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孝敬再一次從縣衙大門出來,他只覺得渾身舒坦通透,他覺得人活一輩子,不就是為了金錢和美人么?
陳孝敬貪財,更好女人,他好這一口便有所謂色膽包天,什么女人他都敢去碰,越是身份尊貴,越是不能碰的女人,他就越敢去觸碰,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他沉迷其中,樂此不疲。
從縣衙到縣學不遠,陸錚便住在縣學的后院,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修葺后院的住所。
這一次來涼州,陸錚沒有帶童子過來,童子卻把手底下培養的精英幾乎全都派給了陸錚,其中兩個最值得信任的心腹名字分別叫甲二和乙三,這兩個名字明顯像是編號。
這兩個人不僅身手很高,而且對陸錚忠心耿耿,由他們牽頭,陸錚自己的人動手,并沒有費多少功夫,便把住所修葺得像模像樣了。
陸錚是江南人,喜歡院子里種花、種竹,西北之地,氣候不同江南,但是蒼松,翠柏卻也是能種的,幾叢修竹則是陸錚自己掏錢去萬和樓找任家艮任掌柜給勻過來的。
陳孝敬去找陸錚的時候,陸錚還正在指揮人修剪園子呢。
不得不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本來破舊不堪的地方,讓陸錚這樣一用心雕琢,園子便大為不同,依舊是幾間普通的土房,但是內外都涂了白墻,屋頂換了青瓦,園子重新平整,新添置了不少的家具,內內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
尤其是正堂和客廳,墻壁上裝飾有字畫,家具古樸,古琴棋盤安放著,更是平添了別樣的韻味兒。
陳孝敬看著這些種種,不由得感嘆陸錚不愧是江南大戶人家出身的子弟,這眼界和品味就是高人一等,在這涼州窮鄉僻壤,他也能折騰出江南的婉約味道來,的確讓人嘆服。
陳孝敬平常就是個自命風流的人,在涼州這樣的小地方,他也的確有一點傲氣的資本,年輕的時候,他去了京城,也去過江南,周游了很多地方,在這一塊小天地,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
可是他畢竟是苦出身,就算是見過一點世面,怎么能和陸錚比?陸錚人家才是真正的大戶人家貴公子,不知要甩他多少條街呢!
“哎呦,這不是陳師爺么?呵呵,請坐,請坐!”陸錚看到陳孝敬,嘻嘻一笑,拍了拍手示意讓他進屋落座。
而院子里修剪忙活的家丁奴才,一個都沒動,甚至他們連正眼都沒怎么瞧陳孝敬一眼呢! wωw? tt kan? ¢ o
影兒給陳孝敬上茶,陳孝敬一顆心竟然怦然一跳,他可謂是情場老手了,閱女無數,可是影兒的容貌氣質依舊讓他感到驚艷,有些難以自持。
陸錚身后還站著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氣質和影兒則是完全不同,影兒的氣質淡雅,溫潤如玉,讓人沒來由的便生出仰慕之心。
而另外一名女子則是其冷如冰,卻是美輪美奐,姿色氣質比影兒絲毫不弱,卻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陳孝敬這樣的情場老手,竟然沒有膽量和其對視。
本來理直氣壯,想要來耀武揚威一番的陳孝敬,氣勢不知不覺便被壓了下去,可是他心中對陸錚的恨意卻是更增了一分。
所謂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人,他陳孝敬怎么跟人家陸大人比?瞧瞧陸錚身邊的兩個丫頭,那都比大戶人家的閨秀還漂亮水靈,跟陸錚比,他覺得自己大半輩子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茶很香,陸錚喝的都是從江南寄過來的雨前茶,這種茶在涼州非常的罕見,別說是陸錚這樣小縣丞家里,就算是知府家里也難得一見這樣的茶。
陳孝敬喜歡風雅,自然也喜歡品茶,這茶他只喝一口,便覺得沁入了心脾,他目光看向了陸錚,道:
“陸大人,您這一次為了縣學的事情可是捅了大簍子了,咱們縣尊大人是個要面子的人,可是這一次因為馮子冀的事情讓縣尊大人的顏面掃地,陸大人啊,縣尊大人現在很不高興……”
陳孝敬邊說話,眼睛邊看陸錚,他竭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嚴肅,他是王文元的師爺,說話在某種意義上代表王文元的態度,他說得嚴肅,說明王文元很嚴肅。
陸錚手中握著一塊白玉的小牌子,牌子上雕著精美的關二爺的圖像,白玉無瑕,如羊脂一般,陸錚的手指輕輕的在白玉上撫摸,嘴角含笑,一語不發。
陳孝敬又道:“陸大人,眼下的關鍵還是縣學的事情,陸大人轟走了馮大人,本意是要振興縣學的,縣尊大人如此信任陸大人,因為這件事還受了辱,陸大人,接下來您倘若干不出成績來,只怕縣尊大人面上過不去啊!
還有那馮子冀,這一次他雖然去了,可是這件事兒沒了,陸大人趕走了他的父親,倘若并沒有出色的政績,只怕馮子冀回頭還得回來鬧,一旦那樣,咱們就被動了!”
陸錚斯條慢理的道:“謝陳師爺費心了,我想說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我需要縣尊大人給我幫助。眼下你也看到了縣學的樣子,完全不成體統,前柵欄宿貓,后籬笆走狗。
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需要師爺給我在縣尊大人面前美言幾句!”
陳師爺一聽陸錚這話,心中樂了,便想陸錚不是牛哄哄的么?現在也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么?呵呵,那正好,他陳某人今天就為了這事兒來的呢!
他哈哈一笑,道:“陸大人,您放心,縣尊大人既然信任您,那肯定要支持您??h尊大人說了,只要是辦學的事兒,要錢出錢,要糧出糧,寇大人那邊已經疏通好了,陸大人需要什么只管去取就行。
反正就是一句話,咱們要花大力氣把縣學給辦起來,這件事由陸大人主導,縣尊大人全力支持!”
陳師爺這段話說得激情昂揚,那眉飛色舞的樣子讓陸錚都有些當真了,可是實際上真是如他所說的那般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陳孝敬沒安好心,想著讓陸錚和寇相文掐起來呢!陸錚要銀子要錢糧怎么可能?寇相文根本不可能給,從去年到今年,寇相文還有很大的缺口沒有補上呢!
隴右征戰連年,糧食缺口實在太大,各地的稅賦連年增加,地方上的負擔極其的沉重。寇相文倘若不爭上游也就罷了,他一門心思的琢磨,想著自己還能往上走一步呢!
因此在工作上他是極其的用心,在稅丁的篩選,稅銀和糧食的收取上面耗費了巨大的精力,目的當然是完成朝廷的任務,不夸張的說,他連火耗銀子恨不得都充公,這樣一個一毛不拔的人,怎么可能給陸錚銀子?
陳師爺越想越得意,陸錚臉上的笑容不減,道:“這真讓陳師爺費心了,只不過,對縣里的情況我大致有了解,雖然縣尊大人一片好心,只怕要真正實現不容易,陳師爺您說是不是?”
陳孝敬嘿嘿一笑,道:“陸大人年輕有為,什么困難也難不住您,咱們縣學這么多年駐足不前,幾任縣令都毫無辦法,陸大人您以來,第一把火便燒亮了,全縣上下對陸大人的官風評價都很高呢!有道是得道多助,陸大人,現在大人很看好您!”
陸錚哈哈一笑,道:“陳師爺說得好,好一個得道多助,其他人助我于否我不清楚,我就問陳師爺一句,您是不是能助我?”
陳孝敬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變得非常的尷尬,他今天來的用心哪里是來幫陸錚的?他恨不得陸錚死呢,他會幫陸錚?
他讓王文元對付陸錚,就是想壓住陸錚消心頭之恨,現在陸錚忽然問他能不能相助,這簡直是個笑話。
饒是陳孝敬的城府很深,他也把這個當成了笑話,陸錚淡淡的道:“陳師爺,您猶豫了看來是不能相助于我,哎,說起來我心中頗為失望,看來我做的事情也并不是得道的事情,是不是?”
陳孝敬干咳一聲,道:“陸大人,陳某是縣尊大人的師爺,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我的身份,要在行動上支持您真是頗有難度,還希望陸大人能理解!”
陸錚饒有興致的一笑,道:“是么?可是我就喜歡陳大人這樣的人才,人才難得,我陸錚初來乍到,愣頭青一個什么都不懂,沒有陳師爺的相助,我根本成不了事兒。
陳師爺,據我所知你不是一個膽小的人,更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有句話叫色膽包天,陳師爺,您說這膽子奇不奇怪?我這么說,陳師爺還能不能幫我?”陸錚道。
陳孝敬臉色巨變,眼神之中浮現出驚慌之色旋即又隱去,他目光灼灼的盯著陸錚,道:“陸大人,您這些話什么意思?陳某感覺很費解,聽不懂?。 ?
陸錚哈哈一笑,道:“聽不懂么?陳師爺,那回頭我去找找縣尊大人去年剛娶進門的五姨娘說說話,這個五姨娘啊,據說美艷風騷得很,縣尊大人很寵信她。陳師爺,我這么說,您還能不能相助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