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什么?你大聲點!我在馬路上呢,聽不清楚。”北風呼嘯,徐肖哆哆嗦嗦的站在公交車站牌處,看著一輛輛塞得跟千層餅似的公交車飛身而過。
“我這不是實習剛要回家。我操!我他媽終于體會到驢的痛苦了。驢他媽的都比我幸福,起碼它不用耗費腦細胞……我們公司實習生之間不成文的鐵律……女的當男的使,男的當畜生使……”由于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徐肖干脆右手拿著手機窩縮到站點的兩個站牌中間的空隙中,從遠處觀望特像一個放大號的奧利奧。
窩縮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打完電話出來了。
這一出來不要緊,剛剛公交站點處的人還跟過年趕大集似的,怎么才這么一會兒功夫就沒了。馬路上也黑漆漆的,萬家燈火突然滅了一般。
“2012了?!”徐肖八字眉毛一扭。
哆嗦著按開手機屏幕看看時間,才晚上七點半,七點半啊,沒人了?莫不是手機上的表停了?他又掏掏衣兜,一塊上世紀二十年代的古董手表被掏出來,顫抖的小指針整整好好七點半,一秒都不差。
大風刮過,徐肖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這里雖然不是市里,但是也不是荒山野嶺,沒理由一個人也沒有!按照慣例,這時候至少還有兩車的人在排隊才對!!
懊惱的情緒頓時沖進肺中。
這個時間露露肯定一個人在家等他回去吃飯,租住的房子暖氣沒氣,屋子冷的像冰窖,每晚都得他給她暖被窩才肯睡覺……徐肖再次掏出手機準備先給露露打個電話。
“娘的!真是出門遇見鬼,放屁砸了后腳跟!!手機沒電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沒電了!!”徐肖生氣的伸腳一踹,兩個小石子飛出幾丈遠。
這夜黑風高的,抱怨聲剛出來,曙光從天而降,路的盡頭遙遠的地方出現兩條明燈,這這這——多么和藹可親而又魅力多姿的公交車,邁著小貓步緩緩而來。
徐肖興奮的跳下臺階,站到路中央,生怕公交車一個不留神又跟他擦肩而過。
刺眼的燈光打過來,震耳鳴聲響了兩通在徐肖腳跟前戛然而止。車廂之下刮起厚厚的塵土,全部撲在徐肖的臉上。
“呸呸呸……”吐了兩口帶著汽油味的干土,徐肖興奮的拐過身跳上公交車,一屁股坐在前排的空座上。
實習了半個月,頭一次坐上有座的公交車,剛剛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徐肖高興的把腿兒搭在前邊一塊鐵質的橫桿上晃啊晃的。
剛剛急于上車,什么都沒看就爬上來了,公交車大概前行了五分鐘了徐肖才發覺出不對來。環顧整個車廂,頓時一股寒意頓時沖上脊背,車廂里根本沒人!!!
陰風陣陣……怎么回事?!
車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他趕忙站起來往前看,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這車——這車……這車連司機都沒有!!!
止不住的恐懼感涌上心頭。不管了!他奮不顧身的奔到車門處,想要打開車門往下跳,但是車的速度已經達到了窗外一片模糊的境界。車門被他掰開一絲小縫,猛烈的冷風刺痛雙臉。
“娘的,啥時候公交車提到飛機的速度了!!”
在徐肖頭腦發熱要往下跳的那一瞬間,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若想再安然回來便要重蹈荊軻之行,刺君殺子顛天下之狂瀾。并且……
并且之后徐肖已經瘋狂的飛出公交車,身體被卷入強大的龍卷風中。
第一章
刺眼的光線幾乎要穿破緊閉的眼皮,有些僵硬的身體不知道被什么物體戳了兩下,漸漸地有叫喊的聲音傳進耳中。
徐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跳車沒死,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激動之下他努力的睜開雙眼。睜開雙眼的那一剎那他呆愣了,用力的晃晃腦袋使勁兒閉上眼然后又睜開。
“這是什么鬼地方?馬路邊上什么時候有河了?”
“秦明——!你沒事吧?”這時岸邊又傳來叫喊聲,岸邊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陌生人焦急的沖著河中大喊。
徐肖這才發覺這也不算什么河,有河的寬度卻沒有河的深度,勉勉強強算是條小溪,此時他正半躺著倚在小溪中央的一塊突起的石頭上,清澈的小溪中幾條小魚來回穿梭,一條大點的魚游到他跟前嗅了嗅然后不屑的轉身離開,徐肖詫異的皺皺眉頭。而周圍密樹茂林,完完全全不是城市的景象。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明,你沒事吧?趕緊上來啊。”岸上的小伙又喊了一聲。
徐肖左看看右看,小溪中只有他一個人,確切的說視線之內的只有他和岸上的人。艱難的從水中爬起來,徐肖再次震驚了,身上這套麻布袋是誰給他換上的?他再抬眼看沖著這邊喊叫的小伙,身上穿的和他差不多。
這下徐肖腦袋清醒了,肚子里頓時升起一股悶氣,他氣勢洶洶的沖到岸上,“你誰啊?搞什么搞,我的衣服哪去了?!”
在岸上大喊的人臉色霎時間變得很窘迫。
“秦明,你是不是死了老婆變傻了?什么衣服不衣服的!切~~~神經!”小伙皺著哼唧了兩聲看他沒事就欲要轉身離開。
“你等等!”徐肖一把拉住他,“你叫我什么?”
“我說秦明你別要死要活的了,你說你這是要死了你老爹和你兒子怎么辦?不就是死了老婆么,女人多的是再找個不就得了。”小伙非常不屑的牢騷幾句甩掉他的胳膊又要離開。
徐肖渾身濕答答的被他一通話說的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臉上的五官扭曲了三百六十度終于冒出一句:“你說我叫秦明?還在尋死?”
終于小伙徹底被他惹煩了,生氣的吼道:“老子還有很多活要干!沒工夫在這看你耍飚扯蛋!”說完胳膊掄起地上杵著的鋤頭,扛到肩上順著密林的小路往前走去了。
徐肖站在原地愣了一分鐘,一陣小風吹過,打了三個哆嗦,他頓時緩過神來對著那人早已不見的背影嗷嚎:“神氣個什么玩意兒!跟大爺橫,小心大爺我……”
欸,不對啊,不就是跳個車么,怎么把老婆跳死了?不會是露露吧?頓時渾身冷肅,徐肖的對著地面,“呸呸呸,”順勢開始掏手機,一掏才發現這衣服根本沒有褲兜。
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裝扮,這比那古裝戲地演員逼真多了,而且往水影里一照長發飄飄比飄柔的廣告還有型。
他把身上濕透的袍子脫下來,一擰水嘩啦嘩啦的。扯扯頭上的發髻,有點疼,這頭發好像是長在腦袋上的。
再次呆愣一分鐘腦袋中靈光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記得前些日子露露經常看的一類小說叫什么來,那個穿什么的……穿越!!
“不是吧?我中頭彩了……”徐肖抬起臉不可置信的仰望天空。恰巧這時一滴鳥屎落在鼻尖上,一只死黑死黑的烏鴉笑嘎嘎的飛過。
“娘的!你個死老鴰敢在你爺爺腦袋上隨便開閘排泄!!”徐肖抓起地上幾塊石子往天上扔去。
胡亂發泄了一通才沉下心來,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眼見這周圍的一切卻又是實實在在的,根本不是做夢。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山野嶺的,難不成要在這里當野人么。徐肖郁悶的干脆把褲子也脫掉只剩最里邊的短褲,一屁股坐在光溜溜的石頭上。
之前那個人叫自己秦明,還說老爹兒子什么的……這么說這個秦明應該有家才對,說不準還是個豪門!徐肖喪氣的捶腿,剛剛問清楚好了。
他抬眼環視這周圍,除了剛剛那個人走的那條小夾道就再沒有別的路了。他趕緊套上還未干的衣服順著小路往前走去。
這是一條林間小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走了大概有半盞茶的功夫就能看到村落人煙了。樹林和前邊的村落之間隔著一座很小的石橋,石橋的另一頭一塊快被塵土和雜草埋沒的石碑寂寞的杵在那里。
徐肖趕緊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把雜草撥開,“二麻子村……一村二麻子?”瞅著這歪歪扭扭的四個字徐肖心中頓時一涼,天妒英才啊,但愿我不是住在這里!恰巧這時一個扛著鋤頭的老漢往這邊走過來了。
難得遇上人,“您好,大爺,請問……請問您認識我嗎?”徐肖一把拉住他非常認真的問道。
大牙掉干凈的老漢跟看精神病似的盯著徐肖吐出一連串漏風的話,“明伢子,你今兒個又是刷的哪門子飚啊?”
“啊?大爺您說的什么?”
老漢瞪他一眼,莫名的甩掉胳膊鋤頭一掄,蹣跚的走掉了。
“……這里的人怎么都這么奇怪。”
無奈之下,徐肖直接進了村子,村里比徐肖之前想的陽光多了,至少有不少人氣。走在大街中央倒有不少姑娘沖他嬌羞的微笑,只是這里的姑娘都長得一個比一個樸實,不合他的口味。
終于一條大街走到頭,怎么也沒個人出來認領他,除了剛剛有個和稀泥的小孩貌似想跟他說話,剛抬起屁股又蹲下了。
在大街的街尾徐肖掉轉頭又走了一圈,他面帶微笑頗有走星光大道的感覺。幾圈兒下來還是沒人主動搭話,有了之前兩個人的教訓他只好看仔細了再找人問路。
“得了,就那個小孩了!”
徐肖擼起袖子給自己打打氣,抬頭挺胸的走過去。
“喂,小朋友,你認識我嗎?”
拿著小木棍和稀泥正和的起勁的小屁孩頭也沒抬的答道:“認識。”
徐肖頓時一陣竊喜,“太好了,我是誰?我家在哪?”
小孩終于放下手中的木棍子,瞇著眼抬起臉來,“爹,你別玩了,丟不丟人!爺爺讓我來喊你回家吃飯!”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