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邊緣,沙塵暴終于停止了肆虐,三支車隊從不同方位進入了塔木盆地,每支車隊都有七八輛車,車輛飛馳,掀起漫天煙塵。
其中一路車隊正沿著林昊進入塔木盆地的路線行進,那車隊一路疾馳,對比了地圖上的坐標之后,在一處山丘邊緣停下,一身穿便服的年輕人觀察片刻,詢問身邊士兵道:“你們就是在這里和林昊分開?”
“報告首長,是。這里原本是綠洲,但是前幾天的沙塵暴,這里的一切都被淹沒了。”那士兵大聲回答道。
“恩。繼續前進。”
那青年人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命令車隊繼續前進。
除了他,在盆地西方,南方,還有兩路人艱難跋涉于沙漠,全力尋找林昊的蹤影。
這已經是車隊進入塔木盆地的第三天,通過衛星可以看到,有一支車隊距離林昊所在的羌國宮殿,只有很短的距離。他們如果不改變路線,一直走下去,將會在第一時間路過羌國遺址。
姑墨遺跡西北方二百公里處,滿目黃沙,沙丘縱橫交錯,不亞于真正的山巒。而在金黃色的地面上,一口一米多的黑黝黝的洞口猶如傷疤,使得原本完美無暇的沙漠美景,頓時失分不少。
除了那如黑洞般得的洞口,洞口邊緣方圓半米內已經沒了黃沙,露出黃燦燦的斑駁的房頂,一座古怪的雕塑露出身形,仰頭長嘯,直刺天空。可是在距離洞口兩三米遠的地方,一座巨大的沙丘,仿佛被人一刀斬斷,面向洞口的一側極為陡峭。若是那沙層受到震動,瞬間就會坍塌,將洞口徹底掩埋。
宮殿內,光線暈暗,看不到外面的風景,林昊卻沒有一絲失望。等了這么久,終于到了逃出升天的最佳時機。看著那三米外的洞口,他恨不得翻身跳上去,從此逃離這個冷清,寂靜,沒有一絲未來的宮殿。
珍妮的臉龐從來沒有如此時一般鄭重,緊握的雙手,手心里滿是汗水,滑滑的很不舒服。被林昊抱在懷里,心中沒有意思漣漪。
針對這次飛出宮殿的計劃,她同樣極為贊同。三米左右,若是平時,她完全可以一躍而過。但這里不同,距離雖近,角度卻極為刁鉆,憑借個人的能力很難跳出如此復雜的弧線。
最后看了眼洞口,林昊神色愈加堅定,嚴肅道:“咱們只有一次機會,我會盡力而為。”想了想,他臉色一紅,“還有,我的投擲技術有點那啥,等會兒如果方向不對,你注意保護自己。”
珍妮堅毅的點點頭,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同生共死的執著。為了減輕重量,她只攜帶了繩子,即使能夠成功出去,如果林昊被困,她也會在短時間內饑渴而死。只有兩人一起出去才有成功活下去的希望。
“哈哈,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見珍妮點頭,林昊哈哈大笑,突然深吸一口氣,看向洞口。他雙手放在珍妮腰間,大喝一聲,雙腿猛然一踏,腳下的橫梁居然發出一聲清
脆的咔嚓聲。那咔嚓聲還沒有結束,珍妮眨眼間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朝著洞口中心飛了過去。
林昊瞪大了雙眼,連眨眼都不敢,眼睜睜的看著珍妮有驚無險的從洞口中央鉆了出去,既沒有碰到橫梁也沒有碰到洞壁,仿佛一記空心球,飛出洞口,消失在視線里。
他眼中的驚喜還沒有消失,站立的橫梁卻發出越來越響亮的咔嚓聲,最后在他極為無語的神色中徹底折斷。房梁折斷,林昊隨之下落,他迅速做出反應,從房梁上飛躍而起,朝著大殿中心那處沙丘飛過去。
如果就這樣落在堅硬的地面上,不死也得受傷。
“撲”的一聲,林昊準確的落在沙丘上,松軟的黃沙一直沒到他的腰部。隨著林昊跳向沙丘,房頂處同時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珍妮順利落地。
“呸呸。”
林昊張嘴吐了幾口,冷靜的仰視著洞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最后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畢竟要從沙漠中找到固定繩子的支點,著實不容易。當然,若是真的找不到,就只能讓珍妮當固定物,只是兩人的體重相差很大,而那繩子并不長,就怕他還沒爬上去,珍妮反而被拖下來。
就在他仰頭思考的當口,眼前突然一黑,大片黃沙鋪天蓋地滾落下來,瞬間就將他淹沒。
珍妮的墜地,不可避免的震動了沙層,洞口附近那極為陡峭的沙丘,發出轟隆一聲巨響,坍塌下來。
僅僅幾個眨眼的工夫,洞口已經被徹底掩埋。
珍妮跌坐在黃沙上,雙目呆滯,仿佛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洞口,洞口沒了。借著月牙兒的光亮,眼睜睜看著沙丘坍塌,洞口被掩埋,一時間,珍妮心若死灰。眼中涌出大顆大顆的淚水,連呼吸仿佛都要停止。
“不,林!”
從呆滯中驚醒過來,珍妮跌跌撞撞爬起來,不管不顧的朝著洞口的方向跑去。
跑到距離洞口五六米的地方,她突然停住,掛著淚水的嘴角露出一絲驚喜的笑容。旋轉的流沙,直徑一米的漩渦。如是平時,見到這種景象,有多遠就會跑多遠。但是此刻,那流沙在她眼中卻是如此可愛。
大悲大喜之后,珍妮迅速恢復冷靜,她迅速點亮軍用手電,觀察周圍的環境。一番觀察下來,她卻是越加擔憂。
沙丘崩塌,洞口附近重新聚集了大量黃沙,從數量來看,完全能將宮殿裝滿。也就是說。宮殿房頂的洞口,已經不可能在顯露出來,直到宮殿連同林昊徹底消失在沙漠中。
發現這一幕,珍妮并沒有像剛才那樣失去冷靜,她只是不斷觀察四周,努力尋找能夠用來固定繩子的地方。
視線所及之處,一件更加雄渾,造型更精美的雕塑漸漸顯露出冰山一角。
那雕塑正是宮殿的標志之一,位于宮殿正中央最高處。
珍妮瞬間大喜,邊跑
邊從身上取下繩子,跑到雕塑之前,繩子一頭緊緊拴在雕塑頸部。想了想,她的眼神中露出幾分堅定,翻手將剩余不少的繩子綁在自己腰間。雕塑如果不足以支撐林昊的重量,那么就讓自己跟隨他一起被掩埋吧。同生共死,即使見到上帝,也不會后悔。
固定好一頭,珍妮將軍用手電綁在繩子另一頭,朝著漩渦中心扔了過去。
軍用手電連著繩子一接觸到流沙,在重量的作用下,被迅速吸了進去。
林昊一臉苦笑的站在大殿角落發呆,太快了,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如果知道會出現這種結局,他寧愿拼命也要試試能不能跳出來。可是現在洞口已經被淹沒,無盡黃沙如同瀑布般落下來,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再想跳出去,除非發生奇跡。
欣賞著難得一見的黃沙瀑布,林昊卻沒有多少沮喪。哪怕處在痛苦中,也要時刻保持樂觀,這是他對待生活的態度。樂觀的好處顯而易見,比如那陷入黃沙中的手電剛掉下來,他已經在第一時間發現,同時也注意到了綁著手電的登山繩。
手電從洞口掉出來,打著旋兒四處飄蕩,最后落在沙丘上。
林昊忽的深吸口氣,帶上太陽鏡,包上頭巾,彎著腰奮力爬向繩子。一番努力之后,終于將繩子抓在手里。
生命線,登山繩對此時的林昊而言,無異于連接生與死,天堂與地獄的生命線。
黃沙如水般流淌下來,整座大殿內遍布灰塵,仿佛刮了一場特大沙塵暴。
地面上的珍妮,看著繩子一截截變短,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手電消失后不多久,手里的繩子突然繃緊,越繃越緊,仿佛有人在用力拉扯。珍妮大喜,邁步走到雕塑前方,雙腳深深的插進黃沙中,雙手握緊繩子,盡全力幫助雕塑減輕拉力。
那雕塑雖然看起來很堅固,珍妮卻有些不放心。
瀑布,黃沙瀑布。
逆流而上原本就是十分艱難的事情,更何況還是逆瀑布而上。
無法呼吸,每一次喘息都能吸進大量沙塵。無法借力,只能依靠手上的繩子,黃沙砸在肩膀上,身體如同喝醉酒一樣,在空中不停打著旋兒。
林昊咬緊牙關,雙手抓緊登山繩,一點點朝上攀越。
越接近洞口,黃沙的流量越大,林昊身上的壓力越大,同時,希望也越大。
這完全是希望,體力與自然的較量,穿越黃沙瀑布,走出沙漠,逃出升天,林昊不敢抬頭,只能靠感覺來判斷距離。湍急的沙流打在身上,仿佛一座大山壓在頭頂,使得他無法做出任何動作,更無法躲避,只能被動接受。
漸漸的,再伸出手,手指居然接觸到了一片堅硬的物體,正是洞口壁。
終于抵達了洞口邊緣,林昊強忍著不適深深的吸了口氣。等再抓住繩子,全身力量作用于雙臂,如回游產卵的大馬哈魚,奮力攀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