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戈蘭灣。

這場海上大決戰在持續了兩個小時後，英國人終於迎來了勝利的希望，憑藉著兩倍的數量優勢和英勇頑強，打到現在爲止，他們對面還在堅持戰鬥的德國戰列艦已經只剩下了七艘，其他都帶著遍體鱗傷沉入海底，因爲這一帶海水深度關係，這些沉沒的戰艦絕大多數都多半露出水面，看上去就像一座座矗立的紀念碑，一面面依舊在舞動的旗幟飄揚在寒風中。

當然這裡面並不只有德國戰艦，實際上英法艦隊的損失遠超德國人，包括被迫自己跑到一邊擱淺的倒黴的大膽號戰巡在內，已經有十艘英法主力艦沉在了德國人的家門口，再加上大量巡洋艦和驅逐艦，整個赫爾戈蘭灣恍如戰艦墳場。

這些沉沒的海上巨獸，對還依然戰鬥中的雙方戰艦，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影響，因爲它們這片原本可以隨意縱橫馳騁的海域變得如同暗礁羣一般，已經有兩艘戰艦因爲撞上它們而沉沒，其中包括一艘英國的重巡洋艦，這艘倒黴的巡洋艦因爲撞上了側翻的倫敦號戰列艦，被隱藏水下的一根三零五毫米炮管，整個把船底都撕開，現在兩艘英國戰艦幾乎摞在海面上，看上去極其滑稽。

不過已經打到這種地步了，自然誰也不可能再退縮，雖然無論英國政府還是損失了兩艘戰列艦的法國政府，這時候都在心疼得滴血，但爲了最後的勝利，也只能豁出去了。

至於德國公海艦隊，從海因裡希親王到普通的水兵，更是已經抱定了以死相拼的決心，他們比英國人更沒有退路，爲了堅定部下的信念，海因裡希親王甚至給威廉港留守的後勤人員下令。徵用一批商船直接把威廉港的航道也同樣堵死，這實際上就等於玩破釜沉舟，把自家的後路自己斷掉。

“殿下，非常榮幸能夠和您一起戰鬥。”已經中了十六發英國戰列艦主炮穿爆彈進水超過四千噸的德意志號司令塔內，舍爾一臉莊嚴地對海因裡希親王說道，他知道這艘公海艦隊的旗艦撐不了多久了。

海因裡希親王卻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舉著望遠鏡盯著東邊的德國陸地方向，很快多少有些欣慰地說道：“萊茵哈特，我們的援軍來了。”

舍爾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盯著海面。也沒發現他說的援軍在哪兒。

“不在海上，在天空！”海因裡希親王指著東邊的天空說道。

“飛艇？！”舍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緊接著驚叫道。

就在東南方向的天空中，不計其數的飛艇，正在濃重的陰雲下冒著依舊零星墜落的雪花飛來，這是威廉能夠給他弟弟提供的最快的支援，他把所有能搜刮到的飛艇全派了過來，總數達到了一百六十艘，不過這些飛艇並不是全部攜帶航空炸彈。因爲很少用到，所以德國人的倉庫裡並沒有多少這種東西，在這些飛艇上面裝載的絕大多數還是凝固qiyou彈，雖然這東西炸軍艦沒試驗過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但都到現在這種地步也顧不上管這些。

不過就在海因裡希親王和舍爾爲援軍而激動的時候，猛然間就看見他們前面的一座主炮塔位置一個巨大的火團升起，同時無數鋼鐵的碎片就彷彿出膛的炮彈般橫掃四周，緊接著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德意志號戰列艦猛然向上跳了一下，兩人瞬間飛起一頭撞在艙壁上。海因裡希親王立刻昏了過去，舍爾則掙扎著重新爬起。透過眼皮上留下的鮮血，眼看著海面越來越近，幾十秒鐘後隨著震動從腳下傳來，這艘戰列艦的整個甲板完全沒入水下，只有炮塔頂部還在波濤中時隱時現。

德意志號沉了。

就在德意志號沉沒的同時，海上的所有英國戰艦上，也響起了淒厲的警報聲，很顯然英國人也發現了正在駛向頭頂的德國飛艇。

可惜看到歸看到，海面上剩餘的近百艘英法戰艦上，那些軍官和水兵們卻只能望著那羣越來越近的飛艇面面相覷，很簡單，他們不知道該用什麼對付天空中的敵人，這時候沒有任何人想象過飛艇轟炸海面的戰艦，這些速度不超過兩百公里的空中怪獸把炸彈從幾百米高空投到一艘只有幾十米寬度，而且最快速度可以超過六十公里的移動目標上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它們來幹什麼？用焰火來爲我們的勝利慶祝嗎？”。愛德華七世號上的傑利科看著浩浩蕩蕩飛來的德國飛艇，很有幽默感地說道。

“勝利嗎？我可不覺得我們取得了什麼勝利。”梅上將看著滿海面沉沒的戰艦苦笑著說，好像爲了給司令官的話烘托氣氛一樣，一艘英國戰列艦內部因爲火勢蔓延猛然發生爆炸，整個右舷中部幾乎被撕爛，從內部噴出的火焰倒的確很像無比璀璨的煙花。

傑利科立刻閉了嘴，一場讓皇家海軍實力倒退六年的勝利的確很難讓人高興，更何況到現在公海艦隊依然還有六艘戰列艦在海面上堅持戰鬥，如果按照這時候的數量對比算，英國皇家海軍已經只剩下了十四艘主力艦，和俄國人的十艘，德國人的十一艘相比正好一個水平線上都屬於二流海軍，至於一流的，自然不用說就是中國海軍了。

當然現在可不是發感慨的時候，因爲這時候德國人的飛艇已經如同一座黑色的城堡一般壓到了戰場上空，這種和戰列艦幾乎大小相差無幾的空中怪獸給下面的英國水兵們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很多人甚至都忘記了戰鬥，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空中這壯觀的景象，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這些飛艇卻並沒有投彈。

“炸戰列艦？就我們那些五十公斤級的凝固qiyou彈這樣做有意義嗎？公海艦隊已經完了，就算我們給他們支援，他們也沒有任何希望，既然是這樣那就沒有必要浪費，英國人的後面有更好的目標，不要忘記現在對德國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天空中一艘飛艇上，已經晉升爲中將的霍爾透過窗子看著下面的戰場淡淡的說。

就在同時下面的梅上將也在瞬間明白了這些飛艇的意圖。

“快，通知後面的登陸艦隊，立刻分散開，千萬別聚集在一起！”他急忙朝傑利科喊道。

在英國主力艦隊後方，三十二艘登陸艦依然在水雷通道中等待己方主力艦掃清障礙，這些登陸艦受到的保護是最嚴密的，在排成長龍的英法艦隊中間部分，前面是主力艦隊，後面是在巡洋艦和驅逐艦保護下的運兵船，左右都是德國人的水雷區，完全被護在最安全的水域。那些水兵和乘坐登陸艦的步兵，甚至都無聊地站在甲板上看著前方隱約可見的戰場，那沖天的火光和硝煙讓那些年輕英國小夥子們熱血沸騰滿懷憧憬，絲毫不知道他們馬上就要倒大黴了。

即便是天空中的飛艇出現時，這些已經接到命令的登陸艦艦長們依然沒有意識到死神正在向著自己獰笑，他們正漫不經心地指揮著自己的登陸艦啓動，在空間有限的水雷通道內排成一列縱隊然後向前航行，準備在航行過程中逐漸拉開互相之間的距離。

而就在這時候，霍爾中將已經準備發起攻擊了。

“所有飛艇按照轟炸戰壕方式編隊，八艘飛艇間隔以二十米間隔排列成橫隊，每組首尾間隔四十米排列成縱隊。”這個當年轟炸倫敦的老劊子手駕輕就熟地給他的飛艇編隊下達命令。

隨著信號兵手中迅速擺動的小旗，那些早就玩過無數次的飛艇駕駛員們，立刻操縱自己手中的空中巨獸，有條不紊地開始在天空中重新編隊，飛艇羣開始迅速拉長逐漸變成一條接近五公里長，四百多米寬的巨型方陣。

“沒有精度，那有什麼大不了，我們有密度。”飛艇指揮艙裡的霍爾冷笑著說，這正是他把目標自己換成英國登陸艦隊的原因，在易北河口混亂的戰場上，他很難有效攻擊英國人的戰艦，畢竟飛艇投彈精度有限，要是能準確命中那些二十甚至三十節狂飆，航向無法確定的戰艦才叫天方夜譚呢！

而且那些擁有完善裝甲保護的戰列艦巡洋艦也不是他手中那些對付地面人員的小型炸彈和凝固qiyou彈所能對付的，哪怕就是真有命中的也不會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凝固qiyou彈的確殺傷力巨大，但不可能燒燬戰艦的裝甲，轟炸固定堡壘可以玩火海戰術，可在這大海上，無論高溫還是抽空氣都沒了意義。

但如果是被水雷限制在一條狹長通道內的登陸艦就不一樣了，這些航速只有二十節的戰艦根本沒有足夠的躲避餘地，而且爲了減輕自重便於搶灘登陸而大量使用的木製材料，也讓原本雞肋一樣的凝固qiyou彈一下子有了用武之地，要知道這些登陸艦就連甲板還都是木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