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懷著怒氣將花葉子帶走,他們翻山越嶺,走險要之道離開了北上村。
但是花云明白,離開了北上村不等于能離開懸戶鎮,更是根本不可能離得開藥仙谷領地。因為在這個世界里,每一條道路都有險要的關卡,那些關卡都是建立在強大妖獸的控制區,沒有大仙們守護,道路根本就無法通行。
然而要通過關卡就要登記,三無人員是不可能通過關卡的。
所以花云做了一個決定。去懸戶鎮把事情弄個明白。
如果大仙們能主持公道,就公開身份冒死求得支持,如果大仙們不主持公道,就隱姓埋名先想辦法混個其他的身份再找機會跟來往各地的商隊離開懸戶鎮,離開藥仙谷的領地。
盡管花葉子不明白花云為何不逃跑反而自投羅網一般去懸戶鎮。但是花葉子沒有反對,花云長大了病也好了,他顯然比自己更具有決斷的能力。
花云在懸戶鎮邊上租了一間屋子,安頓好姐姐,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懸戶鎮。
懸戶鎮管著方圓數百里五十幾個村子,鎮子卻不大。只有橫豎兩條街道。鎮長藥仙谷的一個外門弟子,也是藥仙谷常駐鎮子的唯一管事。雖只是不如內門的弟子,可是鎮長大人無疑是整個懸戶鎮最有權威的人。鎮長府坐落在通北街的盡頭。鎮長府后面就是一座富饒的大山。這座山就做懸壺山占地幾十里,是懸戶鎮盛產山草藥和珍貴異獸的山林。而這座山卻只歸屬于鎮長劉一寶,其他人都不能上去。
花云來到鎮長府門前的時候,給鎮長家送禮的人排了很長的隊。負責登記禮物的管家在大門口把算盤打的噼啪作響。禮物則有護院雜役搬到內院里去。
花云心想,在懸戶鎮,鎮長就是天,北上村連個屁都不算,他自己就更是什么都算不上了。這樣貿然前來,有沒有禮物十有八九連見鎮長一面都不可能。再說了,見了面跟他說什么呢?說我的冤屈?他會信嗎?就算他信了他會幫我嗎?
花云搖了搖頭,平心而論他覺得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即便鎮長大人平易近人也不可能有別的結果。更何況……
看著送禮的長長的隊伍,花云無奈的搖頭。
花云準備離開,忽然馬隊踏街的聲音疾馳而來。
負責持續的護衛粗暴的把花云推搡到路邊。
一隊人馬眨眼到了近前,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丟在地上。騎手們策馬在那人身上踐踏抽打。那人被馬蹄踩得鮮血狂嘔,慘嚎不止。
“這就是盜竊懸壺山靈草的下場。”騎士隊伍的頭目,持著馬鞭對排隊的人們喝道:懸壺山那是咱們劉一寶大人的私產,任何人膽敢私自上山都是死罪!來啊,給我把他活活打死!”
騎士們一起論起長達一丈的鞭子,每一下都在那人身上制造一條血痕帶走一條皮肉。
眼看著用不了多久那人就會被活活打死,圍觀的人卻是沒有一個敢上前替他說情。更有人附和著叫好,直說敢偷鎮長大人私產的就該活活打死,打死都便宜他了,應該千刀萬剮抽魂煉魄。
花云心中凄然,這世道難道是個人吃人的世道嗎?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花云向前邁步,正要阻止這一幕慘劇。
哎呦一聲慘叫,一個人從鎮長府的院子里飛出來,跌在街道上。
騎士們不明白怎么回事,紛紛停手。
騎士隊長喝道:“怎么回事?什么人?”
飛出來的那個人是個獵戶打扮,飛出來就摔在了地上,而且摔的不輕,他顯然不是自己飛出來的而是被別人丟出來的。
眾人皆想:看來今天又要多死一個了。即便嘴上叫好,心里也都不十分憋屈,他們認得這個獵戶,他是先前隊伍里一個送禮的,因為禮品豐厚被特許入內院說話,不知道是那一句話開罪了鎮長。這下想不死也難了,兔死狐悲,送禮的人都感嘆自己其實也比他們搶不了多少,不過是隨時都會被打死的狗而已。
花云更是心中憤懣了,為何如此殘暴,就算是對畜生也沒有這樣輕易打殺吧!大家都是親娘生的,為何要這樣對別人。
花云暗暗問自己:我此次來找鎮長,是不是太一廂情愿了?他可能幫我嗎?可能明辨是非嗎?
鎮長府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走出一個穿著華貴服飾的年輕女子。
女子指著騎士們說道:“行了都住手,別打了,吵吵嚷嚷的影響大人睡覺,把人趕走就行了唄,何必每次都弄一地血?不嫌腥氣嗎?”
騎士隊長看到女子就先是笑了出來,跳下馬去搭訕。聽到女子的話,又趕緊回頭說:“都傻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按照趙姑娘的話去做,真是一群蠢蛋怎么也教不會。”
地上的兩個人被騎士們用長槍架著胳膊給架走了。不知是要丟到哪里去。
花云經歷此事,已經心灰意冷,覺得洗冤無望,決定放棄這個念頭,回去就找個易容化妝,然后找個商社當學徒,等待機會離開懸戶鎮,最好能隨著商隊返貨的機會離開藥仙谷的領地。
花云心里十分糾結。他始終有一個要成為藥仙谷一份子的心結。眼見著無法實現了,心中的悲傷甚至比被誣陷更嚴重許多。
花云脫離隊伍準備擋離去,騎士長不知怎么注意到了他,指揮著兩個騎士把花云押到身邊。
“你……”騎士隊長拖著要命的長音,花云以為他認出自己了。心都糾到嗓子眼了。隊長卻噗哧笑了:“你是不是傻?排了半天隊,禮物不交上來就準備走嗎?咋了?剛才老子大人把你嚇尿褲子了?準備回家換褲子嗎?”
整條街的人都哈哈大笑。
花云卻不覺得自己可笑。他覺得那些笑的人才可笑。
“大人,我沒有帶禮物,也沒錢買,我是來看著玩的。”花云壓住屈辱的怒火,他知道跟他們沒有道理可講,這個世界的基本法則就是若肉強食。只有拳頭硬才是真道理。
“噗?”
鎮長府出來的那個‘趙姑娘’也笑出了聲。
騎士隊長和騎士們也大笑。排隊送禮的人也大笑。
他們都懷疑花云是個傻子,沒帶禮物竟然敢來找鎮長,真是滑稽。
騎士隊長挺起胸膛,撇著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說“劉一寶鎮長很仁義啊,竟然有人趕來看他的熱鬧,好好,膽子不小。這樣吧,你今天要是可以交出二十個下品補元丹我就不再追究你。”
“我憑什么我要給你補元丹?!”
花云又是屈辱又是憤怒,恨不得立即將這個帶給他屈辱的騎士隊長殺死。花云竟是散發出了一股可怕的殺氣,這股殺氣讓騎士隊長都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又一步。
花云哼了一聲,扭頭離去。長長的通北大街上,那些騎士和送禮的人沒有一個敢出手攔阻。
趙姑娘咦了一聲,贊道:“這個少年氣勢不凡,是什么來頭?”
騎士隊長尷尬道:“誰知道哪來的,看穿的破爛爛的應該是山里的獵戶吧。”
趙姑娘疑惑的看著花云消失的方向,心里總覺得這個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花云不甘心背著殺人兇手的冤屈,但是現在看根本沒有評說的地方,不由得悲從心起,這后半生就要背井離鄉到處漂泊了嗎?
他渾渾噩噩中走錯了路,竟是漸漸的繞了個半圓,從鎮子里走到鎮子外,有走到鎮子北,直到一座大山擋住了去路,才猛地驚醒。
這是……懸壺山?
忽然雜草中有人呻吟:“救……救命……”
花云看到路邊的雜草之中一只血淋淋的人手正艱難的舉著尋求幫助。
花云急忙撥開雜草,看到那人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人身上布滿了鞭痕,全身都給抽爛了,沒有一處好地方。
凝固的血夜和新破裂的血夜混合著泥土衣服骯臟的樣子。
花云心道:這不是剛才那個在懸壺山上盜靈草的人嗎?怎么給扔到這來了。”
罷了,能救他一命算是我與他有緣。
花云把這人抗起來就往回走。
傍晚的時候花云總算扛著那人到了租住的房子,看到那人可把花葉子嚇壞了。
花云簡單解釋幾句,要姐姐煮些熱湯來。可家中無米。花云就翻找那人身上,找出了幾樣東西,也不管是什么就叫花葉子去當鋪當了。
花葉子立即就去了。
那人的傷很重。好在求生意志頑強,給了花云施救的時間,花云是半個修真者,身體里有元力,所以對救人還是有些信心的。
把元力過渡到那人身體里,在元力的保護下那人就死不了。然后在能補充營養,很快就能恢復。
畢竟他收到的大多都是皮肉傷。肋骨也只是斷了兩根,沒有傷到內臟。
半小時后,花葉子換回了大米,煮了稀飯,給那人灌了下去,那人有花云的元力又有熱湯暖身體,竟然立即就精神了起來。
大聲叫著,不夠,不夠,餓死我了,再來一碗,前后把一鍋稀飯都喝了才一歪頭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