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斐對溫曉鴿說的話不完全是事實,他救了陰陽師不假,但是陰陽師傳授給他的東西還有很多,遠遠不止一種“陰陽針”那么簡單。
陰陽師教給甄斐的東西就連甄斐也不是全部相信,陰陽針也是學會之后第一次施展,沒想到竟然有明顯的效果,根據《陰陽針》這本書里面的介紹,這種針法已經幾百年不出現了,而且陰陽師自己說的,他足足有五百多年的壽命。
正因為陰陽師的話讓甄斐半信半疑,這才沒敢對人說的太多,被人當成胡言亂語的神經病就很不好玩了。
不一會兒,科主任方康勇走了過來,說道:“馬大富,你感覺如何啊?”
“好,好受多了。”馬大富十分感激,自從生病以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良好。
方康勇點點頭,說道:“以前是胡田楷做你的主治醫生,胡醫生今天接到了另外一個病人,就不能做你的主治醫生了,既然甄醫生對你的治療有效果,那么我們不打算把你轉到住院部那邊了,還是留在急診科吧,我來做你的主治醫生,甄醫生負責具體治療。”
這樣的安排,還是讓甄斐負責馬大富的治療,只不過甄斐還是一名實習醫生,沒有開處方權,因此,必須有一個主治醫生掛名指導,這也是對實習醫生的鼓勵,也是監督實習醫生的治療制度。
馬大富不懂醫院里面的規則制度關系,聽到由甄斐來給他治療,感激地說道:“那也好,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能少受一點罪也是不錯的。”
方康勇聽的心里覺得難受,對于一個醫生來說,再也沒有治不好病人,讓病人心灰意冷等死讓他更難受的了。他想不出別的話來安慰馬大富,只好點頭對甄斐說道:“你用心一點治療,最好多減輕病人的痛苦,這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放心吧,方主任,我會用心治療的。”甄斐滿口答應下來。
“你跟我來吧。”方康勇把溫曉鴿叫走了。
馬大富低聲說道:“甄醫生,你來治療,方主任還不放心,掛了一個主治醫生的頭銜,這分明是搶奪你的勞動果實嘛。”
“我是一個實習醫生,需要有主治醫生的監督和指導,方主任的做法是正確的,哎!馬叔,你可不要挑撥我們上下級的關系啊,今天如果不是方主任說你家沒錢給你治療了,我也不會主動請纓來給你治病的。”
“原來你是一個實習醫生啊,這醫院真能坑人。”馬大富很是生氣,如果早知道甄斐只是來實習的,說啥也不會同意用針灸來治療癌癥,這簡直是開玩笑一樣,但是馬大富現在已經嘗到了針灸的甜頭,思想上有了一些改變。
“馬叔,你是當事人,你覺得我的治療水平比主治醫生差勁嗎?”
“你還真別說,比起那些什么化療和物理治療來,你的針灸技術是不錯的,治完之后,我就覺得渾身有了力氣,肚子也不痛了,但是維持的時間太短了,才一個小時而已。”
“馬叔,你這可是絕癥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治好,咱們這是摸著石頭過河呢。”
“小子,我算是知道了,你這是拿著我的身體練手啊。”馬大富的心里也明白了一些。
“馬叔,你別以為我會騙你,其實我倒是覺得你很幸運,我的針灸術可是失傳了幾百年的秘術,一般人得不到這個待遇。”
“是嗎?你小子可不要騙我啊。”馬大富的心里半信半疑。
“瞧你說的,我作為一個醫生能欺騙你嗎?大不了我不給你治病,也沒啥損失啊,是不是?”
“那倒是,我沒錢沒地位的,別人就是騙我,也沒啥可騙的,唉!人吶,千萬不能得病,這一病倒了,人就完了,變成半人半鬼的模樣。”馬大富越說越來勁,越說也越沒勁了。
他是說得來勁的,甄斐聽得沒勁,誰都想健健康康地活著,但是人吃五谷雜糧,身體素質和經歷也不一樣,哪能保證不得病呢?還有的人是家族遺傳的病史,一輩子無法擺脫病患的折磨。
針灸之后,馬大富渾身輕飄飄地走了。
甄斐這才收拾毫針,張琳琳在外面喊道:“斐斐,吃飯了。”
“噢,馬上來啊。”
吃飯的地方在大食堂里面,都是醫院的醫生、護士。胡田楷也在一旁悶著頭喝一杯果汁,甄斐招呼道:“胡醫生,你吃過了?”
“嗯。”胡田楷抬頭看了看他,問道:“那個馬大富怎么樣?能搞定不?”
“還成,沒太反對針灸治療。”
聽到甄斐這么說,胡田楷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甄斐,喃喃地說道:“不應該這樣啊。”
“什么不應該?”甄斐不解地問道。
胡田楷這才冷靜下來,說道:“我是說,他怎么能同意用針灸療法呢?”
甄斐這才明白過來胡田楷的意思,說道:“我說的用針灸療法,你也是同意了的,難道,你不相信針灸也能治病?”
“哦,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胡田楷匆匆忙忙地說道:“你們吃吧,我走了。”
張琳琳看著胡田楷的背影,低聲問道:“他啥意思啊?”
聳聳肩膀,甄斐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說道:“就是不相信我的醫療技術唄,還能有啥意思?”
“難怪胡醫生懷疑,我也不信你。”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我自己相信自己。”甄斐坐下來之后,捏了捏拳頭。
張琳琳贊賞地說道:“對,我就是佩服你這一點,當整個世界已經把我遺棄的時候,雪花不再潔白,當我的茉莉花已經凋零地時候,相信自己才能改變這一切。”
“你這是跟誰學的?茉莉花凋零之后,也能改變嗎?”甄斐反過來也不相信張琳琳的話。
“我的名言呀。”張琳琳咯咯笑道:“每一次傷心失望地時候,就這樣給自己鼓勁打氣,然后,心情就變得好了起來。”
甄斐接著說道:“有一個詩人叫食指,他寫的詩歌《相信未來》里面是這樣說的:當蜘蛛網無情地查封了我的爐臺,當灰燼的余煙嘆息著貧困的悲哀,我依然固執地鋪平失望的灰燼,用美麗的雪花寫下:相信未來。當我的紫葡萄化為深秋的露水,當我的鮮花依偎在別人的情懷,我依然固執地用凝霜的枯藤,在凄涼的大地上寫下:相信未來……”
甄斐接著說道“你瞧瞧你,把人家的詩歌纂改的面目全非,花瓣凋零也能改變,這就是不學無術的結果。”
張琳琳笑道:“你倒是能背出食指的詩歌,是不是特佩服《相信未來》這首詩?”
“你說的真對,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詩,無論從立意還是意境上都堪稱是第一流的。”
“你真是老朽不堪了,現在還有人喜歡詩歌嗎?”張琳琳瞪著大眼睛,感覺甄斐很古怪的樣子。
“喜歡什么,那是個人愛好,不是沒人喜歡詩歌,而是數量變少了,詩歌是民族語言凝煉的精華,有很多的詩歌無法翻譯成另外一種語言,就是勉強翻譯成別的文字,其中的美感和深意也蕩然無存,為什么會這樣?因為一個民族的語言特點決定了詩歌的節奏和品位,現在很多人叫囂著愛國,但是他們連最起碼的民族自豪感都找不到,這樣的人只是偽愛國,并不是真的愛。”
“快吃飯吧,你就是一個憤青,大道理還挺多的。”張琳琳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我喜歡你侃侃而談的樣子,像是一個有信仰的人。”
下午又給馬大富做了一次針灸,甄斐對馬大富說道:“馬叔,除了針灸之外,你想過用中藥治療嗎?”
“中藥?甄醫生,你別糊弄我了,中藥不管用啊,治療癌癥還得依靠西藥,西醫才是對癥的療法。”
“那你還讓我給你針灸啊?”甄斐換了口氣說道:“我想用針灸加上中藥,把你的癌細胞壓下去。”
“甄醫生,你幫我止痛就已經感激不盡了,還是不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省省吧。”馬大富不相信什么中藥能治療癌癥的說法,主要是拿藥又得花錢,他的手里真的沒錢了。
甄斐的心里打的又是另外一番主意,他一直在思考馬大富的癌癥,在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針灸是不是有效果。看到馬大富這么殷勤地請他針灸,甄斐對于《陰陽針》又有了新的認知。
總是用針灸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讓馬大富繼續用西藥治療,也不太現實,關鍵是,馬大富沒錢,甄斐也沒錢幫助他。讓甄斐眼睜睜看著馬大富等死,從一個做醫生的良知出發,他的心里不允許這樣干。
尋找另外的治療方案已經迫在眉睫。
見到甄斐不再說話,馬大富怕得罪了甄斐,如果甄斐甩手不干了,受罪的還是他,于是說道:“甄醫生,我就是一個大老粗,不太會說話,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多多擔待一些。”
“沒事,給人治病本來就是醫生和患者之間的事情,你的說法很對,但是有局限性,其實中藥也有效果的,我回去之后翻翻醫書,找找看是不是有針對性的治療辦法。”
“甄醫生,你這是臨時抱佛腳啊,我可不看好你的中藥治療。”想到又要做一只成為甄斐實驗對象的小白鼠,馬大富的心里很別扭,如果不是因為甄斐的針灸的確有非常好的止痛效果,他早就拒絕甄斐的針灸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