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你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
?259:你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
尉遲恒佯裝沒有聽出她話語中的諷刺之意。舒鴀璨璩
“這些東西看著很無聊,要是我一個不小心燒著了怎么辦?”商千颯狹長的桃花眸流轉著狡黠的笑意,手中的打火機火苗對著賬本點著,紅色的光火有著藍色的火焰,隔在他們的之間,氣霧氤氳。
尉遲恒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你若喜歡盡管全部燒掉。”
眼底的遲疑一閃即逝,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厚實的賬本在指尖燃燒成灰燼簌簌的往下墜落,商千颯松手燒一半的賬本墜落在地上。
“我累了,今天就先玩到這里。”商千颯站起來拎著皮包就想走。
“颯颯……”尉遲恒緊跟著站起來手指握住她的手臂,鳳眸凝視她,“不要和他住在一起。”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放在她的掌心中,“房子一直有人打掃,一切都沒有變。”
一切都沒有變?
商千颯猶如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將鑰匙丟在他的胸膛上再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切可能是沒有變,但是我變了……”商千颯唇瓣還洋溢著笑容,生疏的,漠然的,“在戴安挺著大肚子當眾把錢砸在我臉上,在你放開我的手那一刻,我就變了。”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個時刻,商千颯最心灰意冷的不是被人當眾羞辱,也不是被千夫所指,而是在所有人都鄙夷唾棄自己時,尉遲恒松開了自己的手。
如果他沒有松開,如果他有勇氣陪著自己面對一切,或許自己不會下定決心離開!
她已經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后面。不求名分,不求愛情,不求名利,只求與他十指緊扣。當他松開她的手時,她的愛情已經徹底在心底死去。
“颯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告訴你——”尉遲恒低沉的嗓音喃喃的響起,他必須承認自己要認輸,他輸給這個倔強而隱忍的女王商千颯,他再也沒辦法裝作不在乎說著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天下間有很多很好的女人,只是她們的名字都不叫商千颯,即便有叫商千颯的,也不是他想要的那個商千颯!
“我愛你!我一定會離婚,我欠你和歡歡的一定會補償給你們!”
信誓旦旦,更像是在對自己宣誓!
“呵!”商千颯冷笑一聲,眼眸冷冷的盯著他,沒有感動也沒有感慨,“只可惜我不愛你!麻煩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這張臉,你所謂的補償都讓我覺得非常惡心!”
音落,利落的轉身拉開門的那一刻,迎面而來的就是戴安精致的臉龐,看著商千颯的那一刻,眼簾里充滿了猙獰與憎恨,“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商千颯嘴角噙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
戴安臉色泛白,肩膀都在顫抖,“姓商的,你到底還要不要臉?阿恒是我的老公,是我女兒的爸爸,你現在繼續糾纏她,你到底……”
“閉嘴!”尉遲恒走過來,陰戾的眸子冷冷的掃了一眼戴安,充滿警告的意味。
商千颯莞爾一笑,看戲的眼神看著這對夫妻,“我要不要臉和你沒什么關系,三年前我的臉是被人在什么地方撕了,我沒有忘記!至于是我糾纏他,還是他糾纏我,我覺得尉遲太太還沒有搞清楚狀況!還有——”
聲音頓了下,笑容人畜無害,“你這張臉看起來真是憔悴的很,難道這幾年尉遲先生都沒有好好滿足過尉遲太太嗎?”
“颯颯……”聲音寵溺又無奈。
“——你!”戴安氣的說不出話,揚起手就要甩商千颯一個耳光,只是還不需要她躲時,戴安的手就被人遏止住,“三年前你打她的那一個耳光我就想把你的手剁了,現在別給我這個機會。”
冰冷的聲音猶如從地獄傳來,肅殺可怕。
戴安聽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她知道尉遲恒不愛自己,也知道尉遲恒有多愛商千颯,只是沒想到竟然到這樣的地步。
三年前的那個耳光甩在臉上真的好疼啊。當著全城的人面,商千颯小三的身份被揭穿,挨了戴安的一個耳光,所有的驕傲與自尊,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破碎,唯一有的就是肚子里那個屬于尉遲恒的孩子。
“你那只手不知道做成水景豬蹄味道會不會很好。”商千颯若有所思的說了句,笑笑,邁著輕盈的腳步大步流星的離開。
尉遲恒皺眉,漆黑的眸子深情的跟隨著她的倩影而移動,而戴安的手他早就丟了,多碰一秒都嫌臟。
“看樣子心情不錯。”程御然邪邪的笑。
“你全身上下哪只眼看到我心情不錯了?”商千颯沒好氣的回答,一邊扣安全帶。
“我全身上下只有兩只眼看到你心情不錯。”
“錯。”在程御然疑惑的神色下商千颯云淡風輕道:“你全身上下除了兩只眼還有肚臍眼和屁/眼。”最后兩個字是一字一頓的擠出來。
“咳咳!”程御然被她給雷到了,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寶貝,你沒事吧?”這么粗魯的字眼也說得出來?!
商千颯翻白眼,“尉遲恒那里沒有軍火的生意,在尉遲微那里。我想他應該也不知道誰是DT。”
“這么相信他?”
“我不相信他,我只相信自己。”商千颯深呼吸一口氣,“我相信自己能看得出來他有沒有在撒謊。”
程御然沒有說話,邪笑的眼底顯然在盤算著什么壞水。
“聽說尉遲微這個女人狠心的廢了自己的老公,吃了婆家!你說要是我出馬能不能搞定她?”
商千颯皺眉,“你不怕林白回來廢了你?”
程御然臉上的痞笑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聲音低沉而認真,“這只是在執行任務。”在執行任務期間不管發生什么他都必須去面對,解決,哪怕有事需要用美男計他也在所不惜,林白在,他依然會如此……
或許,這也是林白離開的原因之一。
“病人的身體有很大的問題。胃病,腸炎,時常會頭疼;而且有過流產和一次難產,真的糟糕到一定的程度。”醫生說著忍不住沉沉的嘆氣,他沒見過這么年輕的人居然一身的病。
“你,你說什么?”殷慕玦一時間沒有聽清楚,“你說她流產一次,難產一次?”
“是啊!”醫生點頭,“婦科醫生給她檢查過,她的子宮擴張過,也很脆弱。根據她的病例顯示,確認她曾經差點難產。”
猶如迎頭一棒,殷慕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產,她生下過一個孩子?!
腦海里一直回旋著她的話,她說,她是回來找一樣的東西!
她要找的就是孩子嗎?
病房內,寂靜的猶如一潭死水,殷慕玦坐在病床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蒼白消瘦的臉頰,腦子里一直盤旋醫生的話。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是怎么保住孩子的?又是如何將孩子生下的?
她到底還經歷多少的痛苦?而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眼眶干澀,心口早已鮮血淋漓,千瘡百孔。撕裂的疼痛蔓延到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壓抑的、歇斯底里的喧囂著。
沐晚夕似乎聽到若有若無的輕啜聲,緩慢的睜開眼睛對上殷慕玦氣霧氤氳的眸子,眼角下劃落晶瑩剔透的淚珠,是自然而然的,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看見她醒來,殷慕玦低低的開口,“小阿呆,你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嗎?”
小阿呆,你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嗎?
猶如閃電劈中了身子,僵硬冰冷,沐晚夕緩慢的闔上眼簾,他到底還是知道了。
說出來估計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當年自己墜河沒有流掉孩子,在精神病院里在那樣的環境下,孩子依然頑固的在自己的肚子里,他好像愛極了這個世界,堅強的活在她的身體里不肯走。
那些藥物,精神的崩潰,肚子時常會痛,差點流產時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懷孕了。15882382
多可笑,每次懷孕都是在不適合的時機。
她也想過不要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下孩子肯定不是健康的,她想要弄掉孩子的,只是感覺到他在自己的身體里一天一天的長大,她越發的舍不得,越發的依賴這個與自己緊密相聯的親人。
孩子給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為了孩子她選擇堅強的活下去,一次次逃離那個魔鬼的地方。
最后,她成功了。
成功的逃離了地獄,只是——
“孩子不是被我弄丟了,他只是——”沐晚夕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神與他對視,“死了。”
之前殷慕玦有這樣的預感,只是聽到沐晚夕親口說出真相時,痛苦瞬間席卷,遠遠超乎自己的想想。
他們曾經真的有過一個孩子,一個看過這個世界的孩子。
“我被安臣救的那一晚,又一次的差點流產。醫生規定在預產期前我都必須臥床休養,絕對不能下床,否則孩子不保。”沐晚夕淡淡的開口,心中卻是撕心裂肺的疼,不,已經痛到極致,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了,“我身體機能被破壞的差不多了,懷著一個孩子真的很危險,甚至醫生都勸我拿掉孩子……那時孩子已經在我肚子里成型,有胎動,我能感覺到他就在自己的身體里。我根本就沒有勇氣拿掉孩子,即便多少人勸說我,為一個極有可能不健康的孩子冒著生命危險不值得。他們哪里知道有些事是無法用值得不值得來衡量的。”
那段日子沐晚夕過的生不如死。吃什么吐什么,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幾乎快死了一樣。安臣聘請了三四個婦產科醫生,專科醫生隨時照顧沐晚夕,因為沐晚夕要那個孩子,他只有想盡辦法,讓醫生把孩子、大人都保住!
沐晚夕自己一直也在努力,再吃不下去也逼著自己,吐了就再吃,為了孩子她把自己逼到極限。
安臣也是想盡辦法給她做吃的,哪怕能多吃一口,他都會很高興。
沒有到預產期,沐晚夕是突然之間要生的,因為有醫生24小時待命,她是及時被推進生產室。只是身體太過虛弱,她堅持順產時大量出血,一度的陷入昏迷的狀態。連醫生都說她是兇多吉少,要做好心里準備,孩子能保住,大人是保不住了。
安臣不顧阻攔闖進去,握住沐晚夕的手,命令的語氣要他們必須保住大人和孩子。醫生只是回答盡力,這樣的情況下真的很難選擇!安臣俯身在她的耳邊不斷的和她說話,不斷的鼓勵她,不斷的給她希望,讓她有勇氣與力量堅持下來。
沐晚夕九死一生,孩子平安的降臨,她也堅強的活下來。不幸的是孩子如一開始預料的一樣——不健康。
孩子的兩只腿是殘缺的,又是早產兒,情況并不樂觀。幸安臣早有準備請到了國外最好的兒童醫生來照顧這個孩子,沐晚夕和孩子在醫院整整住了三個月后終于脫離危險。
孩子的雙腿不良,可是智商和其他方面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長的白白嫩嫩的,濃眉大眼像極了殷慕玦,尤其是笑起來時,簡直是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看著孩子,沐晚夕原本心底的不甘與憤怒,仇恨被一點點的軟化了;只要看到孩子對她笑,看到他乖乖的睡覺,一切好像都不再重要。
有了孩子,沐晚夕的情緒逐漸好轉,不需要心理輔導,夜晚守著孩子也能睡的很安心,只是習慣性的醒來照顧他。孩子很聰明,不會說話可伢伢聲音仿佛是在和沐晚夕說著什么,再大一點,他在電視上看到殷慕玦時會格外的興奮,揮著雙手很高興。
有一次他看到電視上的殷慕玦就開始哭鬧,沐晚夕不知道怎么回事,到最后半信半疑的將他抱到電視機旁,他的小手很努力的觸摸到溫熱的電視機,忽然就不哭了,對著電視上的殷慕玦開心的咯咯的笑。
那一刻,沐晚夕卻是淚雨如下。
她知道孩子是知道電視里無法出來抱他的男人是自己的爸爸,她也知道他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孩子在看到他時會那么的高興。
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兒子!把的個么些。
沐晚夕與殷慕玦的兒子!
孩子在五個月時出現了并發癥,被送進醫院,小小的身體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哭到聲音嘶啞,哭的沐晚夕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捏碎了。
她甚至曾跪在病床前乞求上帝,如果一定要走,請把她帶走,請讓孩子留下來!他還那么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還什么都沒有經歷過,甚至還沒有學會叫一聲“爸爸,媽媽”。
孩子在幾次的搶救,到最后醫生都勸她,讓孩子安安靜靜的去吧。不要再受罪了,再多搶救幾次只會讓孩子多遭受幾次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們已經盡了所有的努力,已是無能為力。
沐晚夕沒有說任何話,那天晚上她小心翼翼為他擦好身子,換上嶄新的衣服。坐在床邊和他說了很多的話,說自己以前的事,說沐玨,說殷慕玦,說商千颯。
孩子睡的并不安穩,淺淺的眉頭緊皺著,臉頰消瘦,蒼白憔悴,氣息都是那么的薄弱,只是靠著醫療儀器才能確認他還是有呼吸的。
沐晚夕說到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一整夜都沒有休息,在天快亮的時候她親手摘掉了孩子的氧氣罩,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
孩子去的很快,沒有什么痛苦,期間也沒有睜開眼睛看過沐晚夕一眼。呼吸逐漸消失,身體的溫度在流失,無論沐晚夕怎么用力抱緊都無法阻擋一個小小的生命的離去。14DJs。
沐晚夕抱著孩子的尸體,沒有哭。神情麻木而呆滯,她只是在想,為什么命運要對自己這樣殘忍,自己究竟做錯過什么?如果懲罰,為何不只是懲罰自己一個,為何要懲罰她的孩子,要把她的小天使帶走。
安臣早晨到醫院,在病房里看到這樣的畫面。
沐晚夕抱著孩子一動不動,孩子的臉色徹底蒼白了,沒有呼吸,在她的懷中小小的原本柔軟的身體僵硬住,沒有任何的溫度。窗外的陽光散落進來,落在他們的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粉,仿佛一秒沐晚夕會跟著孩子一起走掉一樣。
安臣從來沒有那一刻的害怕過,害怕她也就這樣的走了。
沐晚夕不準任何人碰孩子,就那樣的抱著她,一直到安臣讓醫生給她注射鎮定劑,她才昏睡過去。可她抱著孩子的雙臂都已僵硬住,醫生和護士廢了好大力氣才將孩子從她的懷中抱走,送去太平間。
安臣安排的后事,準備盡早的讓孩子入土為安,只是沒有想到在葬禮的前一夜,孩子的尸體在太平間不翼而飛。
沐晚夕在知道那一刻,徹底的崩潰,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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