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雪一把抓住穆辰風在她身上游走的大手,坐起身子,看著穆辰風的眼睛一眨不眨。
被看的有點兒大腦皮層發(fā)緊,穆辰風跟著她坐起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心里正準備著,林夢雪會變成母老虎?還是河東母獅?
“我爸那……你安排玉蓉去見他了?”林夢雪突然的問話,讓穆辰風著實沒有準備好。
他不知道是該說安排見了?還是該說沒安排見?因為穆辰風知道,林夢雪是愛姜蕓,也盡管林建東那玩意真不是個好父親,但林夢雪依舊愛著林建東。
“這幾天不是一直忙嗎?你生孩子,我寸步未離,不過,你說怎么辦?你說怎么辦,我就怎么辦。砦”
看著穆辰風那雙好看的大眼睛呆滯了那么一刻,大眼睛的主人轉(zhuǎn)身躺下來,“你的事情我不管,我爸的事情我也不管。”
不管?穆辰風琢磨著這不管又到底是讓還是不讓?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還真的是這樣鰥!
“好吧。等你出了月子,我去辦。”穆辰風且說著挨著林夢雪又躺下來。
誰知道剛一躺下,林夢雪就轉(zhuǎn)身瞪著穆辰風說:“別人求你辦的事情,你怎么能推呢?”
穆辰風被林夢雪的動作驚著了,他那樣說一來是推脫,二來確實是想看看林夢雪的反應,現(xiàn)在看來,林夢雪是想讓他去完成林建東的遺愿的。
果然,盡管林建東把她氣得提前生產(chǎn),但林夢雪還是沒有一點兒怪罪林建東的意思。
于是,穆辰風趕快哄小孩兒一般拍著林夢雪的肩膀,“別激動,別激動,我去辦,明早就去。”
“誰激動了?!”林夢雪聽見穆辰風說他去辦,這心里也不急了,又轉(zhuǎn)過身去。
穆辰風眨巴了一下眼睛,喃喃的說:“沒說你激動。”穆辰風且說著,手又伸到林夢雪的睡衣里。
這回林夢雪盡然沒有躲。
“看著長胖了,就是長肉了……”
“啪!”林夢雪一巴掌打在穆辰風的手上,雖然擱著衣服,也雖然沒有打疼,可是,人家林夢雪不讓摸了。
此時的穆辰風多恨自己的賤嘴啊!
“不是,我是說肉嘟嘟的挺好……”穆辰風解釋,林夢雪瞪眼,穆辰風又趕快換解釋的話語:“不是……我是說你現(xiàn)在正好看,以前還是有點兒瘦……”
林夢雪再次瞪過兇狠的眼神去,“出了月子,我要上班。”
“呵呵,出了月子哪能上?你上班,兒子吃飯問題解決不了。”
“喂奶粉,你又不是掏不起奶粉錢!”林夢雪說的堅決,穆辰風剛要反駁,林夢雪補了一句:“就這么定了!”
穆辰風愣了一下神,這還是在計較他剛剛說她胖了而生氣呢,穆辰風趕快上去,進到主要問題上解釋,“雪兒,母乳喂養(yǎng)的好處,大夫們白費口舌了?”
“這不是在給喂嗎?我又沒說現(xiàn)在不給吃。”林夢雪反駁。
“是是是。夫人說的對。”穆辰風快速的點頭附和著,這不是離滿月還有幾天嗎?他尋摸著白天找姜蕓談談,如果林夢雪真的要給孩子吃奶粉,姜蕓維不是一個好的談判專家。
現(xiàn)在和她講道理,顯然是無果而終,還有惹得她生氣的可能。
那種得不償失的事情,穆辰風是不會去做的,惹林夢雪生氣的事情,穆辰風是也不會不做的。
穆辰風什么都依著林夢雪,讓林夢雪也無可挑剔,何況,姜蕓還住在他家,白天姜蕓說了那么多,林夢雪不是沒有聽進去,而是聽的心里更加麻煩了。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母親,無論是誰,她都不想對不起,如果說真的徹底和穆辰風做個了斷,就能對得起父親,那么姜蕓這邊,又要背上自責了。
林夢雪背對著穆辰風,默默的心里在做著思考,穆辰風抱著她,靜悄悄的,仿佛是睡著了吧?
這多半個月里,最忙的就是姜蕓和穆辰風,在就是穆昌盛和云飛燕,而林夢雪好像是一個貢品一樣,被供起來,除了吃喝,就是睡覺。身上隨處一捏,都是肉,就連臉上都肉乎乎的,有時候,她自己覺得眼睛都被擠在了夾縫中。
每次她說自己胖時,姜蕓和穆辰風都說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正好,簡直標準身材。林夢雪只好癟嘴不再多言。
每回看著姜蕓眼睛里流露出了幸福笑容,林夢雪都要告訴自己,不能打破姜蕓的幸福。
可是,轉(zhuǎn)念又陷入左右為難的困惑中去,側(cè)耳聽了聽身后均勻的呼吸聲,林夢雪輕輕的翻過身來,穆辰風的胳膊還摟著她,她沒有像穆辰風醒著的時候那樣把穆辰風的胳膊拿開。
乘著昏暗的光線,林夢雪細細看去,咫尺的這個男人,臉部輪廓棱角分明,一臉的冷靜,正是他平日里的表情,是的,穆辰風睡著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臉的冷靜。
這樣細細看著穆辰風她好像還沒有過,這個同床共枕的男人,她為他生了小孩兒,和他組建了一個家庭。一路都是風風雨
雨,一路上她都昧著良心、昧著對父親的不尊敬和背叛,一次次的相信這個男人,甚至是現(xiàn)在,她還睡在他的懷里。
林夢雪想:這一路她終是錯了嗎?
也許,這路沒有錯吧?錯的是選擇,也許,這份愛也沒有錯,錯的是緣分。
也許,從來無情的不是那些無情人,而是那些讓人傷心的選擇和等待,還有她一次次懦弱的接受,和那些無言的結(jié)局。
姜蕓說最寬的是人心,她希望自己的女兒有容人的胸懷,可是,她不能告訴姜蕓,不是她不想容下穆辰風,而是,不能容下他。
林夢雪翻身躺平,貼著白色壁布的房頂在黑暗中也是黑色的,她頓覺有些冷,拉了拉被子。
最可怕的不是黑夜,是無奈的孤獨,不是身體的孤獨,而是內(nèi)心的寂寞和恐慌,還有對父親的不孝。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林夢雪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穆辰風再也裝不住,他睜開眼睛,大手將林夢雪的半張臉捂著,扳過他這邊來,他用胳膊支起半個身子,昏黃暗淡的燈光下,穆辰風看著林夢雪。
有些事情,他不想說,想過了這個月,他只想讓她好好的。
沒想到,林夢雪盡然開口,“穆辰風,我特想知道,你和我爸有什么仇?還是讓他死,你能得到什么?”
“我能回答你的就是我也不知道王金山那孫子想干嘛?”
穆辰風說的是真的,本來想把王金山給滅掉的,但是,父親在背地里再三鄭重的對他說,不要動王金山,父親甚至是請求了他,他不能不聽父親的話。
現(xiàn)在,只能是希望王金山能改過自新,迷途知返,不要再做傷害林夢雪的事情,也不要再挑唆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這一回,他決定再一次聽父親的話,放過王金山。
林夢雪轉(zhuǎn)身,這種話,她聽得多了,也不想再和她爭,說到最后,也不會有結(jié)果的。
身后,穆辰風臉色暗淡,聲音充滿滄桑的說:“對你我從來沒有說過半句謊話,終有一天,一切都會公布天下,當然,我一定會想到辦法,讓王金山的狐貍尾巴早一點兒露出來的,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穆辰風也只能說這么多,現(xiàn)在的林夢雪就像叛逆期間的青少年一樣,自己好像很多理由,也絕不聽你的好言相勸。
此時的穆辰風只求林夢雪好好的,把這個月子過了,讓她幸福,他別無他求。不他不求自己多么生命輝煌,但求問心在林夢雪這里,一生無愧。
林夢雪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曾經(jīng),她也和姜蕓一樣,覺得人生最好的狀態(tài)就是隨遇而安,所以她一直有著大家閨秀一般的風度,遇事從來不急不燥。
到后來和穆辰風在經(jīng)歷了風風雨雨后結(jié)婚組建家庭,她也一直信任穆辰風來著,也以為穆辰風這樣的男人無所不能,萬事都能鎮(zhèn)得住場,所以她一直心安理得的躲在一旁,她自己也變成一個會愛人會關心人,會牽掛人,但不纏人的女人。
有那么幾天,她甚至幾乎都要沒有理想,就想靠在穆辰風的結(jié)實的肩頭,尤其被劉秒綁走后,她以為穆辰風死了時,她的內(nèi)心幾乎全部是對穆辰風的愛。
可是,到最后,一個重大的打擊落在她的肩頭,那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盡然都是穆辰風主導的!這讓她怎么辦?
林夢雪也一直覺得人的內(nèi)心在本質(zhì)上是孤獨和寂寞的,人需要一個聊得來的人來呼吸取暖,那種被人認可和接納的感覺,便是剛剛好的溫度,這種溫度溫暖我們內(nèi)心和靈魂,而給她溫暖的正是穆辰風,可是結(jié)果呢?
這夜,兩人都很晚才睡去……
——
轉(zhuǎn)眼,林夢雪的小寶寶滿月了。
一直張羅著要給小金孫辦滿月酒的穆昌盛和云飛燕那天還在林夢雪家還是又一次失望了,就如上次準備好了一切想把她接回老宅時一樣。
因為林夢雪說孩子太小,想給孩子辦百日宴,滿月酒就家里人吃喝一頓就可以了。
穆家上下,都聽了林夢雪的,就家里大擺一桌。
本來也高高興興,卻因有位不速之客到來,讓穆辰風和林夢雪大倒胃口。
王金山和秦娜提著重禮踏進穆辰風的別墅里,穆辰風當時就雙眼放出寒光來。
他最恨的人就是這個王金山了,如果不是他,林夢雪就不會還差幾天就生產(chǎn),也不會生產(chǎn)時那么痛苦。
可是,姜蕓和穆昌盛已經(jīng)云飛燕,可不知道王金山在背后搞的這些鬼,他們熱情的接待了王金山兄妹。
穆昌盛和云飛燕還一個勁的夸贊王金山兄妹倆懂禮貌講人情,姜蕓得知王金山兄妹是林建東的故友的兒女,不由得一種暖和升上心窩。
跟了林建東二十多年的姜蕓,對林建東的事情基本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他有多少朋友?有幾個親人?甚至是有些什么愛好,姜蕓知道的少之又少。
這個騰家兄妹的父母,姜蕓更是聽都沒有聽過,正所有愛屋及烏,也是王金山兄妹
也算林建東的一樣信息吧,姜蕓對王金山兄妹的看法一路飆升。
甚至企圖想知道一些林建東曾經(jīng)的事情,于是,姜蕓和云飛燕一樣,首先喜歡上了秦娜。她拉著秦娜的小手,熱情的說:“之前知道你是雪兒的同事,還不知道你父母和雪兒的父母是好朋友,以后,常到阿姨家做客,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姜蕓和云飛燕一樣的心情,也是覺得王金山兄妹沒有了父母,受盡了磨難,怪可憐的,可是,她也和云飛燕一樣,不知道王金山兄妹肚里裝的可都是復仇。
“謝謝阿姨。”秦娜嘴角的微笑甚是甜美,也夠真誠,她用力點頭,萌的可愛,嘴巴也甜甜的說:“阿姨,我想去你那兒,可是,又不好去打擾你,林叔叔就要執(zhí)行極刑了,你也夠難過的……”
秦娜的話還沒有說完,姜蕓的臉就變了,而且握著秦娜的手抖了一下,重重的垂了下去。
“秦娜!”林夢雪一把過去,拉著秦娜,甩手就是一巴掌。
這是林夢雪第一次和秦娜起沖突,第一次打秦娜,她打的那么用力,一聲脆生生的響聲,把所有的人都給打愣了。
“滾!”林夢雪指著門口的方向,狠狠的對秦娜說。
“啊?”秦娜一臉懵了的樣子,捂著半邊臉,半響才說:“姜阿姨,你不知道林叔叔的事情嗎?”秦娜又轉(zhuǎn)向林夢雪,落下兩行清澈的眼淚,一把拉住林夢雪的手,“夢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這幾天叔叔的事情滿大街都是熱門新聞,我以為……”
“閉嘴!”林夢雪甩開秦娜的手,揚手過去,又是一巴掌,她再也不相信秦娜的話!
“雪兒,這是干嘛?”姜蕓揪過林夢雪,看著林夢雪的沖動,她心里更加難過了。幾乎到了站立不穩(wěn)的地步。
穆辰風也是在第一時間站在林夢雪的身邊,將林夢雪護在懷里,指著王金山說:“這是你們兄妹來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趕快滾吧!”
這一個月里,穆辰風和林夢雪費盡心思,把家里的報紙和電視,所有的一切媒體來源都斷的一干二凈。
這也是穆辰風執(zhí)意讓林夢雪回家坐月子的原因,在他家,姜蕓就會跟著住進來,他也能把電視給斷了,對姜蕓說的原因就是林夢雪不能看電視,這一點兒姜蕓當然贊成了,為了不讓林夢雪看電視,姜蕓也一眼不看。
可是,如果到了穆家老宅坐月子,姜蕓肯定不會住在穆家老宅,只會是隔三差五去看看,這樣,姜蕓就能在外面和自己那兒知道林建東的事情。
一個月的忙忙碌碌,終于在這一關口,被王金山兄妹給拖垮了。
王金山蹙著眉頭,一臉無辜,秦娜更是一臉的委屈和哭泣。
“一飛,一馨,你們上來一趟。”穆昌盛似乎察覺些什么,他也是一臉的愁容,把王金山兄妹叫到了樓上。
穆昌盛一直走到樓上,進了穆辰風的書房里,這里安靜,穆昌盛站在窗前,那五十多歲依舊挺拔的背影,這么看上去卻是有些滄桑。
王金山兄妹一路跟了上去……
姜蕓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來,安慰林夢雪,“雪兒,你爸的事情……是遲早的事情,你瞞著我干嘛,媽媽能挺住,也能明白……”
姜蕓說的好沒底氣,她在騙林夢雪,也在騙她自己。其實,她的內(nèi)心是一直以為林建東坐幾年牢就會出來,她也一直在等著他,這中間發(fā)生的這些,她什么都不知道。
林夢雪如今生了寶寶,姜蕓還盼著過兩年林建東出來,她和林建東一起給林夢雪照看小寶寶呢。
這個夢,終究還是碎了……
或者,夢終究是夢,永遠都成為不了現(xiàn)實。
“親家,別難過了,昌盛也在想辦法,辰風也在想辦法,老林也許能爭取個緩刑什么的,這一緩刑,就沒事了。你要想開一點兒,等著老林啊。”云飛燕一路看著這個被林建東冷落了一輩子的女人,她心頭也不是個滋味。
姜蕓心里苦笑了一聲,是讓老林等著她吧?姜蕓握手云飛燕的手盡量讓自己不那么狼狽。
“親家,讓老穆別再忙了。”姜蕓和云飛燕說完,有轉(zhuǎn)頭對穆辰風說:“辰風,你也一樣,林建東犯得事兒,誰幫會連累誰,你能照顧好我們雪兒,媽就很感激你了。”
“媽,看你說的。”穆辰風趕緊上前寬慰,“沒那么嚴重,我有分寸呢……”
“不要!我不允許!”姜蕓打斷穆辰風的話,報紙電視上一天都在打/老虎,像林建東這樣證據(jù)確鑿的國家*官員,真的是誰幫他會連累誰。
“辰風,我已經(jīng)沒有了丈夫,你不能讓我的女兒和我一樣!”姜蕓說的很用力,把林夢雪的手放在穆辰風的手里,“你們好好的,媽媽才能放心!”
姜蕓說完后,就要回家,林夢雪要跟著走,姜蕓不許,說自己想靜靜,如果林夢雪想去,讓她明天再去。
姜蕓走后不久,林夢雪坐穩(wěn)不安,總感覺要出事,她抱著小羽帆要回娘家去。這個時候,
穆辰風在樓上書房里。
云飛燕也在樓上的書房里,穆昌盛是想叫林夢雪去的,可是,那個時候,小羽帆正好在哭,所以林夢雪就沒有去。
“少奶奶,小少爺這么小,還在睡覺,你就抱著她走?要不等小少爺醒來再走吧。”照看小羽帆的保姆說。
林夢雪看了看小可愛,確實睡的香,她真的不忍心把小寶寶抱起來,可是,擔心姜蕓的心就想熱鍋上的螞蟻,讓她無法再待一刻。
“好,那我先回我媽那看看。”林夢雪抬步就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乖寶寶。
“少奶奶,要不告訴少爺一聲,讓他陪你去。”保姆也是看她挺急的,一番好意道。
“不要了,我自己先過去,讓他一會兒再來吧。”
林夢雪出了門,讓家里的司機送她去姜蕓那兒,那司機滿口應下,開著車就把林夢雪載走了。
樓上,穆辰風聽見車的響聲,他去窗前一看,他家的車正駛出門口去。
“誰出去了?”云飛燕問:“是不是阿蘭出去買東西了?”
這時,在云飛燕的聲音中,穆辰風已經(jīng)走下樓了。
穆辰風知道是林夢雪走了,駕著自己的車一路追出去。
他家住在市區(qū)里,不像老宅那種郊外的公路,只有一條道,穆辰風車速開快一點兒就能看到,然而,這一出門,條條大路車來車往,哪里能看得見載走林夢雪的那輛車?
但是,穆辰風還是不愿多想,順著去姜蕓家最近的路,一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