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和俞洋的一番交談後,我已經知曉他的決定了。我知道他的妥協多半是因爲我的態度,我也知道他的顧慮和擔憂。我很感激他,卻是糾結著該如何報答他。或許他說的對,我無法敞開心扉了,這四年來,我幾乎把所有的經歷都放到了兩個孩子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心思去思考其他。
我知道這對他的付出很不公平,四年了,我已經虧欠他太多了。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然我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他越是對我和孩子好,我越是愧疚。是時候離開了,讓他重新擁抱外面的世界,讓他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我相信,這一次,我會毫不猶豫地放他離去,我希望,他可以找到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另一半。
黑夜很快再次來臨,吃過晚飯收拾了一陣子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兩個孩子都在做各自的事情。小子墨正在看一本老舊的新華字典,看的津津有味的很認真。然而小芷璃正在玩她的芭比娃娃,給她們換裝打扮。
子墨的懂事讓我感到很欣喜很驕傲,難免會獨自偷偷樂的,這個天才兒童的基因不知道是遺傳了誰,我想吧,一定不是我。這孩子,像極了他,我心中的擔憂還是可以理解的。這孩子聰明,懂事,雖然還只是一個孩子,可是他的思想已經不能用一個孩子來形容了。
他知道俞洋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我知道他對俞洋的感覺有一種淡淡的疏離。在他三歲的時候,他也問過我他的爸爸是誰,我總是敷衍他。時間久了,他也就不問了。可是明顯的,他越來越懂事,懂得越來越多…
有時候他會默默趴在我的懷裡,似乎是要給我溫暖,一定是因爲他看到了我悲傷的模樣,他擔心我吧…
小子墨突然合上書本,回頭看我,稚嫩的童音甚是好聽,“媽媽,我們什麼時候走?”
小芷璃聽到了便也停下手中的動作,隨著小子墨一同看著我,“媽咪,我們真的要走了嗎!去大城市啦?”
我微笑著點點頭,“嗯。媽咪要讓你們上學去,還會讓羊爸爸帶你們去遊樂園玩,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怎麼樣?”
“好耶!太棒棒啦!耶~”小芷璃興奮地丟掉手中的芭比娃娃,直接抱住了離她最近的小子墨,“格格!格格!我們可以去大城市啦!我們可以上學,可以去遊樂園玩!耶~”
小子墨一臉的黑線,他的臉上只是一個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小芷璃反應那般激烈。
小芷璃再次問道,“媽咪…什麼時候去吶…”
“後天。”
我和俞洋商量好了,決定早些回去,孩子們上學需要辦理很多手續,我也必須回家一趟,拿家裡的戶口本,給他們登記了纔可以上學。
……
“其實,我也挺捨不得這裡的。”
“不會回來了嗎?所以,把家裡的東西都送人了?”
我對著在一邊沉默的俞洋說著,他淡淡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微笑道,“美好的回憶,只是回憶。我尊重你的決定,我有預感,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是再也回不到現在,回不到這四年級我們朝夕相處的日子的。只是希望,老天爺能夠給他一個機會,讓她能夠回頭給他一個迴應,只是一點點的迴應…
他語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憂傷,我的心飄忽不定了起來,他的話語讓我對這裡,對他都感到了滿滿的愧疚。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竄熟悉的號碼,是家裡的電話。我按下接聽鍵,電話裡頭傳來慌張哭泣的聲音,“蕊兒…蕊兒…”
我皺眉,心裡有著不安的預感,“媽…怎麼了你,你怎麼哭了?”
“你爸,你爸他…”
……
聽完電話後我整個人彷彿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我的心擔憂不以。控制不住的眼淚流了下來,內心頓感無助,“俞洋…我…”
俞洋看著我這個樣子,皺起了眉頭,緊張地問,“怎麼了!蕊兒,發生什麼事了?”
鼻頭酸酸的,抽泣著,“我…我爸他病了…聽我媽…說,說很嚴重…在A市…市醫院裡…讓我快點趕過去…嗚嗚嗚…我真不孝…我…”此刻我的內心酸楚無比,對於父母的虧欠,我總是把他們遺忘,我總是隻顧自己,只想著自己怎麼去逃,我總是讓他們擔心,讓他們失望,讓他們難過…
俞洋把我擁入他的懷中,輕輕拍打著我的背,“好了好了,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自責了。我們現在就回A市,去看你爸爸,好嗎?你不要哭了,別讓孩子們擔心…”
此刻兩個孩子正安靜地坐在車裡看著我和俞洋,他們都乖乖地一句話也沒有說。反而臉上表現出難過和擔憂來…
……
途中,我緩和了過來,俞洋開著車,沉默著。兩個小寶貝在後座睡著了,我忍不住開口,
“俞洋…對不起,我不能留在A市了,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照顧我的兩個孩子,等我事情處理好了以後,我再…”
“你不打算讓你的父母見他們嗎?子墨和芷璃都很乖,我相信你的父母見了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俞洋淡淡地說道。
“不…不是,我害怕…”
俞洋脫口而出,“怕那個人看到?”
“是,我怕他看到他們,會跟我要孩子。我不能失去他們任何一個…”
“他沒有贏的勝算,你怕什麼?大不了,你說這不是他的孩子。回A市吧,你不需要再躲了,四年了,我知道你還是放心不下A市的一切,沒關係,有我在,我陪你一起回去。”
“可是…我,我不能耽誤你,你明白嗎…”
“不,如果你連讓我自己做決定的權利都拋棄,那麼我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況且兩個寶貝也算是我的兒子,我有義務幫助你們。除非你一直把我當做外人看待…”
他都這麼說了,我此刻也找不到任何語言反駁他。只是…這樣一來,我真的還不起了…
爸媽,對不起,女兒不孝。這一次,女兒再也不會拋下你們離開了,女兒一定會陪伴在你們的身邊,請你們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好好養好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