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仆射嘆了口氣,能夠讓他想不透的事情不多,尤其是S市這些年的風浪他都經歷過,說句不含糊的話,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整個S市算得上最頂尖的那一撮。 “阿六,你對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一直立于南宮仆射身側的南宮六面色沒什么太大變化,這件事情,指的自然是唐家、何家包括西北張家出手的事情,搖搖頭,“宮六不懂。” 他也沒含糊,不懂就不懂,他南宮六在主子面前從來不裝懂,但不知道為什么,南宮六此刻腦海中,莫名的浮現了張破的身影。 南宮仆射道:“有什么想說的但說無妨,你我之間,并無上下區分。” 確實,南宮六從年輕時就跟在南宮仆射身后,和家人也沒太多區別,唯獨南宮六自重身份,從來不肯和南宮仆射平起平坐,略微思量,搖搖頭道,“老板,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和阿破有些關系。聽說何家那位二公子和阿破交情不淺,何守欽這一次出手,聽說也是那位二公子的直諫。” 南宮仆射也終于想到了被忽略的張破,他又猛然想到了那一位在他初出茅廬,在好大一片清江浦打拼時的高人,那位話不算多不過手段卻出奇辛辣不留情的怪人,說到底,是他恩人。因為南宮仆射當年能夠在梟雄群起的年代,以一個普通的身份傲然崛起,有一半的功勞屬于那個人。 那個人卻在他功成名就之時,悄然離去,深藏功與名,甚至于這二十幾年來從未踏足S市,聯系更是寥寥。 只不過張破確實那個人的弟子。 這一點,似乎足夠了。 南宮仆射猛然一驚,嘴角流露一絲苦笑,他早該想到這一點,可惜之前確實被劉、喬聯手打亂了陣腳,“阿六,晚上設家宴,叫小破來吃晚飯。” 南宮六應聲而去。 劉家大宅,如今算得上門可羅雀,前些日子基本上天天都有人提著不輕的禮盒,恭恭敬敬要來拜訪那位吃齋念佛的劉老爺子,只不過樹倒猢猻散,這一次
劉家遭遇重創,聽說若不是那位手段可通天偏偏隱居起來的大人物出面,劉家說不定真要除名S市,連劉念慈說不定都會被氣勢洶洶的南宮或者秦家人物擊殺。饒是如此,劉家第三代中最為出色的劉青云還是被逼出S市,發誓不得踏足東南一步。 劉念慈沒死,依舊念著那一串無名菩提子,卻沒念出多少功德無量庇護劉家,反倒是念出了一頭銀絲白發滿臉滄桑坎坷。劉志望著這位平日里并沒有多少正眼看他的老人,總覺得有渾身不自在,卻不敢在老人面前多說一句話多喘一口氣。 他應該叫他爺爺,卻從沒見這位臉上褶皺越發明顯的老人應聲過,這一次卻忽然讓他進了這座從不讓他踏足的書房,幾株插在仿南朝鼎爐的檀香快要滅了,老人依舊連眼睛都沒睜開一下,劉志卻偏偏不敢打擾,因為老人口中似乎在默誦著一首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老人在念經的時候,也沒人敢打擾。 不垢不凈。 劉念慈終于睜開了眼睛,帶著幾分倦意和疲憊,沙啞著嗓子道,“阿志,你來了。” 從沒被老爺子這般親切稱呼的劉志悚然一驚,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恭敬站在老人面前點點頭。 劉念慈一笑,多了幾分慈祥模樣,“阿志,你是不是在怪我,這些年對你冷眼相加?” 劉志沒敢開口,這些年雖然頂著劉家的帽子,在外面沒什么人敢惹,但內心卻對這個掌控著劉家的老人有著很強烈的怨恨。 他喜歡權勢,喜歡地位,喜歡居高臨下。因為當年那位年不過三十的女子在劉家因為得不到正式承認憋屈而死之前,曾摸著那會還只有十歲不到的他,只是哭著笑了笑,一言不發。 然后第二天便在那座屋子里面安靜的離開了人世。 那時候很多事情他不懂,但卻知道一點,他媽媽是被人這個家給活活逼死的。而那個平庸的爸爸,只是喝了好些天的悶酒,并沒在這件事情上多說哪怕一句話。 劉念慈突然開口,“天將
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阿志,這些年,對你而言,卻是一種磨礪。” 聲音不大,卻讓劉志身軀一震,默默點點頭。 劉念慈默然轉身面朝窗外,于鬧中取靜,在看窗外風云,似乎已經不是昨天那般風輕云淡。他自詡平日運籌帷幄,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不曾想這一次卻栽在了南宮手中。說到底,這事怪喬成虎,若非喬老四橫插一手,接著又干脆撤離,劉家不至于如此被動。當然,東北虎也沒撈到好處,不但白追了一趟,還被西北那頭小狼暗中埋伏下的幾位殿堂級殺手差點傷到,尤其是一位使槍的女殺手,近身五丈范圍內,若非喬老四身側死士冒死擋了一槍,說不得當真就掛了。 長江后浪推前浪,不說西北小狼那看似毫無章法的無理手,單單是他從未看得上的何家二少爺居然能說動何守欽聯手南宮家,就足以讓他另眼相看。 這世道,終究是變了啊,劉念慈轉身一嘆,“你終究是劉家子孫,總該為劉家出一份力。” ······雪過天晴,沒由來的便是大好艷陽一片天,老五在S市呆了兩三天,最里面說著要去拔拔南宮玫那根刺,實際上白吃白喝了兩天酒,拍拍屁股又走了,說是再不走估計那瘋婆娘又要摸過來,到時候別連累小破你,那做哥哥的就心里有愧了,說著還從王家酒樓光明正大順走了兩瓶鎮樓的飛天茅臺,結果被放寒假的一尾姑娘逮個正著,也不說話,反正就是仰著那張略顯青澀天真又不失純美的小臉龐。 我就默默的看著你。 饒是老五臉皮夠厚,面對一尾這樣懂事乖巧的丫頭攔路,也不由得紅了老臉,朝后一指說有付錢的有付錢的,然后夾起尾巴跑了,用一尾姑娘的話說,那就是跟小偷一樣一樣的,這位怪蜀黍羞也不羞,還是小叔你比較好。這話多暖人心,不過一尾姑娘接下來伸出如春蔥似的五指:給錢,怪蜀黍說小叔你付的,總不會小叔你還賴賬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