,伺機尋找機會解救楚國的三萬將軍,以及慕容城。
“天色不早了,蘇大哥,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洞房了。”沈初靈扯著裙襬,難得忸怩道。
楊楚若臉色驀地難看起來,絞盡腦汁尋找理由,“沈姑娘……我睡前個習(xí)慣,那便是先看書,再入睡,否則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不如你先睡,我晚些時候再歇息。”“這麼麻煩啊,睡覺就睡覺,還看什麼書?算了算了,你想看就看吧,我先去睡了,困死了,你一會自己爬上來。
”
“好。”楊楚若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見沈初靈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均勻的呼嚕聲緩緩傳出,連衣裳都沒解開,楊楚若不由輕笑出聲,轉(zhuǎn)而看向門外候著的黑影。
楊楚若一手拿著書籍,一手對著門外的黑影揮了揮手,示意魅離趁著這個大好的機會,前去探聽搜尋黃城留守多少人,派去支援慕容城有多少人,糧草從哪裡押送。
黑影一閃,不過眨眼功夫,已然不在外面。
楊楚若這才緩緩打開書籍,準備看起來,冷不防的,身子被人往牀上一帶,一個重量壓了下來,清脆的聲音,自上面?zhèn)鱽怼?
“蘇大哥,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看書,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又說我欺負你了?”
楊楚若擡頭,卻是沈初靈正壓著她,搖頭晃腦的突然蹦出一句。
楊楚若被她壓得全身都疼,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尤其是胳膊,咔嚓一聲,幾乎還可以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響,楊楚若疼得眉頭直蹙。
“呀,你的眉頭怎麼都皺起來了?是不是我碰傷你了?我看看。”沈初靈一把拉起楊楚若受傷的手。
“咔嚓”一聲,比剛剛還響的骨頭斷裂聲,楊楚若差點沒把眼淚給疼出來。
這丫闊頭,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啊?疼死她了……
楊楚若幾乎都要懷疑,這隻手已經(jīng)報廢了。
沈初靈無措了,惶恐的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她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那麼嬌弱啊,她不過才輕輕一碰而已,怎麼就骨頭都給斷了?
這……這也太……太脆弱了吧……
“你沒事吧,我?guī)湍憧纯础?
“別……別再碰我了,我自己來……”
“你的手都腫了,我去給軍醫(yī)給你看看吧。”
“沈姑娘,等一下,今天是我們洞房花燭的日子,若是這個時候去找軍醫(yī),傳出去也不大好,不知道的人,還要說七說八了。”
沈初靈使勁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以前那些臭男人是我打出去的沒錯,可是我這次絕對不是故意要弄傷你的,要找了大夫,我爹他們肯定又該說我野蠻了,只不過,你……你這手真的沒事嗎?”
“沒事。”楊楚若咬緊牙關(guān),咔嚓一聲,把自己的手接上來,疼得滿頭大汗,隨即,扯過衣帶,一邊用嘴巴咬住衣帶,一手熟練的包紮著,不過一會便已經(jīng)包紮完畢。
沈初靈狐疑的看著她熟悉的動作,這種熟練的動作,連從小在軍營長大的她,都做不到的。
彷彿看出沈初靈的疑惑,楊楚若解釋道,“我身子從小就弱,經(jīng)常手腳脫臼,又怕父母擔(dān)心,所以從小就自己給自己包紮,習(xí)慣了,倒是讓沈小姐見笑了。”以前在蘭陵臺,都是她自己給自己包紮,又有誰可以給她治傷,她早習(xí)慣了。
“哦,原來是因爲(wèi)這樣啊,難怪我都沒有用力,你的手就脫臼了,你沒事吧,還疼不疼?”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過一會就好了。”楊楚若苦笑,她那還叫沒用力,那怎麼樣才叫用力?
“那我們繼續(xù)洞房吧。”沈初靈嘿嘿一笑,伸手就想脫去楊楚若的衣服。
楊楚若趕緊伸手阻攔,“沈姑娘等等,你知道什麼叫洞房嗎?”
“知道啊,不就是脫了衣服一起睡覺嘛。”
“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不就是脫了衣服一起睡覺就好了嗎?”
“這樣,你先看看這本書,這書裡有介紹怎麼洞房的,我手疼,我先歇息一下可以嗎?”楊楚若從牀頭扯過一本春宮圖,丟給沈初靈,自己則往裡面躺去。
她幾乎懷疑,沈初靈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洞房,甚至對於男女之別,也沒有多少顧忌,或者這跟從期在軍營里長大有關(guān)吧。
果然,沈初靈看了春宮圖後,面紅耳赤的,啪的一下,把春宮圖撕碎,片片揚起,怒視楊楚若。
楊楚若被她看得發(fā)慌。
吵著要成親的人是她,鬧著要洞房的人也是她,她自己從頭到尾有說過一句要嗎?
見她臉色不善,楊楚若索性起身,準備奪門而出,沈初靈攔住她的腳步。
“爲(wèi)什麼……”
“什麼爲(wèi)什麼?”
“爲(wèi)什麼男的都在上面?”
楊楚若欲哭無淚,指了指受傷的胳膊,“我覺得,我的手越來越疼了,還是有必要找一下大夫的。”說罷,奪門而出。
沈初靈一把上前,拽住她的另一隻手,情急之下,用多了力,又是一聲骨頭破碎的聲音。
“啊……”楊楚若慘叫一聲,瞬間將外面的人團團吸引了過來。
駱風(fēng)第一個衝進來,後面浩浩蕩蕩跟著一衆(zhòng)天鳳國的將士們以及沈大將軍。
一進來後,衆(zhòng)人便看到楊楚若左手打著繃帶,右手摺斷,臉色痛苦,衣裳凌亂。
反觀沈初靈髮絲凌亂,衣裳不整,面帶愧疚。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青兒扶起楊楚若的身子,不經(jīng)意間碰到她的胳膊,疼得楊楚若差點昏厥過去。
“手疼……”楊楚若在自己的右手上使了一眼。
駱風(fēng)怒了,指著沈追靈憤慨道,“我家公子怎麼招你了,你爲(wèi)什麼把我家公子打成這樣?”
沈初靈無辜的看著駱風(fēng),她……她沒有打她啊……要是她動手打她,她還能活著不成?
沈志聰掃了一眼雙手被打斷的楊楚若,臉色陰沉的看著沈初靈,怒道,“你爲(wèi)什麼打她?被你打殘的人還不少嗎?
”
一衆(zhòng)的將士們,即便有心幫著沈初靈,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了。
這些年來,給她介紹了多少人,哪個不是被她打殘打廢的。
那些人好歹每個人都有一些武功,可這個蘇公子,一看就是文弱書生,怎麼禁得住她的拳頭呢。
“靈兒啊,不是三叔說你,你好歹跟她拜了堂,成了親,她就是你的夫君了,你怎麼能動手打自己的夫君呢?”
“就是啊,就算有什麼話,好好說不就可以了,動手打人是萬萬不可的啊,萬一把人打死了,以後還有誰敢娶你呀。”
“蘇公子,我先扶你去找大夫吧,靈兒動作粗魯了點,你別跟她一般計較。”
“對對對,我這裡還有上等的傷藥,我全部都送給你,你別跟這丫頭一般計較了,她力大無窮,在我們軍營裡,是出了名的,我保證,她絕對不是有心打你的。”
沈初靈有苦難言,恨恨的跺了跺腳,阻止他們指責(zé)的話,“我沒有打她,我就是輕輕碰了一下她,誰知道她細皮嫩肉的,稍微一碰,手就斷了。”
“那你沒事,你碰她做什麼?”
“是她問我知不知道什麼叫洞房,我說不知道,她就拿春宮圖給我看,那春宮圖都是男的在上面,我就想問她,爲(wèi)什麼不是女的在上面,然後我就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誰知道她的一不小心,就把她的手給弄斷了,還踩到她的衣角,害得她摔了一跤。”
聽到沈初靈這句話,剛剛還熱熱鬧鬧,沸沸揚揚的衆(zhòng)人,忽然安靜了下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沈初靈。
不少人使勁憋著笑容,就怕自己笑出來,還有不少人看怪物般看著沈初靈。
沈大將軍的臉色一陣比一陣難看,直覺面子掛不住,偏偏自家女兒還一臉懵懂,根本不懂那些男歡女愛是禁忌話題。
楊楚若頭頂滑下三根黑線,別過頭,不想去看衆(zhòng)人五花八門的表情。
駱風(fēng)與青兒也沒有想到,這個沈大小姐單純到這種程度。、
“你們都這麼看著我?guī)致铮艺鏇]碰她,她自己說的,她從小身子虛弱,經(jīng)常手腳脫臼的,不信你們問她。”沈初靈還以爲(wèi)衆(zhòng)人都以爲(wèi)是她打的她,急忙再次解釋,心中有著無限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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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楚若忍著痛,尷尬的道,“實在抱歉,我們……小夫妻鬧著玩兒的,沒想到,驚動大家了,沈姑娘不是故意打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趙老三比較有眼色,聽到楊楚若這麼說,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你們小夫妻新婚之夜,你濃我濃的鬧著玩兒的,我就說嘛,我這大侄女兒那麼喜歡你,怎麼捨得打你。那啥……今天是他們洞房花燭的好日子,咱們就散了吧,走吧走吧。”
有趙老三這句話,縱然還有不少人想看熱鬧,也是紛紛都散了,只是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楊楚若與沈初靈。
衆(zhòng)人將士走了,留下的只有沈大將軍,以及駱風(fēng),青兒,魅離也不知何時,已然出現(xiàn),一直站在後面保護著楊楚若。
大夫過來給楊楚若重新接過骨頭,吩咐道,“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只不過最近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再拉傷了,否則,這雙手很有可能就會廢掉了,我開幾貼藥給你喝下,過幾天就好了。”
“謝謝大夫。”
“姑爺客氣了,大將軍,屬於告退。”大夫一走,洞房裡氣氛瞬間有些詭異的安靜。沈大將軍將沈初靈使開,讓她親自熬藥給楊楚若賠禮道歉,這才抱歉道,“蘇楚啊,都怪我,我忘記跟你說了,靈兒力大無窮,軍營裡不少彪形大漢力氣都不如她,所以……”
“無防的,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楊楚若羞愧道,“倒是……讓大將軍失了面子了。”
“靈兒從小在軍營長大,那些人,都是從小看著靈兒長大的,他們都能理解的,也不會說什麼的。蘇楚啊,既然你娶了靈兒,以後還希望你對她多多包容,她從小就沒有孃親,我又忙於打仗,陪她的時間太少了,以至於她很多東西都不是很懂。”沈大將軍惆悵的嘆了口氣,當(dāng)初若不是因爲(wèi)擔(dān)心皇上會對他的女兒不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女兒帶在身上的。
如今女兒找到自己歸宿,也是時候該離開軍營了。
“我明白。”
“我知道,這次成親太過於緊急,你對靈兒什麼都不瞭解,不過沒有關(guān)係,慢慢相處,我相信,你們可以合得來的,我也相信,你是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⒆印!?
沈大將軍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駱風(fēng)等人,面露爲(wèi)難。
楊楚若會意,讓駱風(fēng)等人全部都出去,又命他們把門都給合上。
“大將軍,您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實不相瞞,我是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
“大將軍,您說的是什麼話,不管您想讓我做什麼,直接說一聲就可以了,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全力以赴。”楊楚若直覺沈大將軍想說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否則,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必如此。
“我本來早就是該死的人了,可是爲(wèi)了女兒,一直放心不下,我想求你,帶著我的女兒遠離戰(zhàn)場,遠離天鳳國。”沈大將軍說得一本正經(jīng),只是眼神隱隱有些痛楚。
“什麼?”帶著沈初靈離開?
“實不相瞞,皇上早就容不下我了,多年前,便在御賜的酒中下了慢性毒藥,這些年來,我一直壓制著,但是,最多隻怕壓制不到一年了,除非跟皇上討要解藥,可是皇上的條件是,讓我殺了楊家的七少爺,九小姐,以及跟楊家有那麼一絲關(guān)係的太師府,我實在做不到。”
楊楚若靜靜聽他說著,也不插嘴,她知道,他會繼續(xù)說下去的。
“上天庇佑,楊家還留著兩條血脈,我與楊家主一見如故,雖然很少聯(lián)繫,但感情都系在心裡,舊友已死,我如何可能去毒害他的一雙兒女。太師府雖然置之事外,多年來,從不參與國事,但太師一族,精忠報國,鞠躬盡瘁,我又如何能夠毒害他們。”
“太師府?爲(wèi)什麼皇上要你對付太師府?太師府跟楊家有什麼關(guān)係嗎?”楊楚若問。
“你年紀還小,怕是不知道啊,太師的孫女兒與楊家四少本是兩情相悅的一對,正待談婚論嫁的時候,楊家遭了難,太師眼光獨到,知道皇上會把關(guān)於楊家一切有關(guān)的人都除去,所以楊家出事,太師一聲不吭,從不替楊家出頭,甚至手刃了自己的親孫女兒,這才保住了太師一族,可是皇上依然不肯放過他們,太師乃是皇上的恩師,如果皇上對太師動手的話,全天下的人,都會指責(zé)皇上,這才命我除去太師。”
沈大將軍搖了搖頭,惆悵一嘆,隱隱有著惋惜,“自從孫小姐過了後,太師鬱結(jié)在心,一直臥病在牀,太師府也慢慢退出朝政,太師他,心裡也苦啊,如今都年過八十了……彌留之跡,如何能讓他看到太師府滿族慘遭屠殺。”
“所以,沈大將軍,不準備跟皇上要解藥了?”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跟他要解藥,唯一放盡不下的,便是怕皇上不會放過我唯一的女兒,所以這才急急的想替她找一門親事。”
“那你怎麼會找我?”
“不知道,也許你的身上,跟我那位故友的氣質(zhì)很像吧。”
“恕我多言,皇上既然如此待你,你爲(wèi)何……”
“爲(wèi)何還要替他鎮(zhèn)守江山是嗎?這個問題問得好啊,蘇楚啊,你要明白,只要一日是天鳳國的人,那便要擔(dān)當(dāng)起保護天鳳國百姓的責(zé)任,無論皇上怎麼樣,咱們要保護的,是百姓,而不是皇上,如果天鳳國沒了,百姓們都會成爲(wèi)亡國奴,無論皇上是否要殺我,只要我活著一天,我便會爲(wèi)天鳳國的百姓出一份力,哪怕死,也會死在戰(zhàn)場上。”
“大將軍不考慮另選一個英明的皇帝嗎?也許換了皇帝,天下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