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不在的第二個月,伊文炎約了程亦心幾次出去,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倒也沒有什麼越矩的動作,兩人的關係變得更像是好朋友。她還是沒去看樑延東。
程東不在的第三個月,樑詩北的環球之行結束,並且與相戀多年的鄭陽分手,得到了樑家家裡的一致讚揚,兩姐妹再度聚首,程亦心沒有和樑詩北說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她也沒有去看樑延東。
程東不在的第四個月,十二月份,原本是她和秦昊燃的婚禮的月份,秦昊燃從國外打來電話,卻什麼話都沒說,掛了。她還是沒去看樑延東。
程東不在的第五個月,《霍比特人3》上映,程亦心一個人去看了電影,在電影院裡面哭得像個淚人,她和樑延東看的第一部電影《魔戒》,如今電影大結局,她身邊的位置,卻是空的。她還是沒去墓地看樑延東。
程東不在的第六個月,程亦心的生日,二月六號,六年前的那個晚上,樑延東舉報了二伯,程家一家人那天是在警局度過的,她在生日宴會上被帶走。
而那之後,一家人特意避開了她的生日,每一年,樑詩北也都是想著辦法將她帶出程家過生日。
這天,她也是忘了自己的生日,到了公司,同事準備了蛋糕,她這纔想起來,心裡一陣難受,她請了假,出了報社上了出租車,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猶豫了一下,她說了西郊墓地,去之前,買了一束白玫瑰。
現在不是掃墓的季節,不過到了快過年的時候,也有一些家屬會帶上香冥幣來祭拜,程亦心只知道樑延東被安葬在西郊墓地,諾大的西郊墓地,她卻不知道樑延東的墓地究竟是哪一處。
她看著這個小山頭,眼淚就沒有忍住掉了下來,讓她怎麼相信樑延東就埋在其中一塊墓地當中?
她想過逃避,一逃避就是半年,她固執的不來看他,就覺得他還沒有死,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想了那麼久,她覺得要是不來看他,樑延東會生氣,她是不是不愛他,所以這麼長時間纔不來看他。
其實不是的,她愛他,全世界最愛的人就是樑延東了,除了愛他,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她一個一個墓地的找過去,都不是他,她甚至希望找遍整個西郊墓地,都找不到他的墓,別人說的都是假的。
可是當真的看到樑延東的照片的時候,程亦心整個人都愣住了,照片是他的證件照,大學那時候的,整個人青春陽光,帶著一股子朝氣,就是她心心念想的那個人,世上除了他,便不會再有人笑的那麼陽光,那麼令人心之嚮往。
她當即就覺得喘不過去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想後退,卻又想上前摸摸他。
她終於還是上前一步,摸上了照片上的人,冰涼的照片,沒有絲毫的溫度,像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壓抑在心中半年的情緒在
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她蹲坐在墓前,不相信他已經死了將近六年,而她現在纔來看他!
但是來不及更多的悲傷,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一刻不停的響著,程亦心拿出來一看是寒沉,他在她上班的時候不會打來問她的安危,那便是……
“喂?”她接起電話,聲音不出意外的哽咽。
“程小姐,你在哪裡,聲音怎麼不對,出什麼事了嗎?”寒沉著急。
“我……我沒事……”程亦心抽噎了一聲,目光卻不曾從樑延東的照片上轉移開。
“你在公司嗎?老大回來了,我看到他了,但是現在情況有些嚴重,他在樑家。”
“什麼?程東回來了,他沒事了!”程亦心意外,終於有一件事是好的,對她好的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得不到善終的。
“他人是沒事,安全得很。”寒沉都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說這個情況了,簡直一塌糊塗。
“他在哪裡,我要見他……”程亦心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他在樑家,爲什麼會在樑家?”
“你在哪裡,我當面和你說吧,你不在報社嗎?”
“我……我在西郊墓地。”
寒沉忽然間也想到了什麼,“樑延東”就葬在西郊墓地。
“好,我馬上過去接你。”寒沉掛了電話就匆匆往西郊墓地趕去。
程亦心合上電話,抹掉了淚水,看著照片上的樑延東。
“還好他沒事,不然我要欠他一個人情,不知道怎麼還。你等我,我還會來看你的,好像我只能在你面前不用那麼堅強,可以肆無忌憚的哭出來,假裝忘記了你,爺爺和北北他們纔不會擔心。”
“你等我吧,我遲早回來找你的。”
程亦心傾身,親上了照片上的人,冰涼涼的。
很快,程亦心就上了寒沉的車,寒沉看了一眼西郊墓地,終於開口問:“程小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從程亦心說她在西郊墓地,寒沉就覺得不對,他聽老大說過,程亦心不記得樑延東這個人,那就沒理由來這邊。
既然她來了,那就是想起了什麼。
程亦心有些意外的看著寒沉,他又知道什麼?
因爲她覺得寒沉不會知道她和樑延東的事情,所以才大方的告訴他,她在西郊墓地。
“程小姐,其實我是老大……不是,樑延東的人,之前的程東,是老大掩飾自己而借來的身份,所以,程東就是樑延東。”寒沉覺得自己有必要現在和程亦心講清楚這些事情,因爲待會見面,情況可能更加混亂。
這下,程亦心真的被震驚到了,這些都是什麼,什麼叫程東就是樑延東,程東怎麼可能是樑延東?
如果程東是樑延東,那麼剛纔她在墓地上看到的那個人又是誰?
如果程東是樑延東,爲什麼程東見到她的時候不解釋,非要現在等到寒沉來和她說?
可是想想,程東就是樑延東的證據,那麼的明顯,不過那時候她失憶,就算程東表現出來,她也未必知道。
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阻止了秦昊燃的求婚,採訪他的時候,他說那篇報道他初戀女友會第一個看到,她就是第一個看到的。
他帶她去看了電影,是他們兩個第一次看的電影,他還告訴她,他以前是警察。
他們在青城的時候看流星雨,是樑延東爽約之後的彌補。
在學校禮堂的時候,他還是不顧一切的擋在她的面前。
……
種種,無一不說明了他就是樑延東!
寒沉見程亦心的表情變化複雜,也就想到了她已經在心裡將這些事情理過一遍,他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因爲之前梅花幫的事情,老大擔心他們會對你不利,所以一直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份,哪知道梅花幫的人還真的回來尋仇,那時候你也失憶,要和秦昊燃結婚,老大那時候真的很糾結。”
“老大這些年受的苦我是看在眼裡的,因爲重度燒傷,他必須接受植皮手術,而且肺部吸入了大量的煙,前前後後做了兩三年的手術,才稍微緩過來一些,臉上也燒傷了很多,必須做整容手術,他特意按照你喜歡的模樣整成了這樣。”
“他不敢過多的和你還有樑家聯繫,知道你有男朋友,他很難過,抽菸喝酒,差點將搶救過來的身子給拖垮,後來也終於是緩過來,回來見你,想要和你重新開始。可該死的梅花幫竟然還不放過你,故技重施!”
寒沉說道這裡的時候,語氣明顯變得燥怒,對於梅花幫的再度出現,顯然是非常的怨恨。
程亦心靜靜的聽著這些年在她不知道樑延東存在的時候,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竟然什麼都沒有和她說。
“他覺得對不起你,起先想要讓你恢復記憶,後來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竟然覺得你想不起來也是一件好事,竟然還想要成全你和秦昊燃,這就不是我認識的樑延東!”
“這半年裡面,我很多次都想要告訴你程東就是樑延東這件事,可是始終覺得,還是由老大告訴你比較妥當,可是現在的情況,沒辦法由他來告訴你。”
程亦心聽到現在,終於聽出來,程東……不,樑延東的情況有些不對,不然寒沉也不會絮絮叨叨說這麼多。
“他……他怎麼樣了,六個月沒有消息,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程亦心應該是激動的,程東就是樑延東,那麼她的東子還沒死,他還活著,這世上還有比樑延東活著更讓她開心激動的事情嗎?
寒沉一下子就沉默了,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忽然間剎車。
程亦心一看,車子已經開到了大院裡面,門衛是看到程亦心才放行的,寒沉也是跟著程亦心來過很多次,所以沒有阻攔。
車子停在了樑家門外,樑家今天特別喜慶,外面鋪了一地放過的鞭炮屑,她從車內看去,正好看到在前院院子內,樑家人甚至還有外家的人圍著程東……不,有著程東面容的樑延東。
他,始終是回來了!他還是那個健康,高大帥氣,英俊挺拔的樑延東。
可是他身邊的女人,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