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12日,天空中烏云密布,正醞釀著一場大雨。
8歲的方瓊坐在門口發呆,欣賞著街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今天是她的生日,爸爸媽媽卻都沒能回來陪她。
坐在門口看著行色匆匆的人們,讓方瓊覺得沒有那么寂寞。盡管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會對她說一句:嗨,生日快樂。
但在她的幻想里:這些人都是來陪伴她的,甚至給過路的人起了各種各樣的名字,那個掃地的阿姨叫女巫,那個賣冰糖葫蘆的叔叔叫國王。而自己,便是可愛的公主。
每天早晨女巫總會來這清掃街道。遇到國王,總會和他談論她家那打扮妖艷的兒媳婦。國王總是微笑應和著女巫,頻頻點頭,唯唯諾諾,似乎生怕女巫會把他變成糖葫蘆似的。
想到到這里方瓊咯咯地笑了起來。女巫聽到笑聲望向方瓊這邊,四目相對一秒,沒說話,方瓊卻隱約聽見了女巫的聲音:傻孩子,笑啥呢。哎,要是家里那位“大明星”能給家里添個娃就好了,可惜她只會往臉上涂胭脂,啥也不會。難啊。
方瓊嚇了一跳,因為她聽到聲音時,并沒有看見女巫的嘴巴有任何動靜。
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戴著帽子,留著八字胡的怪叔叔,方瓊立刻給他起了一個名字——騙子裁縫(皇帝新衣里的裁縫)。
裁縫對方瓊故作親切地笑著說:“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在家嗎,我是來收電費的。”而方瓊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這個娃不錯,水汪汪的,估計能賣個好價錢。”方瓊嚇了一跳,抱著門,害怕地望著裁縫,此時她居然看到了一閃而過幾個小孩被綁住的畫面。
“哇——”方瓊大聲地哭喊了出來,聲音般貫穿了整條街。
裁縫驚慌失措,強行淡定想要哄住方瓊。
眾鄰居聞聲而來。“咋了,娃?哭啥,哭啥呀。”對面賣瓜的西瓜居士,小賣部的蟹老板,路過的行人都聞聲而來。
方瓊大喊:“這個裁縫綁了好多小孩在一艘船上,他還說我水汪汪的。”
人們望向裁縫,國王率先拿糖葫蘆架子打向裁縫,“人販子啊,抓住他,快,快”人們空前團結地圍住人販子。
人販子逃跑未遂,拿出刀子懟向眾人。西瓜居士回首掏出一把半米長的西瓜刀,大喝一聲:“呔!,哪里跑。”
人販子見狀跪地求饒,說他家里還養了條小狗,他被抓沒人喂了。但眾人并沒有被感動,狗雖然是人類的朋友,但人販子不是。于是眾人隨性給人販子幾十處拳打腳踢后,把人販子五花大綁送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讓方瓊錄筆錄,警察姐姐問方瓊遇到人販子的情形和怎么知道他是人販子時,方瓊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警察姐姐,“姐姐,我的眼睛是天生的,媽媽跟我說懷我時吃了很多葡萄所以我的眼睛很大。”
警察姐姐嚇了一跳,因為她剛剛心里一直不禁嘀咕:這娃眼睛真大真好看,要是我也生這么一個就好了。
難道是我表情太明顯了?
警察姐姐不解地撓了撓頭,沒多想繼續問方瓊問題。
經過方瓊的描述和人販子的供認,警方很快找到了失蹤的孩子。
錄完筆錄回家,方瓊看到奶奶一個人在家坐在門口等她。
方瓊的父母出去打工了,家里只有奶奶在家帶她。這次差點出事,奶奶很著急,坐在門口暗自想念已故的老頭子,心想老頭子若在,她也不至于擔驚受怕,差點把小孫女都弄丟了,若是弄丟了,估計無顏面對兒子,得下去陪老頭子了。
“奶奶,老頭子是誰,你為啥要下去陪他。”方瓊的話冷不防地嚇了奶奶一跳。
奶奶蹲下認真而驚訝地看著方瓊,“小瓊,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什么聲音了?”
“是啊,奶奶,你嘴巴沒動,但也有聲音誒,我還能從你眼睛里看見一些畫面。”
“真…真的嗎?看來你和你爺爺一樣有讀懂人心的能力了,你聽到的聲音和看到的畫面其實都是人心里的想法。聽奶奶說,這件事情,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因為人心險惡,防不勝防。你爺爺從前也有著和你一樣的能力,但后來……你一定要記住,不可以告訴別人你的能力,這樣才能保護自己,記住了嗎。”
“就是不能告訴別人我能聽到奇怪的聲音和看到奇怪的畫面是嗎。”方瓊似懂非懂地朝奶奶點頭。
暑假快結束了,又到了去上學的時間了。
開學了,方瓊高高興興地背著書包奔向學校。在學校能有好多小伙伴可以一起玩耍,讓方瓊可以暫時忘掉寂寞。
有喜歡大喊大叫的李志明,有流著鼻涕對著別人傻笑的韓美美,有總喜歡帶各種各樣的東西來學校分給別人吃,并叫別人跟他“好”的陳立,當然還有喜歡裝老大的龐琥等等。這些多姿多彩亂七八糟的人給了方瓊很多的陪伴。讓她不至于覺得寂寞。
到了學校,第一個遇到的是許欣,許欣跑向方瓊,拉起方瓊的手開始述說她假期的快樂:“方瓊,終于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哦,我告訴你啊,暑假我爸爸帶我去游樂園了,就是那種很高很高的過山車,還有旋轉木馬,你玩過嗎,可好玩了,我媽媽整天煮了好多好多菜給我吃,有酸菜魚啊……”
噼里啪啦一大堆,方瓊逐漸聽不過來,可是卻又聽到了另一個不一樣的聲音,看到了些傷感的畫面。原來許欣的父母已經離婚了,方瓊在許欣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她父母爭吵的畫面和她哭泣的樣子,許欣只跟她媽媽一起住,她的爸爸就來看過她一次,給她帶來了幾個玩具,一架過山車模型和旋轉木馬八音盒,然后就說他很忙就離開了許欣。
方瓊看著表面上眉飛色舞地描述幸福家庭生活心里卻痛苦萬分的許欣。忍不住放下書包,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許欣,“許欣,我的假期好寂寞啊,終于開學了,讓我抱你一會兒好嗎,終于不用那么寂寞了,好溫暖啊。”
九月份初秋的秋意微涼,晨光緩慢灑向墻邊的角落,溫度逐漸上升了一些,微風吹過,路邊的大樹看到這溫馨的一幕,微微笑了幾聲,抖落下幾片昏昏欲睡的黃葉,黃葉落在地上沉沉睡去了。
許欣已經淚流滿面,輕輕地抽泣著,融入了這個安靜的世界。
之后方瓊和許欣手拉手走到了教室。韓美美依舊流著半拉鼻涕笑呵呵地奔向她倆,“呵呵呵,呵呵呵,你們來了,好久沒有跟你們玩了,好想你們啊,呵呵呵,呵呵呵。”韓美美邊說邊要沖過來抱住她倆,方瓊趕緊拿出紙巾把韓美美的鼻涕擦掉,然后寵溺地把她摟入懷中。
方瓊此時發現她竟然可以讀取許欣和韓美美的記憶了,韓美美的家庭確實很幸福,父母是普通的工人,很恩愛,而且由于在市里工作,有足夠的時間陪伴韓美美。
真是幸福的人生啊。
“歐!歐!好姐妹噢,你們原地結婚好了。噢!”李志明不出意外地在一旁大喊大叫。方瓊看向李志明,讀到了他內心的真實狀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美女們終于來了,我的世界又多了許多色彩,來看我來看我啊,哪怕是打我一巴掌。
方瓊看著鬧騰的李志明和他內心近乎變態的心態,不禁為志明父母感到無奈。毫不猶豫走到李志明面前,“啪——”一個耳光落到李志明的臉上,“志明啊,好久不見噢。你還是那么鬧騰,不行叫你媽拿個籃子把你扣住或許你能安定一些。”
李志明摸了摸自己的臉嘿嘿嘿地笑了笑,竟害羞地走開了。
很明顯,他得償所愿。
這時龐琥走過來,兩個小手臂向下擺出一個()的形狀,同手同腳地走過來,下巴往上努力地翹著,恨不得罩住他的臉,頭往后仰眼睛向下盯著方瓊問說:“哼,你怎么動手打李志明,還有王法嗎,出來混要講禮貌……”噼里啪啦一大堆“黑話”(至少龐琥是這么認為的)。
方瓊讀心能力越發熟練,原來龐琥在說這些“黑話”時想到的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雖然是普通的漁民,沒什么文化,但好打抱不平,別人遇到啥事都會站出來說公道話,為此沒少和別人動手。
方瓊讀到這里,微微一笑,“好的,老大,我知道錯了,聽說開學時桌椅長期不用有點臟,能不能幫我們打掃以下衛生呢,謝謝,哈哈。”方瓊沒忍住笑出了點聲音。
龐琥聽到這番話,下巴更翹了,哼了一句:“哼,沒問題,小事情包在男生身上,哼。”說完便去叫其他男生一起拿起小掃把在那里認真地亂扒拉。
這時陳立同學姍姍來遲,拖沉甸甸的書包和疲憊的身軀走進教室,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攤開,一大堆零食如潮水一般涌了出來。陳立張開雙臂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大喊:“同志們,來啊,我帶了好多好吃的,零食就在眼前,不用客氣,以后還請大家多多關照,作業記得給我炒以下噢。”同學們陸續走進教室,走進零食堆里。
方瓊拿起了一個棒棒糖,看了一眼陳立不禁感嘆:“好吧,家里開小賣部就是好啊。”
鈴聲想起,王老師抱著黑色文件夾,走著扭秧歌步伐走進教室,抬了抬她的大框眼鏡清了清嗓子:“咳咳。都安靜了啊,在學校要守紀律哈,不是在家里可以大吵大鬧了,啊,我在走廊那一頭就聽見我們班最吵,都給我乖乖的,不然叫家長帶你們回家,啊。”
班主任王老師1米7左右,皮膚白皙如牛奶,穿著白色的的襯衫和黑色短裙,加上她那黑框眼鏡,活像一個身材纖細,戴著眼鏡的小奶牛。就算不會讀心術也能猜出來她目前正在追的劇是一部描述都市女性生活的港劇。
方瓊呆呆地望著王老師,還能追到一些某港劇的劇情,只是她稍微不大明白王老師的心里為啥總會重播一些劇情和畫面,她都有點膩了。
第二節課是自習課 ,王老師看班,方瓊覺得終于可以好好“追劇”了。
結果發呆的王老師心里總不停地重復一些話:我是最美的職業女教室,這個世界都為我的美麗而折服,孫謹斌,如果你看到現在的我會后悔當初離開我嗎,不會的,你只會跪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老師嘴角微微扯向一邊并且發出幾聲冷笑。同學們也被老師忽然的笑聲嚇了一跳,眾人不解,面面相覷。繼而恢復平靜,看小人書的看小人書,玩繩子的玩繩子,說小話的說小話。
孤獨的人大都早熟,方瓊亦是如此。她發現了自己有讀心的能力之后,開始覺得自己能做很多事情,未來究竟是怎樣一個未來,她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