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戚一聽莫楠的話,當時臉就白了。兩滴汗水順著太陽穴向外滲出,沿著臉頰向下流去。汗水打濕了褲子,煙灰燙一了衣服。老戚開始覺得情況不妙了。按理說如果他們四個一起進來,七哥早應該放狗了,他早就交待過了。
眼看煙頭兒已經就要靠在自己的嘴上,老戚向后移了移脖子,“小兄弟,凡事留一線,以后好相見。”。
“你痛快兒的還錢,以后我保證不跟你見面。不還的話,我肯定,你會很不愿意見到我。”莫楠說著,把煙頭收了回來,一轉身坐在了他的身邊。
沙發猛的向下一沉,莫楠的體重也不輕。想必是個能打的家伙。老戚心里考慮著,頭疼勁兒上來了。喝了太多的酒,又被帶去見了一個外地來做生意的妹子,一不小心,大醉行了房,現在身子虛得坐著就出汗。酒勁兒上涌,他甚至有種想吐的沖動。
“不是我不還,其實我這次真的已經準備好了。前些日子跟老姚吃飯時,我說得好好的。唉,我不是人,我沒用。我小舅子不是個東西,他就喝了人家一頓,就把我的錢都給答應出去了。”老戚抓著頭發,表情十分懊悔。低著的頭上,兩眼卻滴溜溜亂轉個不停。想個對策,把他們打發了,這才是現在最主要的事情。
莫楠哼了一聲,翹起了地郎腿,“我說,你小舅子可不是這么說的。我剛問過他,他說了,你安排他演戲就說沒錢。你們這次掙了五十幾萬,還了一家的二十萬,手里還有三十多萬呢,怎么著?別人家請你喝酒了,我們沒請?做人不能這樣,你不能可一家坑,懂不懂?”。
“哪有那么多,你別聽他扯淡。這死毒子凈亂說,我一共只收了一筆款,才二十萬,還了武家的也只有十五萬。現在手頭兒也沒有多少了,給工人開了響,就剩下兩三萬了。我還有家,還有孩子在上學,我不容易啊我。”老戚借口張口就來,還走起了親情路線。
“你有孩子,別人也有。你看我表弟,就快上不起學了。他可是有希望中考狀元的。”莫楠說著,指了指姚霆,現在這話一點兒也不假了,學校老師都求著他回好班兒呢。
“這么著吧,哥也不是逼人,我也說實話,現在手里就三萬塊錢,我全給你們拿出來。”老戚裝著十分為難,拿起桌上的黃金葉點了一根。
老姨心軟了,一起身就說道:“那也行啊,總算能開上工了。”。
“行什么行?媽,十一萬變三萬,然后他再拖啊?聽我哥的。”姚霆說著,拉住了就要去接錢的老媽。
莫楠的煙抽完了,向沙發上一靠,笑了起來:“呵呵呵,三萬,三萬哪?”。
老戚陪笑著,不時的點頭,“對三萬呢。”。
“三你媽!”莫楠突然一拳打出,呼!一陣拳風吹向了老戚。
砰!就一下,老戚捂著嘴,手縫向外流著血。再看向莫楠,他連忙就要起身逃走。
莫楠哪能讓他逃,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角向后一帶,把他帶坐下了。
“上哪去?三萬就想完事兒,拿錢,十一萬,在你這欠的時間長了,要有利息,我算算,就拿三萬塊當利息好了。不拿錢,今天你就別想出這個門。”莫楠說著松開了手。
老戚也松了手,張嘴哎唷唷叫了半天,吐出了一嘴足有七八顆牙齒來。鼻子也破了,整個下臉都是血。哎呀了半天,他終于想出了招兒,“行,行行,別打了,我給,我這就給。你總得讓我打個電話吧?”。
“這還差不多啊,你別想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莫楠笑了,踢了他一腳。
老戚拿出手機來,站了起來,“喂,唉,對對對,劉哥的記性真好。來我家一趟唄?我這有點事兒。”。
隨后,看到莫楠的臉,老戚掛了電話又接著打了一個,“良子啊,是我,你戚叔,那啥,麻煩你點兒事兒唄,幫我準備十一萬塊錢,送我廠子來。啊,還錢,有債主上門了,我牙都打掉了,不還不行啊。”。
又接下來,他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姚霆都聽出來了,一起身指向他,“你個老癟獨子,你叫人呢是不?”。
莫楠一擺手,“別沖動,讓他叫。只要還錢,愛叫誰叫誰。”。
老戚剛一哆嗦,聽到莫楠的話,他又笑了,“哪敢啊,哥,我是準備錢呢。這些都是我的兄弟,錢都在他們那里。我一個人,欠的債還多,自己不敢帶錢在身邊啊。”。
“嗯,我明白,你接著叫,還有沒?”莫楠說著,已經站了起來。
“沒,沒了。”老戚心中大喜,再能打怎么的?這一次叫了一個警察,七個流氓,都是社會人。他們至少都能帶來一幫人,每人請一頓飯的錢,就把你們徹底打發了。臭不要臉的小孩兒,以為自己會武術就了不得了。
莫楠看著他的表情,已經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隨后,莫楠也打了個電話,“喂,京哥,你大白天干基巴毛呢?來我這坐一會兒,我有事兒需要你出面。對,地址是……”。
一個電話過后,只過了五分鐘,大門外的看門老頭兒痛快兒的把門打開了。只來了一輛車,一輛黑色法拉利,李京好開車,跟李三子商量了一下,什么也不要他先弄了個價值700萬的進口跑車。托人上的牌兒,馬力太大不給上,好不容易才在本市內可以開了。
車一進門,李京從里面走了出來。皮夾克,黑襯衫,西褲,老人頭的皮鞋,脖子上的大金鏈子足有十幾斤重,一左一右戴兩塊勞力士手表。邁天王的大墨鏡一戴,頭發噴了水,倍兒亮。整個一個未來戰士爆發戶版。
邁著步子走到了廠長辦公室,李京大笑著和莫楠握了握手,“楠子你有陣子沒去玩兒了。”。
“呵呵,這不上學么,忙。等畢業了我天天去玩兒,你小心喝不過我再哭了。”莫楠也開起了玩笑,跟李三和李京他們的關系,可不止是兄弟了。那是一起玩兒過命的,成功的搬倒了千山的老座地戶楊家。
“坐著吧,一會兒可能有些事兒。”莫楠也不看李京帶了多少人,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他明白,李京現在的身份,已經不需要一拉幾百個小弟來嚇人了。
老戚站在窗戶邊,眼看莫楠帶來了一個大個兒,他的心就一涼。再一想,一個人再能打也是人,兩個大個兒加上姚一家人,根本不是對手。
正想著呢,警用桑塔那開到了,車上下來兩個警察,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老戚就笑開了。終于來了,警察一出馬,看你們怎么打。
“哎呀,劉哥,劉所長,你總算來了。”老戚故意往大了叫,上前就握手。
那個劉所長向屋里看著,本來還是一臉的牛逼,當他看到了莫楠和李京正坐在那笑著,立即就愣了。隨后一推正上來握手的老戚跑了過去,滿臉堆笑,“這不是莫楠么?我是曲局的老同事,還有印象沒?痦子劉啊!你看你忘了吧?曲局最近好么……”。
老戚一看就傻眼了,自己請來的幫手連理都不理他,跟人談上了關系。找錯人了。
最后,莫楠跟那警察熱情的聊了幾句,劉所長突然起身拿出了一根二十幾塊的白泰山,抽出一根就給莫楠放上了,“來莫楠,抽煙。我也不知道你在這,沒帶好煙。”。
“行了,劉所,你挺忙的。這里不會有事兒,您放心去吧。”莫楠陪笑著,抽了第一根煙。
老戚臉色發綠,哼了一聲,看著警車開走,等起了另外的人。你認識警察了不起?社會人一來,看你們怎么辦?
大門一直就沒關,呼呼,先后開來了十來輛小汽車,每個車上都下來四個人。廠長辦公室被小混子們給圍住了,帶頭的幾個有頭有臉的互相問著好,走進了門內。
“老戚,怎么回事兒啊?弄這么大陣仗,把我們哥兒幾個全找來了,你是要殺人……,京哥!”一個留著莫西干發型的二十多歲的混子正叫喚著,進屋就認出了李京,那閃耀的真金鏈子,全千山也只有李京這傻貨能戴出來,戴一天脖子都疼。
“嘈,你小子也來了。真有意思。這是你楠哥,我的老板。”李京介紹著。
接著,進屋里來的有頭有臉的社會人,一共七個大哥級的,一個個上前,先莫楠問好,再給李京問好。閑扯了幾句后,都拿出了各自的煙。
再接下來,莫楠就無奈的站了起來,在中央站著,一群人一個個從他面前像見領導人一樣握手,上煙點煙。
莫楠把所有煙都抽了一口意思一下,隨后就熄了。這一會兒,點了八根煙了。
“那個,老戚跟你們也都說了吧?他欠我們家的錢,讓你們帶的錢都帶來了么?”莫楠按滅最后一根煙時,轉身問了起來。
小混子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摸著腦袋,打電話時聽說是被逼債了,都是來準備砍人的,誰能真帶錢呀?
那個莫西干頭的小混子一指老戚,怒了起來,“老戚你太不地道了,欠人家錢怎么不還呢?今天你痛快兒的把錢還上,要不我第一個不饒你。”。
“就是,快還錢。”
老戚當時褲襠就有些熱了,嘈他媽的,今天是惹到什么兇神了?把能發動的關系都發動了,本以為這十一萬就再也不用還了,沒想到請來的人都向著別人說話。
“還!還!我哪敢不還啊。”老戚說著,拿出了鑰匙,取下辦公室的壁畫,打開了暗門,拿出保險箱,取了錢,原來錢一直就在他的廠子里呢。這個老狐貍就是不說實話。現在被嚇到家了,立即軟了。
姚霆不管那套,老姨和老姨夫哪見過這么多社會人?都嚇傻了,只能看著兒子上前拿錢就數。姚霆心里有數,表哥可沒說懂,他不是混黑社會的,是管黑社會的。這下以后他可威風了,管是上不上學呢,再沒什么人敢欺負他了。
數完之后,姚霆拿出一個塑料口袋,把錢裝了進去,“十四萬正好。要是有假的,你就等著斷胳膊吧。”。
“不敢,不敢,有假的你打電話,我再送過去。”老戚低頭貓腰,汗流夾背,再也沒有一點兒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