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希抽噎著,一邊拿拳頭捶打著歐辰的胸膛,“誰,誰說要、給,給你暖被窩了?”
歐辰好聲好氣的,“那要不,我給你暖?”
小五默默的轉(zhuǎn)開臉,無語望天。
少爺啊,你還可以更無恥一點麼?
洛小希在歐辰懷裡哭夠了,這纔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淚,趕緊低頭往回走。畢竟,在大馬路上賺回頭率這樣的事情,她還真是不常做。
歐辰吩咐小五把大黑帶給小一之後,自己帶了洛小希開車回家。一路上,兩人都靜靜的沒有多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關(guān)於那件事情,不知道怎樣開口。畢竟,經(jīng)歷了這樣一場有驚無險的打擂之後,平靜下來,擺在兩人之間的問題並沒有解決。那就是,歐辰離家之前,兩人爭吵的內(nèi)容:歐辰的親爹到底是誰?
經(jīng)歷了這一晚上的事情,洛小希知道,歐辰的心中,不僅沒有打開心結(jié),反而可能會藏得更深。她不敢開口,害怕一說話就傷到他。
而歐辰呢,想要爲(wèi)自己此前說的那些話道歉,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直到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歐辰按下耳麥,“什麼事兒?”
博特管家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少爺,可算是找到你了,趕緊去醫(yī)院看看吧,老夫人出事兒了!”
歐辰輕哼:“她能有什麼事兒?”
“老婦人她、她自殺了呀!”
“呲——”
高速飛馳的跑車一個急剎,差點兒把洛小希給甩了出去。她趕緊死死的抓住安全帶,一扭頭,只見歐辰慘白著一張臉。
這幾年,歐辰?jīng)]有去看過母親一眼,對她一直不聞不問,但是這並不代表,歐辰不愛他的媽媽。歐媽媽在他心中,一直都佔據(jù)著十分重要的位置,只不過是因爲(wèi)那份缺失的母愛和極度的失望,使得他強制自己不去面對這位不稱職的母親而已。
洛小希把手輕輕地放在歐辰的手背上,安慰他:“別急,我們馬上過去看看,相信你媽……伯母她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洛小希第一次對歐媽媽使用了伯母這個詞,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原諒和認(rèn)可吧。
歐辰知道,洛小希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牟蝗菀祝畔職⒛钢穑贿^是爲(wèi)了自己。想到這兒,歐辰的神色間有些觸動,他輕輕反握了一下洛小希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後,親自俯身給她檢查了安全帶,這才一腳踩下油門,跑車立刻像枝紅色的離弦之箭一樣,往療養(yǎng)院的方向飛奔而去。
歐辰和洛小希到達(dá)療養(yǎng)院的時候,歐媽媽還在急救室裡沒有出來。療養(yǎng)院的院長和副院長,夕陽院的管理,歐媽媽的主治醫(yī)師等,全都焦急的守在門外。
一見到歐辰二人,院長立刻帶領(lǐng)衆(zhòng)人,向著他們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對不起,歐少爺,是我們療養(yǎng)院照顧不周。”
歐辰冷冰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人怎麼樣了?”
“沒有生命危險,正在做最後的傷口包紮處理。”
“怎
麼回事兒?”
“老夫人她,割腕自殺了。”
歐辰?jīng)鲲`颼的一記眼刀飈向院長,“她哪兒來的東西自殺?”
院長再次躬身,彎著腰不敢擡頭,“夕陽院那邊,病人的所有用具都特別的注意,就連碗筷都是塑料的,就是爲(wèi)了防止他們自殘或者是相互傷害。老夫人以前摔過東西,這幾年只是喜歡撕樹葉,既不攻擊別人,也從來沒有發(fā)生過自殘行爲(wèi)。”
“後來,爲(wèi)了老夫人的健康,我們就把她的用具換成了瓷器,每次用餐都有特護(hù)守著的,這兩年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的問題。但是不知道爲(wèi)什麼,今天晚上她就問了送餐的特護(hù)一句話:我兒子來了沒有?特護(hù)告訴她沒有,她忽然一下子摔了碗,拿碎瓷片劃傷了手腕。”
院長不明白,但是洛小希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怕她看完歐媽媽,兩人分別之後,歐媽媽就眼巴巴的盼著兒子過來,但是眼看著都已經(jīng)天黑了,歐辰卻還是沒有出現(xiàn),所以不得已,她纔出此下策。
這麼想來,歐媽媽並不是真的想要自殺,劃傷的手腕,傷口也應(yīng)該不深。
洛小希思量著,側(cè)頭看了歐辰一眼,低聲道:“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你就別太擔(dān)心了。”多的,她也再不好說什麼了。
果然,幾分鐘之後,急救室的門打開,歐媽媽被推了出來。她的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的紗布,但是臉色卻還好,人也非常的清醒。想來,傷口應(yīng)該並不嚴(yán)重。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劃得很厲害,當(dāng)著特護(hù)的面自殺,搶救也是相當(dāng)及時的。
看來,是因爲(wèi)老夫人這尊大佛出不得任何的半點意外,療養(yǎng)院誇大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見到人,歐辰顯然也想通了這一點,他整個人緊張的狀態(tài)頓時鬆懈下來,但是,臉色卻更加冷漠了。
幾年不見,他這位裝瘋賣傻的母親,竟然越玩越大了。
“你到底想要怎樣?”
從被推出來見到歐辰開始,歐媽媽的目光便一直落在自己兒子的臉上,沒有離開過半點,她心心念唸的等著,想要歐辰跑過來俯下身子噓寒問暖,想要把一肚子的委屈跟兒子好好的哭訴一番,哪料到,歐辰的臉上居然沒有半分焦急和心疼的神色,甚至連媽都捨不得叫一句!
歐媽媽失望的移開眼睛,默默的看了一眼站在歐辰旁邊的洛小希,眼底藏著無盡的恨意。
就是這個女人,搶走了自己的兒子!
更重要的是,她是洛雅的女兒!
洛雅搶走了她的男人,現(xiàn)在,洛雅的女兒又搶走了她的兒子,老天,你真是不開眼!
歐媽媽藏在被子底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那隻被割傷的手腕有嫣紅的血跡滲出來,慢慢的染紅了雪白的紗布。
看來,只剩下最後一招了。
洛雅,當(dāng)年你沒能搶走我的男人,今天,你的女兒,也絕對搶不走我的兒子!
歐媽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她決定——鋌而走險!
過了這麼久,歐辰見自己的母親還是執(zhí)迷不悟,一心只生活在仇恨中,那張冰冷的俊
臉上,除了淡漠之外,只剩下無邊無盡的失望。
療養(yǎng)院的院長雖然不清楚他們母子之間的具體情況,但也知道他們之間缺少普通的母子親情,跟平常的母子關(guān)係有些不一樣。見兩人冷漠的僵持著,院長生怕自己當(dāng)了炮灰,於是趕緊說道:“老夫人剛剛受了驚嚇,又失血過多,還是先送入病房休息一下吧!”
話音一落,陪在他身後的其他醫(yī)生特護(hù)們紛紛點頭附和,生怕一個不小心,歐大少爺?shù)呐鸨銜阶约旱念^上。
知子莫若母,反之亦然。
歐辰哪有心思發(fā)什麼火,他只覺得無比的疲累。
洛小希心疼的看了歐辰一眼,再也顧不上跟他置氣,而是默默的伸手與他十指相扣,替他給院長點了點頭。
得到指示,院長如獲大赦,趕緊指揮衆(zhòng)人把歐媽媽推入vip病房。隨後,醫(yī)生檢查老夫人各項指標(biāo)都正常,大家便給歐大少爺鞠了一躬,飛快的溜了,將剩下的空間和時間,徹底的留給他們?nèi)恕?
歐媽媽閉著眼睛,一邊在腦海裡醞釀著她最後的計劃,一邊緊張的關(guān)注著兒子的一舉一動。她在等,在看,看在這個從小就沒有給過多少關(guān)愛的兒子心中,她到底還有多重要的位置。
歐辰知道自己的母親醒著,但是他坐在椅子上,既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洛小希只是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
時間悄悄的流逝著。
歐辰?jīng)]有轉(zhuǎn)身離去,他的停留給了歐媽媽極大的鼓勵。在歐媽媽看來,她的兒子雖然對她表現(xiàn)的十分冷淡,但是骨子裡,依舊非常的看中她。這個認(rèn)知讓歐媽媽非常的欣喜,也再次堅定了她孤注一擲的決心。
阿辰,如果媽媽因爲(wèi)你身邊的那個女人死了,你還會跟她在一起嗎?
阿辰,你是媽媽這輩子最後的賭注,你一定不會讓媽媽失望的吧?
這麼想著,歐媽媽的心安定下來,竟然有了一種英勇赴死的豪邁情緒,她的眼前,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洛小希見歐媽媽的眼皮微微顫動著,知道她裝不下去了,很快就會“醒”過來。於是,洛小希轉(zhuǎn)頭看了歐辰一眼,示意他好好的跟自己的媽媽說話,然後放開手,準(zhǔn)備到病房外面去,將房間裡的空間單獨留給歐辰母子倆。
然而,洛小希沒能成功。歐辰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在她放開手的同時,那隻溫?zé)岬拇笫终蒲杆俜次栈貋恚阉男∈职镁o緊的。
歐辰也回頭看了洛小希一眼,意思很明確:妞兒,沒必要回避,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是一體的,我需要你陪在我的身邊。
兩個人無聲的眼神交流著。
歐媽媽睜開眼睛的瞬間,剛好看到這一幕,簡直肺都要氣炸了。但是這一次,她聰明的選擇了視而不見。
“阿辰,你瘦了。”
很突兀,很溫柔的一句話。
歐辰擡眼看向歐媽媽,當(dāng)接觸到自己母親那慈祥憐愛的目光時,禁不住的心裡一顫。
這樣的目光,那是他從小盼到大,可望而不可求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