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連綿,千峰疊翠,萬壑縱橫,山勢雄奇。
云天山脈,位于鐵城市東南部,北起西江南岸,它的余脈南至大海,為兩省界山,山脈連綿數百公里。
云天大山之巔,有一座道觀,叫紫云觀。觀里獨居著一個跛腳的老道士。這位老道不知從何處來,平時深居簡出,夜出晝伏,也很少與村民來往,有時會無緣無故消失一、二個月,神神秘秘的,不像什么好人。有一次,老道士從山外回來時右腳斷了,渾身是傷,回到山腳下已是奄奄一息。恰好被一個路過的鄉下少年遇到,少年一時起了惻隱之心,于是把受傷的道士背上紫云觀,這個鄉下少年恰好又是一名獸醫,于是當作一個受傷的牲畜一樣折騰,將道士折騰個欲仙欲死,最后道士的命是保住了,但右腿卻廢了,也不知道誰下手這么狠,將其腿骨砸得粉碎,已是無法接駁。自此,老道再也沒下過云天大山。期間,要不是少年獸醫三頭兩日地給他帶來一些閹割得來的家禽牲畜的卵蛋等零部件續命、補身子,老道早就餓死在山上了。
活過來后,道士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可報答這個鄉下少年,想來想去,拿得出手的是自己當采花大盜混江湖的一些旁門左道功夫傳授給少年,還讓少年跟他一起修煉一種可強身固本的道家養生功。
少年獸醫叫馬驍,今年才17歲,長得壯實得像一頭豹子。父親是一名民間獸醫兼獵戶。
初中畢業后,馬驍被父親送去鐵城市農校學獸醫,學業完成后,他就回到鄉下,跟隨父親劁豬閹雞,走村串戶,為村民家的畜牲取精配種,接生閹割,治病并推廣獸藥,從中收取一點費用,但發不了什么大財,只夠補貼家用。
后來,聽說城里人愛養寵物,動輒就是幾十萬上百萬的,比人吃得還要好,金貴得很,而開私人寵物醫院很受歡迎,有農校的同學就因此發了發財。最讓他敬佩的是其中一位獸醫同行因為經常上門行醫,一來二往的,最后成了豪門的贅婿,可謂是財色兼收。
俗話說得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農校同學一個個憑著技藝在外頭撈金,自認本事比他們強出許多的馬驍,再也坐不住了。經過一番思想斗爭,馬驍決定出去闖一闖,見見世面。
……
云天山,紫云觀。
馬驍帶來了一大袋米,一些咸菜,一甕糯米甜酒,還有一包雞卵蛋。
“老道,我要去省城混了,這是最后一次給你送雞卵蛋下酒了,怎么樣,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省城混吧。”
臨行前,他上了一趟云天山頂紫云觀,跟老道士道別。
“哦——你也長大了,出去闖闖也是好的,老道我當年發誓再也不下山,這么多年了,自己一個人在這里也覺得習慣了。”老道士對自己的過往有些忌諱,只見其淡淡一笑,自個兒回到里屋,悉悉索索地摸索了一陣子,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個舊棉布袋。
“這些年來,我身上的寶貝都被你淘光了,這是我當年跑江湖時偶然得到的一套道家養生功法,之前你也跟我修煉過一些基本套路,帶在身上吧,有空自己研習,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回來問我。”
“謝了,老道,你可要保重身體,等我在省城混出名堂后,再接你去享幾年清福。”
“放心吧,老道我一時半宿還死不了,老道很期待,你小子一個獸醫,跑去城里怎么混?”
一邊和老道吹牛打屁,一邊替老道燉了雞卵蛋,很快又到了中午。
告別老道后,馬驍回到家里,父母早已替他準備行李,因為前些年他就到鐵城市讀過農校,也算是出過遠門,而且馬驍的二叔就在省城,聽說二叔混得不錯,還開了公司,做了老板,所以馬驍此次要去省城打工,老實巴交的父母也沒多大擔心。
“娃啊,到了外頭凡事都要忍讓點,不要管閑事,有錢也別亂花,實在不好混就回來跟你爸做獸醫。”母親劉玉蓉反復叮囑著。
父親馬東倒是沒說什么,只說有什么事要先和二叔商量。
“爸,媽,放心吧,不敢說能混得多好,但憑咱的手藝,隨時能找一碗飯吃,好了,我這就要趕班車去了?”馬驍背起行囊,帶上獸醫裝備,走出云天大山。
“美女,你這是到鎮上趕圩吧,搭個順風車唄。”
馬驍走到過境公路,等了許久也沒有到縣城的中巴,這時看到一名女子駕著一輛踏板摩托路過,于是試試運氣,朝摩托女郎招了招手。
“喲呵,這不是獸醫小哥嗎?大包小包,這是要出遠門啊。”
摩托女郎還真停了下來,推開頭盔防風罩,呵呵,這不是隔壁村楊家洼村長楊澤林的大閨女楊月娥嗎?她家辦有一個大養殖場,作為獸醫,馬驍父子經常上門提供各種服務,一來二去,自然就認識了楊月娥,也很佩服這個女子的膽識和創業沖勁。后來,了解到她曾結過婚,不過,剛登記沒幾天,還沒嫁過去,丈夫就病死了,等于守了望門寡,夫家請大師一算,說她一生命太硬,誰娶克誰,消息傳出去后,她竟因此眼看快奔三了還沒能找到對象,漸漸地,她也看開了,從此把心扉關閉,專心搞養殖創業。
“哎呀,是月娥姐,今兒真是好運氣,一出門就遇到了美女老板,咳咳……這不,在家呆得發慌,我去省城看看有沒有機會。”沒想到是熟人,馬驍驚喜地說。
“還老板呢,就一個嫁不出的老姑娘,在家沒事干,養養雞打發日子,唉,姐命苦,這輩子就這樣完了,男人見了我就掉頭跑,也就你小子不怕死,敢半路攔我的車。”楊月娥嗔了馬驍一眼,嘆道。
“咱們不信這個邪,這些都是封建迷信,現在都什么時代了,月娥姐長得這么好,還怕找不到好對象!那是對方沒這個福分!要是咱早生幾年,咱肯定是第一個上楊家洼提親,生不逢時啊。”為了搭上順風車,馬驍口花花地說,這幾年走村串戶,整天跟小媳婦大姑娘打交道,嘴巴倒是練出來了。
“逗姐開心啊,好小子!好啊,現在也不遲,年齡不是問題,姐給機會你,你有這個膽嗎!上車吧,你不是要趕末班車嗎?”楊月娥瞪了這個小獸醫一眼,撲哧一笑。
上了車,馬驍雖然口花花,但也不會趁機沾楊月娥的便宜,與她保持一定距離。
“坐好了,怕姐吃了你嗎,還說要上門提親呢,膽子哪兒去了?”
“哈哈,月娥姐真是豪氣干云,不讓須眉,要得!”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楊月娥心中的郁悶和灰暗也暫時散去,她一直把馬驍送到了鎮車站。
“姐現在有些后悔遇到你了,姐的心不知不覺被你帶走了,記住你說的話,姐當真了!”
臨走時,她竟然有點不舍,沒想到緊閉的心扉竟被這么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毛頭小子推開,最后瞪著馬驍,沒頭沒腦地扔下一句話后,一溜煙駕車走了。
“讓你口花花!”馬驍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因為鎮上沒有火車站,只能搭路過的省際大巴,約等一個多小時,終于等到了一趟大巴。
馬驍連續坐了10多小時的班車,終于到達省城江州市江南站。當他走出江南站時,已是晚上快十點了。
第一次到省城,省城實在是太大了,出了車站后他幾乎找不著北。
“二叔,我剛出江南站,你的公司在哪條路?我擠公交去找你,今晚在你那里住一晚。”馬驍撥通二叔馬南的電話,說。
“這個點了,怕是沒有公交車了,打的又貴,你在車站對面的公交站等我吧,我開車去接你。”二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