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什麼,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選擇,她要進宮,她要去求陛下,她要去求得“麒麟寶珠。”
綠蝶不明白,問:“夫人,其實縱是旁人說的再難聽,又與我們有何關(guān)係?”綠蝶臉色並不好,她抿了下脣,然後道,“就算是二小姐死了,別人縱是說的再不好,也影響不到咱們呀,難不成侯爺會因爲(wèi)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而變胖或者變瘦嗎?”
林雅蓉本來緊繃的臉一下樂開了花。
“傻丫頭,你莫不是真以爲(wèi)侯爺是個沒腦子的莽夫?”
是,綠蝶說的對,就算她們不管凌彩蘭的生死,別人說的再難聽,又與她和孫靖邦有何關(guān)係?當(dāng)所有人不相信孫靖邦的時候,難不成他們只有一條死路可走嗎?
捫心自問,她和孫靖邦過不去的是他們的良心。
她和孫靖邦骨子裡其實是一樣的人,如果她們在意旁人眼光的話,孫靖邦絕坐不到鎮(zhèn)國將軍鎮(zhèn)國侯的位置上,他若沒些手段,陛下也不可能把天下兩道總兵符統(tǒng)統(tǒng)交給他一人。而於林雅蓉,若是因爲(wèi)擔(dān)心被人說是惡婦,當(dāng)年她在宮中流傳許久的“惡侍中”之名豈不是白叫了?
林雅蓉輕輕一嘆:“我從來沒想過不救凌彩蘭,我只是希望能找出一個最好的方法,即能救得了人又能讓每個人都平平安安沒事。只是目前事情的發(fā)展遠遠超過了我的預(yù)料,而我走到這一步,也是被逼的。”
這話,她只對綠蝶一個人說,她內(nèi)心也有害怕也有軟肋與底線,可是她把這份軟弱藏了起來,從不向外人展示??山裉?,此時,她像一個很普通的女人那樣,面對不可預(yù)知的陰謀詭計,她只有一個選擇,她要保護她的家人不受任何傷害。
如果有別的選擇,她絕對不會去求陛下。
綠蝶看著林雅蓉,眼底是說不清的情緒。似傷心似悲傷還有無法說出口的痛。
林雅蓉擡手輕輕摸了摸綠蝶的臉,小聲道:“傻丫頭,就像你說的,最糟糕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我們救不了凌彩蘭,不必對我擺出這樣的神色。其實……其實,你要往好處想,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死個人呀,更何況你也知道我多多少少就不是那麼喜歡凌彩蘭。”林雅蓉故作輕鬆的開口說道。
綠蝶紅著眼睛,哽咽道:“夫人,您別安慰我了,我心裡都明白的。”
這小丫頭明白什麼呀?林雅蓉輕笑著搖搖頭。
可是,把心裡的委屈透過另一種方式表達出來,這讓她輕鬆不少。
不一會,馬車就到了皇宮門口。
臨下馬車前,林雅蓉吩咐綠蝶不用等她,先回去。小丫頭倒也懂事,點點頭,道:“夫人,您放心,您只管安心辦事。侯爺那邊,我知道怎麼做?!?
林雅蓉嗯了聲,看了一眼綠蝶後,她轉(zhuǎn)身向皇宮走去。
“夫人怎麼這個時辰進宮來了?”
御書房外,周公公看著林雅蓉一臉驚訝。
林雅蓉臉上揚笑:“麻煩周公公代爲(wèi)通傳,我要請見陛下?!?
周公公眼眉一揚,不由多看了林雅蓉兩眼,可週公公也是個識趣的人:“夫人請在此處稍等片刻?!睕]問她有什麼事求見陛下,周公公說完轉(zhuǎn)身急步走了進去。
站在御書房的門口,林雅蓉長長吐了一口氣。
大約一刻鐘後,周公公轉(zhuǎn)回,低聲道:“陛下還和大臣們在商議要事,陛下讓夫人去後殿休息下。”
林雅蓉臉露難色,雖不敢和大臣們比,可她這也是“要事”呀。
不過,她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輕點頭:“勞煩公公了?!?
御書房的後殿,明面上是宮殿,不過只是一個小院子,東西各兩間廂房。
西廂房裡,林雅蓉一坐下,就有宮女送上熱茶甜點和水果,可她什麼也不想吃。
她心裡啄磨著,一會要怎麼和陛下開口。很難辦呀。
她恍惚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小會,她突然感覺到氣悶,像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處,讓她無法呼吸。
她猛然站起來,大步走到窗子旁用力推開窗子。
新鮮的空氣瘋狂涌了進來,風(fēng)吹過臉龐,帶著涼爽,微微安撫了她煩燥的心。
可還沒來得及閉上眼感覺這風(fēng)的輕柔,她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去。
她的身後站一人。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雅蓉不知道陛下是什麼時候進的屋,剛剛她的失態(tài)沒被陛下看到吧?
“起來吧?!?
起身,林雅蓉站在原地,她還是沒想好她應(yīng)該怎麼開口。
“之前聽小周子說你要見孤,孤心裡還奇怪??墒寝D(zhuǎn)念一想,若不是要緊的事,你又怎麼會來見孤呢?”陛下突然出聲說道。
一絲尷尬浮現(xiàn)在林雅蓉的臉上,陛下這話真是……真是讓人很無語。
她猶豫了下,還是艱難開口道:“我……奴婢想求陛下一件事。”
“果真被孤說中了,你想求什麼?”陛下示意林雅蓉上前倒茶,聽陛下的語氣,也聽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果然是不好開口說的事情呀。
林雅蓉也算熟知陛下的脾氣,宮裡上千人,林雅蓉自信看人能看出三四分,可是對於陛下,宮中十年,她從來不曾看透過。
“怎麼?舌頭被貓咬了?”
林雅蓉心裡一橫,跪下去張口就道:“奴婢請陛下賜‘麒麟寶珠。’”
“大膽。林雅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她話還沒落地,陛下已經(jīng)大聲喝斥道。
就算沒擡頭看,林雅蓉也知道此時陛下一定臉色非常非常難看,還是那句老話,她要是有辦法,也用不著這樣了。
“奴婢請陛下賜‘麒麟寶珠?!?
她又說了一句,整個人已經(jīng)趴僕在地上,一副“陛下不答應(yīng)的話我就不起來”的樣子。
可是,面對整個皇朝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她這樣做又有幾分勝算?
林雅蓉不知道。
屋子裡很安靜,安靜的可以聽到窗外風(fēng)吹過的聲音,還有樹葉沙沙的輕響。
陛下會答應(yīng)嗎?
林雅蓉不敢猜,若她是陛下,她應(yīng)該不會答應(yīng)。到底,那是皇家的寶物呀。
終於,陛下開口問道:“你要那東西幹什麼?”
一聽這話,林雅蓉心裡倒燃起幾分希望,她忙把凌彩蘭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她話才一說完,就聽陛下冷笑道:“林雅蓉,你憑什麼認爲(wèi)孤會答應(yīng)你?”
事實上,林雅蓉認爲(wèi),陛下您是一定不會答應(yīng)的呀。
遲疑了下,她才道:“沒理由,只是……只是陛下目前是我唯一的希望?!?
“所以呢?所以你認爲(wèi)仗著孤以前對你的喜愛,孤就會答應(yīng)你?你是這樣想的吧!”
林雅蓉沉默片刻後,老實的承認:“是,奴婢就是這樣認爲(wèi)的?!?
“呵呵,你若是孤的妃子,是孤的女人,也許孤會答應(yīng)你??墒悄悻F(xiàn)在是什麼身份?膽敢向孤提要求?!北菹碌穆曇粞e充滿了嚴厲,林雅蓉絕對不懷疑,若她說錯一個字,陛下的下句話就是把她拖出去砍了。
“陛下寵愛奴婢,是奴婢的福份,可是今天奴婢向陛下所求之事,並不是僅僅只是爲(wèi)了孫靖邦,奴婢也是爲(wèi)陛下,爲(wèi)皇朝著想呀?!?
“別把話說的這麼大,孫靖邦什麼人,他屋裡的女人用得著你向孤求情嗎?林雅蓉,孤放你出宮,是讓你過你想過的日子,可你出宮不到一個月就嫁人,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可你嫁的是鎮(zhèn)國侯,嫁的是孫靖邦。他一個男人還要你一個女人來求情?你到底是什麼眼光?”陛下似乎是越說越氣憤。
林雅蓉進宮前已經(jīng)設(shè)想過種種可能性,甚至是最壞的結(jié)果。
可是聽了陛下這話,她還是忍不住出聲反駁:“奴婢就是知道孫靖邦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才大著膽子厚著臉皮來求陛下。他那個人是什麼脾氣,陛下也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別的,爲(wèi)情爲(wèi)義,他定會救凌彩蘭,他也用不著求別人,他自己就可以把凌彩蘭身上的毒給解了。可是,葉紅萼和葉秋南也說了,他救人有風(fēng)險。敢問陛下一句話,若在這個時候?qū)O靖邦出事,太子會怎麼樣?安王會怎麼樣?整個皇朝又會怎麼樣?”
“你是不是想說,孤沒了孫靖邦,孤的皇朝就危險了?”
“奴婢怎麼敢這樣認爲(wèi)?要是沒陛下的厚愛,孫靖邦又怎麼會有今日?只是奴婢私以爲(wèi),太子即將繼承大統(tǒng),如果這個時候有什麼意外,總是不好的。此次莫吉魯進京,呼延將軍在列同行,可是呼延將軍爲(wèi)什麼要隱瞞姓名隱藏真實身份?難道陛下就不起疑嗎?”
陛下沒說話。
林雅蓉直起身,擡頭向陛下看著,她神色有幾分激動還有幾分不滿。
“奴婢知道今天是大不敬了,奴婢也知道犯了死罪,可是在陛下處罰奴婢之前,敢問陛下一句話,陛下是想讓太子承大業(yè)還是想讓安王登上龍位?”
陛下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林雅蓉此時的確是完完全全豁出去了,剛剛她問的那句話是全京城的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可是誰都不敢問陛下一句大實話,皇后不敢問,孫靖邦也不曾問。
可林雅蓉現(xiàn)在問了,而且還問得理直氣壯。
“要是陛下打算讓安王……的話,那就求陛下現(xiàn)在就成全我,治我死罪,免得以後因爲(wèi)我過去做的一些事情讓大夥不痛快,特別是給我家人不痛快。陛下一刀砍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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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眉頭皺得越發(fā)緊了,看著林雅蓉一臉不高興。
“孤砍了你,於是這好名聲就全落在你頭上了?”陛下不知道是不是被林雅蓉氣暈頭了,不怒反笑,看著她幽幽來了一聲。
“把你砍了,孤可捨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