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婷看去林翰的異樣目光,是心中有所想。她覺得眼前這個人,有時候穩(wěn)重儒雅,有時候卻又有一股神采飛揚的匪性。擦藥服侍自己的時候是那樣溫柔體貼,面對費大彪等人威脅的時候又是那樣率性不羈。這倆種截然不同的習性融合在一個人身上,姬小婷心里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被這個男人吸引住了,雖然目前為止,只是莫名的,淡淡的。
林翰見她呆呆出神,奇怪道:“你怎么了,我這樣安排還不合理么?”姬小婷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些東西怎么處理都隨你,我不管。”林翰笑道:“那怎么行?你都不是見者有份了,而是干脆就是這批不義之財的創(chuàng)造和持有者之一,不行,必須要你的意見。”姬小婷捂嘴笑道:“我不說,你看著辦吧。”
林翰心下一動,走到鞋柜前抓起了一雙女士跟鞋仔細觀察,點頭道:“你瞧,昨晚你崴的這一下真不輕,把鞋后跟都蹭壞了。我想這樣吧,用這里的錢給你買一雙新的,這樣既不算我給你賠禮道歉,也不算你占我便宜,總之你新鞋能到手,大家還都能心安理得,怎么樣?”姬小婷紅著臉道:“怎么能叫你給我買鞋……我還有別的鞋的。”
林翰擺手道:“你就是有別的一百雙鞋,那是另外一回事,這雙鞋我是買定了,這叫慷費大彪之慨,絕對劃算的買賣,童叟無欺。”姬小婷聽他說的滑稽,只是輕笑不再爭辯。林翰又手腳麻利的把桌上吃剩的早餐收拾到一起裝進方便袋,說道:“既然假請完了,就安心的在家好好養(yǎng)幾天吧,可惜我不能總來給你送餐了,姬總給我安排了工作,我要從明天開始出差一周。”
姬小婷就睜大了眼睛,問道:“這么急?第一天才上班的啊,就安排你出差啊,她怎么能這樣安排的呢……”一副很是焦急的樣子,林翰不想叫她知道的太多,平靜的道:“你別想多了,只是正常的分配工作,我是員工就要聽老板的安排,這有什么能與不能的?再說時間也不是長,最多一周就回來,你的新鞋不會耽誤很久就能買回來的。”
姬小婷被他調侃的又是一笑,說道:“誰說要等你買鞋了……我是說你才去上班,好多業(yè)務你都不熟悉,這就忙著被派下去出差……有點太倉促了吧。不行,我給大姐打電話……”說著就要去拿電話,林翰連忙制止住她,正色道:“我剛才和你說過了的,你是你,她是她,大家只做好自己就行,包括我。只是工作而已,我奉勸你還是別打電話,也別干涉你姐姐的決定,那樣一來反而對大家都不好,明白么?”
姬小婷還是猶豫了下,林翰就拉著她坐下,說道:“對了,還有件事沒和你說,楊曉元因為拆遷的事情去世你知道了,今早又有一起事故發(fā)生了,也搭上了一條人命。小語昨晚就經歷了這場事故,嚇得心驚肉跳的,我早上看她的臉色很不好,可是還要去公司上班。你記得有時間就和她通個話吧,她今晚是不能再回去睡了,和我商量說要來你這里或者宋醫(yī)生那里。這樣也好,要她過來你們倆作伴就互相都能有個照應。”
姬小婷吃驚道:“發(fā)生了這樣大的事嗎?又出了人命,也是因為拆遷嗎?小語不要緊吧,我一會就打給她。”林翰咽了口唾沫,說道:“一時半會的說不清楚,晚上她來了你們聊就知道了,我這也就要該回去那里了,幫她收拾下一些東西帶出來,如果時間來得及我就再送過來一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又囑咐道:“這是小語平時我們經常要餐的飯店電話,他們也送外賣的,你腿腳不靈便這倆天就別下樓,和小語你們要外賣就好了。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有事情就電話聯(lián)系。”
姬小婷便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可是又沒有借口再留林翰,只好點頭道:“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我……我這就打給小語。”林翰隨口問了句:“小語那么難受還要堅持上班,說要接待大人物,你知道公司今天來了什么大人物了嗎?”姬小婷笑道:“小語沒和你說么,這幾天她就忙活這事了。君豪集團,世界五百強,你聽說過吧。”
林翰想了想點頭道:“有點印象,不過了解的不多,世界五百強,應該是很厲害的角色了吧。”姬小婷道:“君豪集團總部在首都,據說它幕后真正的老板是華裔商人,早些年曾經在美國避難,最早做的都是毒品和軍火交易,后來開創(chuàng)了這個集團。現在集團的總資產大概已經上千億美元了,不折不扣的土豪。我和小語所在的仲泰公司也不過是它最早設在國內的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子公司,聽說集團最近幾年已經大規(guī)模開始拓建海內市場,涉及項目遍布各行各業(yè)。這次總部高層來的人里,有一個最為值得大家高度關注的人物,就是剛剛上任的才從國外回來不久的大陸區(qū)執(zhí)行總裁霍家豪先生。這個人還有層特殊的身份,就是君豪集團總裁的大公子,整個公司的太子爺。”
林翰吐了吐舌頭,道:“這可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他既然要來,仲泰公司沒有理由不重視,小語忙的不可開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姬小婷點頭道:“這位少當家東北之行點名要走一走仲泰公司,原因是開設的時期比較早,算是集團的老部門,一定要多看看多學學,爭取把仲泰的底蘊和精髓領會的深切些,用來作為管理其他公司的標桿。不管是戴高帽也好還是說的好聽做順水人情,總之少東家這么重視此行,我們公司里在接待方面會忙到什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林翰道:“隨便吧,億萬富豪視察他的,我出我的差。就可惜了小語,一定會被累的和孫子一樣,辛苦整理了幾天的材料,最后幾個公司領導拿著這些材料和人家總裁一匯報便萬事大吉,過后沒人會記得她的甘苦。”姬小婷笑道:“話也不能這么說,小語在公司里精明的緊,領導們對她都是贊賞有加。只要少東家表示了滿意,肯定了大家的工作,那之后就是不算功勞,苦勞也會記上一份的。”
林翰戲謔道:“小語表現的好大出風頭,你這個財會業(yè)務員卻請假抱病在家,是不是既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姬小婷被他說的臉上一紅,扭捏道:“人家的工作就是做報表,怎么干也都和他們沒交集,我也不在乎什么功勞苦勞的。”林翰伸出大拇指贊道:“好,淡泊明志,高風亮節(jié),如此境界果然不是吾輩中人可比。”姬小婷又被他逗的直笑,干脆就不分辨。關心的問道:“那你取了小語的東西,還會再送過來嗎?”林翰尋思道:“得看時間了,剛才公安的把現場封鎖了,都不許我們進去屋里。我現在回去看看情況再說吧,能送過來的話,我給你打電話。”
林翰拿起費大彪的家當,告別了姬小婷匆匆下得樓來。大概是心里的事情多,他鉆上出租車的那一刻,沒有注意到,姬小婷此時正站在陽臺上含情脈脈,關切的望著他的背影。林翰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11點了,估摸著按照公安們的效率,也應該撤離現場了,現在趕回去正是時候。要抓緊把該辦的事宜全部都辦了,不然明天這一走,再回來可就是一周了。拿出費大彪的手機隨手擺弄,看看里面的照片,又看看視頻。
這一看,沒想到還看出了一個重大發(fā)現。一段畫面比較抖動,圖像不是很清晰的視頻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震撼,視頻里沒有費大彪的身影,但是他粗重的聲音出現了,很明顯按照角度來看,這段視頻的拍攝者就是他自己,而偷偷的錄下來的對象,則是一個戴著眼鏡,臉也圓圓身材也圓圓的中年男子,一臉諛媚的笑容正對著鏡頭方向。
只聽畫面里費大彪的聲音很清晰:“張館長,我是個粗人,不會拐彎說話。按照你的意思,十萬塊錢我已經打進了你指定的賬戶,你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張館長“嘿嘿”干笑了幾下,撫著快要禿頂的額頭笑道:“費老弟真是個爽快人,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辦事。嘿嘿,你回去盡可以轉告汪總,按照他的意思,人我已經煉了,后續(xù)的手段我也會馬上實施,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問題。”
只聽費大彪粗聲說道:“張館長辦事利落的緊,汪總叫我代他謝謝你了,以后有用得著弟兄們的地方,盡管開口。”張館長點頭道:“好說,好說,也代我給汪總問好。”之后畫面開始傾斜,然后就是黑屏,但是費大彪起身告辭,倆人握手寒暄相送的聲音依然清晰,顯見這是費大彪隨身帶的手機拍攝,不能在張館長面前關閉。看這段視頻,林翰就是用屁股想都能想的明白了,肯定這就是汪海和張館長之間的齷齪交易,把楊曉元的遺體給提前火化了,而執(zhí)行人就是派的費大彪去的。不過汪海還是留了個心眼,偷偷叮囑費大彪要“上些”手段,謹防這個張館長日后變卦,于是就有了這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