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牙縫擠出的聲音,我聽了,頭髮都豎起,他卻微微一笑,稍微放鬆了力氣,說:“記住,以後都這樣叫。” “有病。”我輕喟。 我話音兒還沒落,下巴又是一陣疼,“我沒病。”他強調著。 沒病,也反常到了極點。 他稍微放鬆了些,低頭打量我,“你爲什麼叫雲歌?” 我扯了扯嘴角兒,只覺得有必要請教薛太醫,人反常算不算病,怎麼個治法,我不有些不耐煩,只得耐著性子說:“名字而已,有什麼說法,順口就叫了。” “那你怎麼不叫貍貓?” 我終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換太子。” “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那你先告訴我爲何覺得的名字有深意?” 他眼中已有了喜悅,說:“你的姓兒,讓我想起了分離的離。雲歌,離歌,一般人不會討這個晦氣。” 我默默地吸了口氣,想了想說:“雲與離諧音,是姓也是爹的心傷,爹的一生都與娘在分離;而歌,孃親唱歌極好的,爹就是尋著孃的歌聲找到孃的;爹說分離十幾年,他參悟了一個道理,人生總要面臨生離死別,愛的,不愛的,一直在告別中。與其後知後覺,不如當引吭高歌,瀟灑而去……”爹說,那天他遠遠就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子坐在花叢間,彈琴低吟,她的聲音那麼好聽,只要聽一次就不會忘記…… “愛的,不愛的,一直在告別中……”他喃喃自語著。趁他發怔,我起身就走,他倒也未再攔我。眼前有點兒昏暗,腳又疼,我只好瞇了眼睛,用手扶著一側的船壁,試探著邁步。儘量悄無聲息地,至於樣子好不好看,現在卻是顧不得了。 蹭到一個轉角處,再一拐就徹底斬斷三王子的視線了,突然腳踩到一塊石頭上,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心裡正大嘆倒黴。一隻手已穩穩地扶住了我。我擡著一隻腳站定後,沒有吭聲,直覺得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滋味,只是呆呆地面上碗口大的石頭,方纔若非想回頭,不會沒有留意腳下的路。 他那麼討厭我,卻在我落魄時,非但沒有落井下石,還允我喚他的名字,問我的名字,不管別有用心還是先來無聊,讓我從時刻要撕裂心臟的疼痛中抽出心思,與他鬥嘴也好,揣摩他的心思也好,都無暇顧及那麼疼痛了。呵呵,我輕笑著,原來人悲傷時,不一定有安慰才能釋懷,打諢插科也能好過些。 “雲歌。”輕喚我了一聲,伸手輕捏了捏我的肩。 “啊。”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