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刀和陳立本聽得癡了。雖然顧老大的敘述輕描淡寫，但他們卻仿佛聞到硝煙味，那種刀光劍影的壯烈，曹一刀尤覺心馳神往。

“魯老二也不是等閑之人哪。”

聽到曹一刀的感慨，顧老大微微一笑。

“不錯，于五立公司來說，他確實是有功之臣，但他的作派太霸道了，如由著他的性子，我們今天的輝煌，早毀在他手里。”

“有這么嚴重啊？”

曹一刀很替魯老二惋惜。這些過命的兄弟，如果通力協作，肯定能成大事。

顧老大掃了叢老三等人一眼，鐵青著臉點點頭。

“魯老二是我們五兄弟中最早聚起來的三人之一。他自恃有點武功，把誰都不放在眼里。當初給他是老三的位子，他不干，跳起來跟叢老三爭，叢老三深明大義，不跟他計較，讓出了老二的位子。”

曹一刀向叢老三投過欽佩的目光。這個不僅識大體，還是義氣深重的人。叢老三捋面頜首，淡淡一笑。

“還不止這些呢。我們剛遷到這里來，他還要爭老大的位子。”

何老四的話，讓曹一刀大吃一驚。這么說來，魯老二真的太過份了。

佟老五補充道：“我們手上刺青，本來只是個標識。老大才刺了蜈蚣，要他刺小蛇，他還不干。其實讓三哥刺青龍，是為了掩人耳目。如果單從表象上看，誰都會認為三哥是老大，卻不知道老大深藏不露。只有曹兄弟好眼力，一下子辨識出來。”

顧老大嗯了一聲，說：“要么叫二哥，要么叫老二，再也不能兄弟兄弟的叫，生分。”

“是。”何老四和佟老五忙小聲應道。

曹一刀忙說：“我年輕最小，喊老二吧，二哥這個名頭，聽起來很別扭。”

一屋子人都笑了。

“所以魯老二本來是小花蛇，他卻硬奪了叢老三的名頭，妄稱小青龍。小青龍就小青龍，我們讓了他，誰知他無法無天了。”

顧老大說完，喝了一口水。叢老三看顧老大有些倦怠，接口道：“小青龍還是小花蛇，于我們兄弟來說并不重要，但是魯老二要爭，那也沒辦法。可惜老二性情乖張，好自作主張，有一次，差點讓新開張的龍翔舞廳毀于一旦。”

叢老三敘述得很淡然，但曹一刀和陳立本卻知道是重大的變故。

“很嚴重啊？”

叢老大緩緩點頭，神色瞬時凝重。

“逞兇斗狠，魯老二狂放不羈，我們屢勸不住。本來我們結成幫派，只想集眾人之力，干一番事業，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對偶發事件，一般采取息事寧人的方式。但魯老二自恃有武功，又和我們兄弟較上勁，想橫霸天下。他是井底之蛙，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曹一刀頭發陣陣發緊，知道小青龍闖禍了。

果然叢老三繼續說道：“有一次舞廳來了幾個混混。顧老大的意思是讓方老六和龍老七小小懲誡一下。娛樂場所，想沒有人鬧事那是不可能的。魯老二行事魯莽，全不計后果。場子是我們的，出了事，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

曹一刀看了陳立本一眼，想這些人雖然行為怪異，卻是能識大體。陳立本聽到這兒，也略略寬心。

叢老三寒著臉，拳頭攥得格格響，哼聲道：“魯老二聽到龍老七的報告，火冒三丈，跳起來抓了根鋼管。顧老大攔都攔不住。等我們匆匆趕過去，他已經惹上了塌天的禍。”

說到這里，叢老三的聲音有點沙啞，顧老大和何老四佟老五等人也喘起了粗氣。想必那場災禍對龍翔打擊太大。曹一刀的心也緊縮了。若不知避重就輕，這一鋼管下去，非死即殘。魯老二真是莽夫一個。

“看樣子小青龍這次禍闖得不小。”

顧老大苦笑一聲，說：“你想啊，那鋼管十幾斤重，魯老二專揀那幾個混混要害處打。他打的時候來勁，可是苦了我們。幾個混混傷得兩重一輕。我為了息事寧人，專程派老三善后，整整花去一百萬哪。一百萬，你知道是多大的數目吧？”

一百萬真是不小的數目。如果魯老二再這樣率性胡為，這點產業，很快就會被他遭蹋光。難怪才見面時，顧老大咬牙切齒說再不會放過他。

“我們換個環境，本意是好好做生意，過安定的生活，魯老二這么一鬧，公安局又盯上我們了。幸好在原來那座城市，我們做事沒太出格，若是依魯老二的脾氣，何老四吃了周彬那么大的虧，他不把周彬弄個半死才怪。我們沒動周彬，所以周彬也忍了退財之痛，那五百萬，第二天谷先生就提出來了，如約給我們二百五十萬，我們馬上關了五立公司，南下廣東。”

原來是這么回事。現在曹一刀明白顧老大要他加入龍翔，原也是深謀遠慮。曹一刀剛出社會，身世清白，而玩世不恭的脾性，也很合他們的意。

叢老三瞅著曹一刀，又提起了一件事。

“這以后，我們不敢讓魯老二出面辦事。魯老二有怨言，又不是循規蹈矩的人，那花花腸子的毛病更顯露無遺。龍翔招了幾個舞女，魯老二一一染指，顧老大都忍了。后來一個客人帶著太太前來，那太太長得十分漂亮。魯老二竟然起了色心，尾隨到洗手間，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那客人也是個有身份的老板，帶著太太來投訴，把我們都驚呆了！”

曹一刀吸了口涼氣。魯老二，你不僅花心，還是狂徒。

顧老大欽佩地看了叢老三一眼，搖搖頭說：

“這一次又整整花了一百萬才封住客人的口。那客人原不肯要錢，他有的是錢，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是老三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終于說服了客人，才使魯老二本人脫災免難，龍翔也得保平安。兩次胡為，損失了兩百多萬，魯老二如再呆下去，我們將永無寧日，所以我們痛下決心，把他清理出門。“

這真是個慘痛的教訓。曹一刀沖陳立本吐吐舌頭。

叢老三接口道：“我們對魯老二仁至義盡，但他不領情，臨走時還拐騙走小茉莉。小茉莉是我們舞廳的金牌舞女。所以顧老大跟蹤了他好幾天。如不是老二你不懼淫威，我們想逮上他都難。雖然這次沒逮住他，想必他再不敢那么放肆了。也好，趕走了一個魯老二，現在迎來了你這個曹老二。龍翔有你的加入，一定能夠鴻圖大展。“

顧老大瞅著曹一刀，哈哈一笑：“這個曹老二，躡魯老二相比，真是黃金比廢鐵！誰是老大這個游戲，已令我們折服。曹老二有此智謀，相信不是魯莽行事之人。“

曹一刀嘻嘻一笑，說：“各位兄弟高抬了。聽了老大和老三的話，我計議已定，決定正式加入龍翔。不過我可是叼光來的。“

“老二不必客氣，以后有派你大用場的時候。等夜總會掛牌開業，務請老三專心夜總會的事務。“

曹一刀忖了一會，斷然說：“不，我不能這么快到夜總會上班的。“

顧老大一愣。“老二，你還擔心什么？“

“小青龍。如果我在夜總會現身，魯老二知道我奪了他的位子，一定會狗急跳墻，那時鬧起事來，反而不美。現在只有引而不發，等小青龍偃旗息鼓，我才能正式亮相。“

顧老大望著叢老三，叢老三微微一笑，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