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這三百年來藉口閉關秘密調查斷崖下的事情，老祖已經對我有所懷疑了。”顧世昭嘆了口氣：“我最初的想法，只是想查明真相，但是當我離真相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害怕了。真的，那是我的師父啊！那是萬衆敬仰的老祖啊！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他宣戰，我真的想過放棄。想過無數次，你們不是我，你們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的。我恨不得殺死我自己！”顧世昭一臉的痛苦。

衆人不語。

“可是，我不能死。因爲這世上，能夠對抗老祖的，已經寥寥可數，而且都已經壽元無多。如果我撒手不管，還會有多少人死在斷崖之下，十三大派還會再遭受多少天才弟子的折損？”顧世昭自顧自地說道。

“更重要的是，我如果選擇不對他下手，而是把真相說出來，你們會聽誰的？肯定是聽老祖的！”

“我自問不是老祖的對手，他也不會給我這個把真相說出來的機會。所以，我只能選擇跟別人聯手，先下手爲強。”顧世昭眼中閃著精光。

“師父聯手的對象，就是這鄧九公？”言世忠言語中透著不解，還有一絲嘲弄。

“我倒是找過白雲仙宗的太上長老安木聲，可是安長老拒絕了我。”顧世昭嘆道：“而且，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老祖對危險的感知極爲敏銳。我在背後算計他，根本瞞不了多久，最多七日，他就會堪破我的障目遮天之術。到時候以老祖的能耐和威望，他要對付我，還用親自動手嗎？”

“我萬般無奈，才選了鄧九公！”顧世昭絲毫沒有顧及身邊人的感受。

鄧九公嘿嘿一笑，也不覺得尷尬：“顧先生搭救之恩，老朽他日自會報答。”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又都揪起來了，鄧九公對十三大派的所做所爲，是有目共睹的，多少弟子的屍體還沒有來得及火化，二十九個金丹長老的靈位還沒有撤下。

“我看，不必等到日後了吧。”顧世昭輕笑道。

“顧先生，您什麼意思？”鄧九公愕然。

“我畢竟是瑤池仙宮的掌教！”顧世昭笑道：“得罪了。”說罷，也不見他有如何動作，鄧九公的身體已經開始萎縮，然後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提起，整個人逐漸變成一個圓圓的肉球，拳頭大小，被顧世昭握在手中。

“顧世昭，你不得好死，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你還像個正道中人嗎？枉我如此相信你……”鄧九公哇哇大叫，剛從老祖的手中逃脫，就又落入顧世昭掌心，他的命運也著實悲慘。

顧世昭一指輕點，那鄧九公便緩緩閉上了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林宣站得近，能夠輕易地覺察到，鄧九公已經沒有了生機。

“今日來此，就是爲了在諸位同道面前宣佈兩件事。”顧世昭沉聲說道：“第一件事，就是老祖和天衍術的秘密，我已經說完了。至於第二件事，我在三個月後，就要飛昇仙界，塵世的一切恩怨，再與我無關。如果還有哪位道友還有未了的心願，可以到斷崖找我。顧某隨時恭候。”

飛昇仙界！顧世昭要成仙了？

這是真的嗎？所有人面面相覷，雖然之前已經聽到過顧世昭飛昇仙界的傳聞，可仙道之難又有幾人可以平步飛昇，位列仙班。多少天縱之材，無不在九天雷劫面前被轟殺至渣。但是現在不同，顧世昭身爲天下第一大派瑤池仙宮的掌教，能夠說出這種話來，那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飛仙？多少年沒有聽到過這個字眼了。幾位年長的修士開始回憶，上一次有人飛昇仙界，便是顧世昭的師姐“不見笑顏”葉一冉，可那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天下修士何其多也，修道爲何，還不是爲了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顧世昭，他的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虛懷若谷。

“恭喜顧兄，飛昇有望！”有人拱手說道。

下一刻，衆人才反應過來，接二連三的有人祝賀，一時間緊繃的氣氛漸漸地被喜氣衝散。

“徒兒恭喜師父，平步青雲。”言世忠說道。

“你天姿聰慧，只要努力修道，他日也有飛昇的機會。”顧世昭看向言世忠。

“虛僞！”一聲不合時宜的冷哼，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衆人望去，只見一人端坐在桌內，一手執酒壺，一手舉著酒杯，斟滿酒，一仰脖，酒杯倒過來，滴酒未剩。此人，正是雲霧仙山的掌教，陳柏清。

瞬間，林宣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顧世昭笑意微冷，問道：“陳掌教，可是對在下有看法？”

陳柏清一連喝了三杯，這纔將酒杯重重放下，瞪著眼直視顧世昭：“你，你就是個小人！”

顧世昭平靜地問道：“此話怎講？”、

“你說老祖拿你們當《天衍術》的實驗品，可你今天能夠飛昇仙界，靠的不還是《天衍術》？”陳柏清怒氣衝衝，指著顧世昭的鼻子，絲毫沒有把眼前這位即將榮登仙界的絕世高手放在眼裡。

“陳兄誤會了，三百年前，我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我已經不再修習天衍術了！”顧世昭淡淡地笑道，不以爲忤。

“你說的我不信”陳柏清蠻橫地一擺手，“你就是個騙子！老祖根本就不是那種人！你知不知道，三千二百年前，我們師徒六人在東海遇到天下第一盜文徵壽的襲擊。就是因爲有了老祖的出手，才使我們六人倖免於難。”

“兩千五百年前，我雲霧山被妖族攻打，全派上下死傷近六成，守山大陣都被摧毀了八次！如果不是老祖出手，打死了螳螂妖聖，只怕我雲霧山早已經不存在了！”

“七百年前，血界大統領，拓跋笑雨率血界衆魔來犯，天地大劫，多少門派被滅門，生靈塗炭，流血千里，關鍵時刻，是老祖打敗拓跋笑雨，以一人之力連斬血界九大聖主。”

“昨天，十三大派一百多名優秀弟子，二十九位金丹長老，他們都是被鄧九公害死的。沒有老祖出面擒魔，我們還要死更多人。”

陳柏清說了一大串，目光灼灼，直視顧世昭：“老祖對我雲霧山這麼大的恩德，沒有老祖，十三大派還能剩下幾個？豈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能抹殺的。來來來，讓我老陳看看你這飛昇仙界的大高手，到底有什麼高招！”

說罷，陳柏清雙拳緊握，一腳將面前的玉案踢碎，一閃身，煌煌金光夾雜著滾滾氣勁，已經撲到了顧世昭的面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