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

呃，墨染要娶的人是“江秋寒的女兒”，並不一定特指江絮。所以，從這一點(diǎn)來看，她不能算是代替品。

但是他卻不能這樣跟她解釋，至少得有個聽起來冠冕堂皇的理由。

李煜宸想了想，急切間找不到合適的說詞，只能先空泛地安慰：“墨染對你還不錯。”只是不知爲(wèi)何，這樣的安慰，讓他的心裡微微地泛酸。

“那是因爲(wèi)他不知情。”姜梅顯然沒有被安慰地自覺：“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被欺騙，我只是個西貝貨，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又完全超出他的預(yù)想，李煜宸決定先不論真假，估且暫時採信，再順勢探出姜梅的底限：“那麼，你想怎樣？”

“經(jīng)過這二個月的相處，發(fā)現(xiàn)我並不適合王府的生活，墨染也並不是能與我共度一生的良人。所以，我希望他能放我離開。”姜梅不覺得有必要隱瞞，爽快地亮出自己的底牌。

她居然主動要求下堂求去，這種想法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李煜宸不禁聳然動容，張大了嘴巴瞪著她良久，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覺得可能嗎？”

姜梅習(xí)慣性的舉證，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實(shí)際：“王府裡多的是小妾，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而且，我相信自己絕不會是他最後一個妾，他很快就會再娶。”

“你又不是他~”李煜宸見她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不禁好氣又好笑。

休妻是一回事，被人休又是另一回事！她竟然異想天開，以爲(wèi)墨染會同意她如此荒唐的請求？

姜梅很聰明地保持沉默，只給了他一個“這麼明顯的事實(shí)，還需要說嗎？”的眼神。

“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他攤牌？”見她不似做僞，更不似玩笑，李煜宸的表情嚴(yán)肅起來。

“我這不是找你商量來了嗎？”姜梅一腳把皮球踢了回來。

君墨染的脾氣並不好，絕不是個她想怎樣，他就會怎樣做的新好男人。

“我？”李煜宸怔住，隨即摸摸鼻子，苦笑：“多謝你看得起我。 ”

墨染的妾再多，也是他家的事。他與他再怎麼親如兄弟，閨房事也無置喙的餘地，她找他商量，豈非問道於盲？

“不是看得起，是相信~”姜梅淡淡地糾正。

一個肯豁出性命去救別人的男人，絕不會是個壞人。所以，當(dāng)她遭遇到挫折，當(dāng)她感到迷惘，她纔會第一個想到向他坦白真相，尋求幫助。

當(dāng)然，這個坦白是有限度的，她不會蠢到希望他能全盤接受這段時間她所經(jīng)歷的那麼多荒謬的事實(shí)。

“相信？”他有些莫名。

“那天掉下絕壁的時候，你不是問過我是否相信你嗎？”姜梅望著他，綻了一抹淺淡而略含羞澀的微笑：“我考慮了一下，決定相信你。”

她走了一下午，想來想去，能夠信賴並且有能力幫助她擺脫目前的困境的人好象只有他一個。

呃，她這“一下”還真不是普通的久！如果他真的等她的回答再做決定，估計早憋死在崖底了。

可惜，墨染是他的兄弟，他絕不可能幫她出主意去對付他，然而面對那雙充滿了期盼的如水明眸，哄騙或敷衍的話又怎麼也說不出口。

嗯，如果再誠實(shí)一點(diǎn)，他會承認(rèn)。

聽到她主動求去的想法，想到她第一個相信並且求助的人是他，心中涌起的是感動和隱隱的喜悅。

只是，他不願面對心底的想法，更不願意深思爲(wèi)何對她有如此矛盾而複雜的心理。

“啊！”他忽地一拍掌，指著她做恍然大悟狀，既能不著痕跡地把話題繞開，又可單刀直入地試探：“這麼說來，明心師太是你的師傅？你就是那個失蹤了的了緣？”

“應(yīng)該是。”姜梅想了想，避重就輕地答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應(yīng)該是？”李煜宸瞠目。

他自問處事圓滑，辦事說話向來都是滴水不漏。若論狂傲霸氣，他或許不如墨染，但講到奸滑狡詐，他若認(rèn)了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誰想到，這看似嬌小柔弱的女子，竟比他更象狐貍！

他絞盡腦汁與她周旋，引她入觳。

只要她承認(rèn)了自己是了緣，接下來的問題就會一個比一個深入，讓她不得不自動將自己的過往點(diǎn)滴不漏地交待清楚。

結(jié)果她只張著無辜的眸子，漾著單純而可憐兮兮的微笑，輕飄飄一句話就讓他所有的心計都變竹籃打水不說，還顯得刻意而爲(wèi)的他十分可笑。

“抱歉，”姜梅的臉上浮起歉然的微笑：“因爲(wèi)一場大病，我昏迷了一日，醒來之後，發(fā)現(xiàn)以前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誒。所以，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

江湄的身份必需坦露，但是姜梅的身份也必需隱瞞。如何在二者之間取得平衡，她想了又想，還是認(rèn)爲(wèi)只有這最俗氣最老套的“失憶”最能解決實(shí)際問題。

正所謂“穿越並無難事，失憶萬事皆足”，唯有如此，她才能順利地解釋她對明心和了緣，乃至對江秋寒和整個江家的陌生。

所以，對著那張關(guān)心的臉孔，她不是不心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