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有些后悔,實在是因為自己太過上心,沒能把握住事情的走向,終于在江俊杰面前漏了底牌。想來想去,大概這就是性格使然吧,或者自己還欠缺一些行大事的準備和素質。
沈雁紫接著解釋:“俊杰的意思是,這個復雜多變的世界,還有瞬息萬變的官場,遠不是你理想里那種說變就能變成的烏托邦式的人類思想意識中最美好的社會那樣簡單,你的思想太過單純也太過完美了,這沒有說錯你。但他這不是針對你,他是在向大家說明我們要處理這件事的難點,也要有充足的心里準備。”
林翰斜眼看了看江俊杰,又看了看沈雁紫,嘆道:“好吧,可能是我有些心急了,給我你們的意見,我洗耳恭聽。”沈雁紫用手拍拍胸口,吁了口氣道:“和你打交道,有時候還真的很累,哎。明白告訴你吧,算你找對人了。這件事既然涉及到陸俊,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他這個老小子,能把他整到多慘就整多慘。不過事先聲明啊,這和你的理想抱負還有什么憤世嫉俗之類的可一點關系都沒有,不管過后事情發展到什么結果,我們之間也不存在任何的交易性質,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江俊杰把桌上的合同書又推到了林翰面前,眉毛還是挑了一下,說道:“或者你這人涉世不深,認為假手于人辦成某件自己所需的事,心理上或多或少有些難以接受,好像不太光明磊落;雁紫她們在生意的角度上來看,卻認為這就是一件雙贏的好事,沒有什么應該不應該,大家對辦成這件事都很渴望,這就足夠了。”林翰看著眼前的合同書,仔細的琢磨著江俊杰說的話。
其實林翰絕對不是一個死鉆牛角尖的人,脾氣也沒有那么犟。如果是一味的逞勇好強,在發現了開發商眾多的疑點證據后,他也不會隱忍到現在不發,早就可能生出別的什么事端了。實在是楊曉元和胖嬸的死,給他的觸動太深了,才弄得今天一時把控不住。得到沈雁紫的明確態度以后,林翰的情緒徹底的平靜下來,嘴角開始浮起一絲微笑,重又把合同書裝回到口袋里,點起了一支煙,說道:“按沈小姐說的,只有合作沒有交易;按江大少說的,沒有利用,只有雙贏,嘿嘿。”沈雁紫見狀,沒好氣的翻了他一個白眼。
江俊杰指指林翰的口袋,笑道:“記得租地的錢,以后可是要還給我的。”林翰哈哈笑道:“我得等你打完幾個電話后,再確定這錢還是不還。”江俊杰也笑道:“很長一段時間來,父親的司機在我出國期間,一直盡心竭力的照顧著老人家的起居和工作,這份合同書,本來是我想送給他的,現在卻被你揀了個現成便宜,看來我還得給人家從新再研究點事情了。”
林翰聽他這樣一說,心里對江俊杰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變。這人行事縝密,滴水不漏,尤其是連老父親的司機都考慮到了。替老父親和自己感謝司機秘書這些下面服務人員的舉動,也充滿了濃濃的人情味,哪里像一個冷酷無情、不問世事的大少爺?另外也側面消除了林翰心中的疑慮:這份合同里的內容,看來鐵定是只賺不賠的一筆大買賣了,不然江俊杰也不可能拿來要幫襯下父親的司機用了。
在互留了電話號碼以后,沈雁紫囑咐林翰道:“事情的進展,大家靜觀其變吧。尤其是你,最多就是觀望下就行,別再干傻事了。這里面的水很深,別把林半仙淹著,到時候老板沒做成,變成了林小鬼就不好玩了,嘻嘻。”林翰聽她說的輕松,心里卻深以為然。看來沈雁紫和江俊杰都對這事鄭而重之,可見這回和陸俊的交火必然會很激烈。
江俊杰臨走的時候,還是拍拍林翰的肩膀,輕松的笑道:“你大可不必緊張,陸俊在明,咱們在暗。這些操蛋事他的手下著實干的不怎么光彩,先機已經被咱們掌握了,沒什么問題。我感覺勝面有八成。”沈雁紫若有所思,問道:“那個死老婆的家伙叫田……什么來的?”林翰道:“田福成。他的齷齪事比陸俊他們的還骯臟,可以的話,一定要把他嚴辦。”沈雁紫搖頭道:“這不是重點,剛才你說有辦法對付他,我感覺從他身上打開口子,效果能很好。”
林翰點頭道:“這事交給我,幾天之內,我會給你們消息。”沈雁紫笑道:“你可有把握弄得來?”林翰篤定的道:“沒問題,這樣的小角色要是依然用江大少和沈小姐出面,我林半仙的面子就徹底掃地了。”沈雁紫接著笑道:“那好,就以你搞定他為準,什么時候擺平這個田福成,咱們的行動什么時候開始。”
三個人出得門來,沈雁紫道:“林翰,俊杰和你說的那塊地,我看你是外行,怕是坐標點都未必能找的好吧?幾時你要是想去開始弄的話,我這邊給你派個人過去幫忙,能給你解決很多環節上的問題。”林翰連忙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沈小姐菩薩心腸,果然是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沈雁紫咯咯嬌笑道:“你少來,這也不是交易,算是我附加的送你一份福利吧。要是能夠弄倒陸俊老小子,你可是首功。”
三個人道別分手,林翰叫住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皇家公館。路上電話響起,一看是城西派出所的劉鴻旭副所長打來的。劉鴻旭接通電話先是表示了十足的歉意,說由于在執行公務,錯過了林翰的電話,實在是不好意思云云。林翰就在等他的這個電話,也沒有過多客氣,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就直奔主題。把田福成的為人、底細還有近來他家發生的事情,一股腦的和劉鴻旭說了一遍。
劉鴻旭聽完很是氣憤,說道:“林老弟,聽你這么一說,這老小子簡直太不是人了,這樣的事情他對自己的老婆也能干得出來?”林翰道:“說的就是,我長年租住在這個田福成家大院里的廂房,不是發生了這些事,也一直沒能看得出這家伙原來是這樣的一副人面獸心的嘴臉,所以找到您,是有事相托。”
劉鴻旭很是爽快,說道:“林老弟和我就不必說客氣話了,老實說我這條命還是您救的,那天要不是老弟仗義出手,我琢磨著今天剛好也該開追悼會,然后推進煉人爐了。有什么事情您只管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林翰打著電話,見車已經開到了皇家公館,就拍拍司機示意他靠邊停車,匆匆付了帳鉆出車來,舉著電話接道:“案子已經驚動了市一級領導和有關部門了,劉所長,我看是不是這樣,這個田福成經常在我們原來居所的附近一家棋牌館打牌……”
林翰一邊和劉鴻旭密議,一邊走到了停車場,然后開始向南一步一步的行進。堪堪200米后,他放下了手中的電話,看到眼前果然浮現出了一個很大的廢棄深坑。里面由于荒廢很久,長滿了茂密的一人多高的雜草。不遠處臨近坑邊,好像還有人開辟出了一條很窄的行車路線,一大堆建筑垃圾被人傾瀉在這條行車路到坑邊下的深溝里。
聽江俊杰輕描淡寫的說這樁買賣好像很容易賺錢,可是實際操作起來,可謂是困難重重。想要挖坑栽樹,起碼之前有好幾道程序要走。鏟除池塘里所有的雜草這是第一步,再把人們隨便倒在這里的垃圾統統清運出去,也是一項不小的工程。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江俊杰說工期已經臨近了,大概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偏偏這個時候該死的姬小歡要派自己出差,做那份該死的調研。這實在是瞎耽誤功夫嘛。
林翰蹲在深坑邊上,點起了一支煙,開始琢磨著下一步該怎么辦。因為要挖坑栽樹辭掉艾華公司的工作顯然不是理由,這也沒辦法和弓語、姬小婷甚至姬小峰交待;可是不辭掉這工作,姬小歡那邊叫自己出差,她也是絕對不會收回成命的。就算是玩命的奔波,至少六個城市沒有八天到十天是跑不完的,如果不抓緊開工,時間一下子就跑掉了三分之一,后面留給自己的時間就越來越緊迫。
林翰愁的直撓頭,委曲求全的策略倒也不是沒有,就是等石嘉回來,叫他主事這個工程。但是石嘉以前就是送送快遞,書也沒念過多少,人還老實。這樣一件大事交給他做,自己還真的不放心。
百般無奈苦思良策的時候,弓語的電話打了進來,小丫頭的語氣非常興奮:“翰哥,今天晚上大家時間都很充裕,你別掃興啊,快去接婷姐,就是背也要把她背過來,打車到城北‘嘉年華小區’吧,陳朗在那里租的房子,好大的一所。還有一大片小花園,他和若晴姐現在都支起爐子,預備好烤肉了,就等咱們過去呢,你快點去,見面了再聊。”也不等林翰說話,匆匆忙忙的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