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軍攻豫州,打下了曹魏明的老巢,這一次出兵不可謂不突然,不可謂不果斷。關(guān)鍵時候,陸錚果斷出手圍魏救趙,給了宋文松極大的支援。
曹魏明大營,當他聽聞豫州陷落的消息,氣得吐了一口老血,忍不住捶胸頓足,破口大罵:“陸錚小兒,汝真要絕我之后路?我曹魏明這些年對你一直不薄啊,當年你在危難之時,我曹魏明是拼了身家性命在助你,現(xiàn)在小兒得道了,竟然恩將仇報,欲要致我于死地,真是忘恩負義啊!”
曹魏明一派胡言,大抵卻是指當年陸錚任行軍大總管的時候收復(fù)京城,當時曹魏明和趙重千兩人為他的手下,那個時候他們兩人幺蛾子就多,陸錚巧用妙計將他們兩人調(diào)動,才成功把那一戰(zhàn)打贏。
現(xiàn)在曹魏明卻一口咬定當初是他助了陸錚,不得不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不過眼下的局面,任他怎么罵,局面已經(jīng)如此,他沒有了退路了,只能拼死進攻京城了。
京城之戰(zhàn)分外的激烈,陸錚的圍魏救趙雖然給曹魏明巨大的打擊,但是同時也讓曹魏明鐵了心要和宋文松死戰(zhàn)到底,雙方拼死角逐,對雙方來說形勢都岌岌可危。
曹魏明帳中,趙家的趙正獻計道:“王爺,如今之計大王應(yīng)該修書山東和淮南道,告訴他們此時是進攻江南的良機。
江南南府軍不過剛剛組建,南府軍中頭號猛將柳松遠離江南,到了兩河腹地,此時江南空虛,倘若遼東軍能順勢南下,而后淮南道能趁機配合,嶺南道能趁火打劫,江南可取啊!”
曹魏明一拍手道:“好,我這就立刻修書,陸錚對我無義,休怪我也無情了!此時的遼東軍肯定已經(jīng)虎視眈眈了!”
曹魏明走到趙正面前,道:“趙正,你我趙家和曹家本為一體,這些年榮辱與共,請你放心,孤不是不講情誼之人,待到這一戰(zhàn)結(jié)束,我們拿下了京城之后,回頭我一定會重賞趙家!”
趙正道:“王爺客氣了,我趙正甘心為王爺鞍前馬后。王爺,眼下的局面有句話不知道臣當講不當講?”
曹魏明道:“趙正兄,孤和你是兄弟,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講的?兄弟但說無妨,孤一聽洗耳恭聽!”
趙正頓了頓道:“王爺,您看現(xiàn)在這一戰(zhàn),倘若我們能贏,那必然也是慘勝!我們將所有的身價都壓在這一戰(zhàn)之上,就算我們拿下了京城,說不定陸錚黃雀在后,又忽然對我們展開突襲,到時候京城只怕又要守不住了!
一旦那樣,我們丟掉了豫州的根基,恐怕局面會更危若累卵!”
曹魏明愣了愣,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真可謂是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直接炸了。
當即忍不住問道:“趙兄,為今之計,計將安出?”
趙正道:“王爺,我們苦,其實宋文松更是備受煎熬!據(jù)我所知,宋文松為了請陸錚出兵,可謂是下了血本了。他將自己的騎兵全部廢掉了,將兩萬匹馬送到了江南,以此為籌碼換得了柳松的五萬人馬。
不夸張的說,宋文松把老本全部壓上了,拼死守京城。此時此刻,他們同仇敵愾,我們繼續(xù)進攻事倍功半,不如王爺先和他求和,雙方簽訂一紙合約,而后王爺退走汴州。我們在汴州扎根,這一來,雙方的實力能夠得以暫時保存。
并州那邊,宋家會繼續(xù)進攻并州,宋文松兩頭難以兼顧,短時間里京城無騎兵可以調(diào)動,其必然不能發(fā)展。
我們休整幾個月,待到兵強馬壯之時,王爺您再出兵,那個時候宋文松必然沒有今日這般死戰(zhàn)之志了,到時候我們拿下京城,耗損不大,稱霸北地便能指日可待!”
趙正侃侃而談,說得有理有據(jù),現(xiàn)場的眾多將領(lǐng)和謀士皆點頭認同,高度贊賞。曹魏明心中也十分心動,的確現(xiàn)在這一戰(zhàn)打到如此地步,雙方都已經(jīng)難以消耗得起了。
任何一方打到最后,結(jié)果可能都唯有慘勝,一旦只是慘勝,當今天下群雄逐鹿,環(huán)伺周圍的勢力眾多,就算是一方拿下了京城,要守住京城也會無比的困難,回頭只能便宜第三方。
曹魏明先退而后進,借助曹家之力先在并州給宋文松致命一擊,回頭曹魏明再出擊,拿下京城的幾率比現(xiàn)在要大很多呢!
曹魏明來回踱步,心中有些難以決斷,沉吟良久,他道:“為何是孤主動求和,不是他宋文松來求和?莫非我曹魏明還怕了他不成?”
趙正哈哈大笑,道:“這恰恰是宋文松的難處,宋文松此人沽名釣譽,明面上把自己當成是大康的忠臣呢!正因為如此,他才能開通漕運,從江南購得糧食物資。他倘若主動向王爺您求和,那不是他也成了亂臣賊子了?到時候一旦江南翻臉,他宋文松恐怕真要陷入絕境,百口莫辯了呢!”
趙正頓了頓,道:“恰是如此,王爺您可以敲詐此人一筆,我們可以佯裝敗退,可是得讓宋文松出點血,讓他補點銀兩,此時便作罷。
回頭王爺既得了銀兩,又能趁機從容退走,不傷及王爺?shù)膶嵙ΓM不是美哉?”
趙正這一說,曹魏明大喜過望,哈哈大笑起來,當即道:“好,立刻修書給城中,我要和宋文松好好的談?wù)劊∵@個小子終究太年輕,所謂天下天下第一猛將也不過如此。天下人怕他,我曹魏明不怕他,如果他不是找了陸錚那小人聯(lián)手對我,此時他恐怕已經(jīng)成為冢中之骨了呢!”
京城,宋文松已經(jīng)熬了十幾夜沒有入眠了,縱然是鐵打的身體,現(xiàn)在他看上去也頗有些憔悴了。
齊遠志腳步輕盈的從外面走進來,他環(huán)顧左右,而后徑直走到了宋文松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宋文松眉頭一挑,道:“此言當真么?”
“這乃千真萬確,眼下這個局面,的確對雙方來說都是退一步開闊天空!曹魏明現(xiàn)在要退,他必然不敢走豫州,因為豫州現(xiàn)在還在柳松的手中,豫州的城防之堅固比之京城也相差無幾,曹魏明哪里能折騰?
曹魏明退走汴州,其對兩河的掌控便弱了。關(guān)鍵是咱們有了喘息之機,等三將軍積攢了足夠的力量之后,戰(zhàn)于汴州總不至于像今天這般被動了!”齊遠志道。
宋文松輕輕嘆一口氣,道:“如此這般,是為最好了!只是曹魏明其人,奸詐得很,而且貪財無度,恐怕他沒有那么好相于,說吧,他提出了什么條件?”
齊遠志道:“曹魏明所求不多,只要三將軍給他十萬兩銀子的出兵費!這筆錢……”
“曹魏明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敢問我們要錢?哼,他算個什么東西,我們西北軍會被他打垮?我看是曹魏明自己不堪一戰(zhàn)了,欲要退走卻來故意詐我們,這錢斷然不能給!”大將李文武大聲道。
對西北軍來說,榮譽大于天,如果宋文松真靠給銀子而得以求和,這的確讓人難以接受,首先一幫悍勇囂張的將領(lǐng)們便表示不能接受呢!
一時帳中亂成了一鍋粥,宋文松有些犯難了,恰在這時候,齊志遠叱喝道:“爾等都給我住嘴,你們豈能知道三將軍的計謀?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曹魏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家可歸,累累如喪家之犬了。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了,此時他狗急跳墻,自然鋒芒很盛。三將軍用兵固然勇武無雙,但是卻也不愿意拿著西北兄弟們的性命讓瘋狗來撕咬!
所以,三將軍便是將計就計,一方面讓曹魏明退兵,曹魏明退兵必然奔汴州,汴州原來是趙家的地盤。
曹魏明在豫州可以呼風喚雨,那是因為他仗著家族之利,可到了汴州之后,趙家會遂曹魏明的心意么?回頭雙方必然生齟齬,趙家趙重千和曹魏明本來同朝為官呢,關(guān)鍵時候曹魏明不顧趙重千的死活,悍然出兵兩河,讓趙家遭遇重創(chuàng)。兩家的裂痕已經(jīng)不能彌補,等曹魏明在汴州扎營,他的死期便到了,回頭三將軍再領(lǐng)兵前去割掉他的人頭,將借給他的十萬兩白銀連本帶利收回來,到時候那才是賺得盆滿缽滿呢!”
齊志遠侃侃而談,說得下面的謀臣武將個個啞口無言,一時大家都紛紛拜倒,道:“三將軍所謀高遠,我等遠遠不及,我等一切聽將軍調(diào)遣,絕不再有二話!”
宋文松心情大好,對齊志遠更是刮目相看。齊志遠所說的這些他之前壓根不知道,現(xiàn)在聽齊志遠一說,他才知道兩河內(nèi)部還有那么多矛盾可以利用。
現(xiàn)在對他來說,只要曹魏明退兵,京城解圍,他眼前的難關(guān)就能過去,至于并州的戰(zhàn)事;并州有三萬精兵,而且并州成易守難攻,只要京城解圍了,宋文杰和宋文華兩兄弟必然恐慌,關(guān)鍵時候宋文松甚至可以親自奔赴并州一線出戰(zhàn),只要他露臉,宋家軍必然不能再戰(zhàn),并州之危也能解呢!
當即,宋文松不再猶豫,交了十萬兩銀子給齊志遠,讓其全權(quán)負責和曹魏明商議退兵的事宜。
就這般,曹魏明在出兵三十三天,圍攻京城十七天之后退兵了,他的大軍果然不敢退豫州,而是直奔汴州而去,這一戰(zhàn)曹魏明損失頗重,可是其精銳尚在,依舊有超過六萬兵馬在手中。
相比起來宋文松京城剩下的不過三萬余人了,雙方這一場曠職日久的大戰(zhàn),絞殺了數(shù)萬條性命,鮮血沾滿城墻,染紅了護城河,熠熠生輝的京城在黃昏中看上去無比的斑駁殘破了,一如大康的江山一般,已然千瘡百孔。
江北的戰(zhàn)事告一段落了,兩河和關(guān)內(nèi)本來激戰(zhàn),轉(zhuǎn)眼便和平了。此時吸引人眼球的卻在并州之戰(zhàn)。
并州之戰(zhàn),并州軍三萬人馬皆是宋文松留下的精銳,而隴右宋文杰率領(lǐng)的號稱十五萬人馬攻并州,就算宋文杰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宋文杰至少率領(lǐng)了十萬大軍要拿下并州。
隴右一直是貧瘠之地,因為貧瘠因而養(yǎng)兵很難,所以這些年宋家能積攢下的家底其實并不豐厚,還遠遠到不到角逐天下的程度。
宋文杰的十萬兵馬幾乎代表了他能夠拿得出來的全部家底了,因為對他來說并州拿不下了,隴右便徹底的被關(guān)在了里面,隴右失去了和關(guān)中甚至和遼東交流的通道,對隴右來說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并州易守難攻,雙方交戰(zhàn)非常的激烈,并州之戰(zhàn)打了十二天之后,局面還未有勝負之分。
宋文杰站在城墻下面,遠眺著并州的城墻,心中一陣煩躁,他道:“老三這個人啊,怎么就能調(diào)教得出這等能干能打的將軍?
李元則當初算個什么東西?在西北軍中不過是一校尉而已,現(xiàn)在他還成精了,鎮(zhèn)守并州竟然巋然不動,嘿嘿,爾等和李元則都彼此熟悉,難道這家伙真有三頭六臂么?”
宋文杰這一說,西北軍中諸多將領(lǐng)皆面紅兒赤,紛紛感到臉上無光,這一次并州之戰(zhàn),不同于往日的戰(zhàn)事,交戰(zhàn)的雙方彼此都知根知底,十分的熟悉。甚至士兵們的裝束服飾都相差不多,因為雙方其實都是西北軍。
西北軍中最強悍的便是宋文松,現(xiàn)在宋文松和宋文杰兄弟之間終于完全撕裂了,自然,這一場廝殺必須分出勝負來!宋文杰代表的是宋家,可是宋文松現(xiàn)在卻自稱自己是大康的忠臣,在家族之中,宋文松自然是叛逆。可是放在國家的層面,宋家和宋文杰反而成了逆賊。
在這樣微妙的局面下,并州之戰(zhàn)受到的關(guān)注可想而知了!而今天并州之戰(zhàn)已經(jīng)打了這么多天了,最后決戰(zhàn)的時機漸漸趨于成熟了……
“大將軍,某程挺今日愿意請戰(zhàn)!并州雖然堅固,可是我們這么多天猛力攻城,李元則已然處在強弩之末了?我們初略的估計,這十幾日并州軍應(yīng)該死傷過半了!
他們一共才三萬人馬,現(xiàn)在手中僅僅一萬余人了,此戰(zhàn)我們定然能勝,拿下并州,宋文松便再也無可可逃遁,恰好,我們一鼓作氣南下,直襲京城,替大將軍建立不朽功業(yè)!”
程挺生得牛高馬大,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看上去十分的粗獷豪爽,這番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真是豪氣干云,讓人覺得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宋文杰本是志大才疏之人,一聽程挺這話,當即是熱血沸騰,大聲道:“好,程將軍好豪氣,本將軍便給你兩萬人馬,如果能一擊成功,本將給你記頭功!”
程挺得了兩萬人馬,當即清點人馬,吹響號角,而后他親自率領(lǐng),備好了攻城車,投石車,以及五十臺勁弩,攻城兵在前,弩兵在后,另外還有弓箭兵為輔佐,直逼并州城而去!
并州城頭之上,兵士群情激昂,檑木滾石從上往下招呼,雙方這一戰(zhàn)從一接觸開始,便打得是腥風血雨,雙反正戰(zhàn)得膠著的時候,忽然只聽到一聲炮響,接著便聽到嘶聲吶喊聲,并州東城門竟然轟然開啟,城門內(nèi)面沖出一彪人馬,看這一彪騎兵,清一色的棗紅馬,全部是輕騎裝束,為首之人身高馬大,威風凜凜,手中執(zhí)著大戟,不是宋文松又是誰?
宋文松騎在馬上,沖在最前面,長戟指向敵陣,大喝道:“宋文松在此,陣中誰能和我決一死戰(zhàn)!”
宋文松說罷,人已經(jīng)殺入到敵陣之中,他身后的騎兵緊隨其后一同殺入到攻城兵的陣營之中!
這個變化可謂倉促之極,程挺一門心思的只想著攻城,做夢都沒想到城中的兵丁竟然敢殺出來在外面野戰(zhàn)。
瞧宋文松率領(lǐng)的這一彪騎兵,人人都宛若天神下凡一般,他們來去如風,轉(zhuǎn)瞬之間就殺到了眼前,其所過之處,生命被全部收割。
原來宋文松自從京城解圍之后,他立刻找了幾匹馬日夜兼程直奔并州,并州恰好還留有幾千騎兵,他立刻將騎兵召集起來,親自率領(lǐng)直接殺了出來。
宋文松乃西北第一猛將,在西北軍中宛若戰(zhàn)神一般的存在,他殺了出來,首先便給人巨大的震撼,而且他是出其不意的出兵,程挺應(yīng)變能力不行,當即被打懵了。
軍中很多人高聲喊:“三將軍來了,三將軍來了!”
很多人一聽宋文松的名號,嚇得立刻丟盔棄甲,宋文松又大喝道:“投降免死,敢于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他一句投降免死,很多士兵當即便丟了手中的兵器,雙手抱頭蹲了下去,程挺想要阻止都來不及,但凡還戰(zhàn)力的士兵,便立刻被橫掃殺戮,程挺眼看兵敗如山倒,立刻命令鳴金收兵,只是他手底下的攻城兵的雙腿哪里快得過宋文松手下的騎兵?
士兵們眼看逃不了,全都丟了兵器投向了事,程挺一共兩萬人馬,竟然有一萬人直接投降了。他一路逃遁,遠處宋文杰回過神來前來救援,宋文松已經(jīng)鳴金收兵了!
這一戰(zhàn)宋文松大獲全勝,不僅打贏了仗,而且還憑空多收了一萬人馬,并州的士氣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