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走了!
而于董俷來說,似乎一切才只是開始。
在老夫人臨走前的話語中,似乎包涵了許多的內(nèi)容。而這些話,董俷有些聽懂了,有些卻不明白。但不管他明白與否,都不能和別人說,只有自己慢慢消化。
二十年前,董俷第一次見到成方的時候,曾經(jīng)立下過一個誓言。
此生不會反漢!
但老夫人的意思卻是:叔公已經(jīng)不在了,過往的一切都隨著叔公離去,而煙消云散。這煙消云散的,是不是也包括當年那個誓言呢?董俷也說不太準確……
不過,奶奶絕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說出來了這番話語,定然也有其隱藏的深意。
至于那段關(guān)于家族的說法,董俷在***靈堂前思考了許久,也算找到些許頭緒。
但奶奶終究還是走了!
老一輩的人,一個個的離開了人世,和董俷親近的,只剩下了劉洪,還有那個遠離中土,如今不知所蹤的蔡老先生。有時候,董俷還真的是羨慕,羨慕蔡。
老先生走的是多么瀟灑……
什么都不管,帶著隨從,那么自由自在的遠足。臨了,還順走了一個皇太后。
不曉得現(xiàn)在他過的怎么樣?
按照禮制,董俷當向長安請辭,致仕三年方可。
雖然心里也是這么想,可實際上別看董俷在長安的時候。整日里無所事事。可如今不在了,許多人就發(fā)現(xiàn),有董俷坐鎮(zhèn)和沒有董俷坐鎮(zhèn),完全是兩個樣子。
在董俷離開長安后地第十個月,陳宮來信。
關(guān)東諸侯,將于十一月會盟于陽,看那樣子,似乎是想要對關(guān)中用兵了!
雖然說。各關(guān)卡均有重兵防衛(wèi),同時關(guān)中經(jīng)過一年多的休整,可說是糧草充足,強勇如云。但是,沒有董俷在長安的坐鎮(zhèn),僅憑陳宮等人。卻無法穩(wěn)住局勢。
甚至連西漢王劉辨,也敏銳的覺察到了長安局勢的動蕩。
一個月的時間里,五次派人催請董俷回歸。在書信里的言辭,也變得越發(fā)急迫。
沒辦法,董俷在致仕八個月以后,自漢安城出發(fā),再次踏上了往長安的路。
闊別關(guān)中八個月,當董俷自河西入涼州地時候。涼州刺史陳到已經(jīng)恭候于厲祖。
“關(guān)東諸侯,怎地突然在陽會盟?”
薰俷在厲祖府衙之中,疑惑的向陳到詢問。
雖然長安每三天會有一份文書送抵至大西州漢安城中。可是董俷并沒有太關(guān)注。
已經(jīng)過而立之年的陳到,顯得比以往更加沉穩(wěn)。
他揮手命廳中官吏退出去,片刻之后,整個大廳都被置于巨魔士和技擊士的防護中。
“三月時,許昌出了大事!”
薰俷一蹙眉。輕聲問道:“許昌出什么事了?”
“有輔國將軍伏完,秘密勾連徐州劉備,荊州劉表。并且策劃了一場刺殺曹操的行動。”
“哦?”
薰俷眉毛一挑,細目瞇成了一條縫。
伏完?
這貌似是當年董俷想要替劉辨結(jié)親的家伙,不過后來這家伙選擇了漢帝劉協(xié)。并且,在演義中,伏完好像是有過類似地舉動,原以為不會再發(fā)生,可沒想到……
“伏完為何刺殺曹操,結(jié)果如何?”
陳到說:“曹操自領(lǐng)丞相,把持朝綱。伏完等一干舊臣,包括漢帝都成了擺設……就如主公那份求賢令所說:曹操真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令伏完等人感到不安。至于結(jié)果……嘿嘿,自從郭嘉等人被刺,曹操這一方面可以說是非常謹慎。
”
看樣子,刺殺是失敗了!
薰俷在感到了失望的同時,又好像有一些興奮。
若曹孟德真的死了,固然會令董俷省卻了許多的麻煩,也同樣也減少了許多味道。
能堂堂正正的擊潰曹操,這才是董俷想要的結(jié)果。
經(jīng)過八個月的靜思,董俷地思想產(chǎn)生了巨大的變化。如果說在以前,他還會感到些許擔心害怕,對那些歷史上的牛人有一點恐懼地話,那么現(xiàn)在,這種恐懼感已經(jīng)不復存在。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般的掙扎,到如今手握強兵的諸侯。
我既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為何還要懼怕你們?
“想必曹孟德,定然是來了一場大屠殺!”
陳到笑著點了點頭。
如果說,在董俷一干部屬當中,最了解董俷性情的人,除了賈詡之外,就是陳到。
薰俷不喜歡閱讀公文,特別是在他兩手一拍,什么都不管的時候,更是如此。而老夫人對于薰俷地重要性,陳到也非常的清楚。換成自己,怕也是無心于此。
“何止屠殺,簡直是血流成河……比之軍師當日在長安的手段,不遑多讓。”
薰俷橫眉一挑,果然是曹阿瞞地風格。演義里,他不是同樣以使用過這種手段?
“若如此,曹操似乎也無需陽會盟吧。”
“當然不止這樣……伏完等人被殺后,曹操將皇后伏壽自縊,又把他的大女兒曹節(jié)嫁給了漢帝,并且立為皇后。曹節(jié)在入宮之后,很快的查到了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
陳到輕聲道:“在伏完密謀刺殺的時候,漢帝曾寫過一封密旨,命人送到了長安。”
“什么?”
薰俷開始后悔了!
為什么沒有仔細的閱讀那些公文呢?如果是真的,想必陳宮定然會送到他案頭。
“信的內(nèi)容,目前還不知曉。但曹操卻是非常的惶恐……所以以天子之名,會盟陽。準備代天征伐。主公,到以為那書信之中地內(nèi)容,定然是非常的重要吧。”
薰俷撇了一眼陳到,“我不知道!”
而后突然一笑,“不過這樣,倒是有趣了!”
“還有,六月時田豫上疏,請求與趙云將軍領(lǐng)軍北伐。陳宮大人同意了他的要求。”
“北伐?”
薰俷瞪大了眼睛,愕然道:“鮮卑已不復存在,北方似乎也無大敵,要北伐何人?”
“田豫說鮮卑殘部,于望北郡北方集結(jié),若不盡早解決那些人。遲早會成大患。陳宮大人等商議之后,同意了田豫趙云的上疏。只是當時主公在漢安,故而趙將軍也未能往西域向主公辭行……七月末時,兩位將軍已經(jīng)揮兵北上,出征了!”
這里面,怕不是陳到說的
單吧。
若只是鮮卑殘部,何需田豫趙云兩人出手?望北郡有許多兵馬,足以解決問題。
橫眉扭在了一起。薰俷沉吟不語。
“主公,算時間的話,軍師已經(jīng)被扣押了一年多。您看是不是可以讓他……”
薰俷細目一瞪,“叔至,有些事情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說。賈詡大逆不道,所作所為殺一百次都不足以洗清。讓他老老實實地在北監(jiān)呆著吧。你不用再說。”
在一干部曲之中,陳到和賈詡搭檔的時間最久。
當初董俷扣押賈詡的時候,陳到還以為兩個人只是演戲。可隨著日子久了。陳宮徐庶等人也已經(jīng)依次取締了賈詡的位子,他也不禁猶豫,弄不清事情的真?zhèn)瘟恕?
難道說,主公真的打算把軍師扣押一輩子?
陳宮徐庶等人雖有謀略,可是和軍師相比,似乎還有些距離。這樣收押,似乎不妥吧……原本是想探個口風,但不成想董俷一句話,讓陳到再也無法說下去。
以陳到對董俷地了解,主公并非無情之輩。
莫不是,在主公心里另有打算……罷了,既然主公不讓問,那我還是別觸霉頭。
薰俷在厲祖停留了兩天后,再次動身。
沿途,他認真的翻閱了過去八個月中陳宮送來的公文,對關(guān)中形式,有了大致的了解。
關(guān)中在過去的八個月里,風調(diào)雨順。
今秋又是一個豐收年,從西域到朔方,整個董俷的治下,情況都非常的良好。
隨著當年董俷在西域開發(fā)出的各種耕種技術(shù),隨著大量地耕牛分發(fā)出去,關(guān)中土地,得到了進一步的開發(fā)。與此同時,經(jīng)過完善,已經(jīng)到了一個瓶頸的風車技術(shù),水車技術(shù),也都得到了應用。關(guān)中存糧之豐盈,可供五十萬大軍三年糧餉。
看起來,顧雍做地不錯!
在內(nèi)政事務方面,都是顧雍負責,而成績也是卓然。
特別是于關(guān)中的人口基數(shù),也增加了三成左右。當初董俷入關(guān)中時,整個關(guān)中,包括涼州等地,只剩下了四百多萬。而如今,三輔本地的人口已經(jīng)達到三百萬,而涼州更增加至三百余萬。如果算上西域、朔方和望北郡,人口已達千萬。
這對于自黃巾之亂以來,人口基數(shù)不斷流失的關(guān)東而言,無疑是一個大成績。
就算是依照桓帝時的人口計算,關(guān)中人口如今已經(jīng)占居了五分之一。
有這樣地一個基數(shù),董俷可以在迅速抽調(diào)出百萬大軍,對關(guān)東進行一次大進攻。
自黃巾以來,已過去了十五年。
而于漢室來說,這十五年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如今,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元氣。董俷讓人把這些公文收拾整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
薰俷身邊的小吏,名叫李逵。
這李逵,可不是水滸傳里地黑旋風李逵。他原本姓賈,祖父賈習,是河東襄陵(今山西臨汾東南)人,曾在李儒麾下效力,擔任過李儒的別駕。賈習之子,體弱多病。賈逵六歲時病故。賈逵就跟在賈習身邊,并且在董俷的驃騎將軍府中生活。=[=
賈逵隨李儒等人一同退入西域,當時年僅十二歲。
但是李儒卻記住了賈習,對賈逵也非常的照顧。李儒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董媛呢,則因為生下李的緣故,無法再生育,同時又對李儒看管嚴格,無法納妾。
于是李儒就收了賈逵為義子,更名做李逵。
李逵的祖父,本就是個知兵的人,曾口授兵法萬言,據(jù)傳是出自于秦司馬錯。
后又得李儒傾心教導,并且在三學開辦之初,直接送入了縣學中受教。
三年后,三學又設立郡學,李逵又以極為優(yōu)異的成績繼續(xù)深造,于兩年前出師。
出師之后,李逵先是在徐榮軍中效力一年,而后回到漢安城。
薰俷離開漢安城之前,李儒把李逵推薦給了董俷。姐夫的推薦,薰俷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這李逵是他在名義上一手操辦起來的三學出身,當然也非常看重。
有很多人曾在董俷手下?lián)伍T下從事。
從一開始的羊衜閻圃,到后來的龐統(tǒng)黃敘。相比之下,這李逵顯然更加的實用。
年已弱冠,李儒在李逵出發(fā)之前,賜字梁道。
看著李逵那充滿活力的樣子,董俷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老了……
“梁道,你怎么看待陽的諸侯會盟!”
薰俷在李逵收拾桌子的時候,突然間開口詢問。
李逵一怔,輕聲道:“以逵之見,諸侯會盟,雖有當年戰(zhàn)國時的模樣,可實際上,彼此間怕是難以互信。主公只需守住關(guān)卡,不出兩個月,會盟必將趨于破滅。”
薰俷說:“話是這么說,可我總覺得這么被動挨打,心里不太舒服。”
李逵笑道:“這又有何難?既然關(guān)東諸侯效法六國之盟,主公何不以暴秦之策?”
“你是說……”
“主公若只是震懾諸侯,可選一方,展示出主公的手段。漢中張魯,正可下手!”
薰俷細目一瞇,凝視李逵。
突然間,他笑了起來……
看起來我的這個黑旋風,也是個智多星啊。
雖年紀輕輕,確有本領(lǐng)。李逵所說的方法,和陳宮徐庶龐統(tǒng)等人所謀劃出的戰(zhàn)略,竟然不謀而合,不錯,很不錯!
而李逵在說完之后,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告辭退出。
哈,再歷練個幾年,這家伙的本領(lǐng),說不定又是一個徐庶陳宮呢,姐夫這個推薦,非常好!
薰俷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間。
再有兩三日,就能抵達長安城了……
一別就是八個月,不曉得如今的長安,又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田豫趙云北伐,賀齊重掌乞活軍,點郝昭為副將,駐守在望北郡。賀齊,郝昭……全都是盧師的弟子。這算不算是以另外一種方式,來實現(xiàn)盧師的愿望呢?
建安四年……
哈,我卻正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