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簌而下的眼淚,讓何凡軒又是一聲嘆息。
當造成傷害再加以傷害,就會造成無法彌補。
即使在以后的歲月中進行著彌補,那好像也需要長久的維修期。漫漫長路,其修遠兮。
“別哭了。”何凡軒把人放在沙發上,為她拭去眼淚。“我又沒有欺負你。”
季夏止住了哭泣,但是眼淚一直掉下去是她止不住的。怎么辦?
“我只是說了實話,你不喜歡我嗎?”
季夏現實點點頭,后來是搖搖頭。
“以前我對你做的事情,帶現在這樣的彌補都沒有辦法嗎?”
季夏沉默。
自從回來之后,季夏的堅不可摧沒心沒肺瞬間變得軟弱起來,是否期待已久的幸福到來,讓她放下了攻防,就是心底知道幸福真假,卻也愿意迷醉其中,那不就是因為長久缺愛的原因嘛?
真的是那樣的不是嗎?期待何凡軒指尖上的溫柔和他親昵的語氣。那樣有種被呵護疼惜的感覺,是真的,沒有不喜歡,是喜歡到心坎里面去了。她不敢承認不敢回答不就是因為一旦承認回答,那些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就會像是泡沫一樣失去,然后她又得重新打造自己堅硬的外殼,需要很長很長時間……
找在這樣的時間問季夏,雖然不是很好。
但是他也是迫不及待。一個良好家世的男人,從小就是被捧在高處的位置,只有別人來祈求他可憐,還不曾他對人低聲下氣。
季夏是他放下自尊放下高身份的第一人也是最后一個人了。
可惜,這個女人心內的壁壘太嚴實,終究,還是想要按照正常步驟來。
她不回答,何凡軒也沒有強求。
晚飯是在何家吃的。
今天大家長沒有回來。飯桌上只有紀芝和何凡軒還有季夏。
季夏吃飯中規中矩,拘謹得要死,害怕犯錯,也不敢有所紕漏。
“多吃點。”何凡軒知道她約束,叮囑著她。
她乖巧的答應著,本想伸出筷子給紀芝夾菜,但是想想自己又不是誰,這樣做未免不妥當;但是一個人吃著,又覺得不好意思,這樣對長輩沒有禮貌。
猶豫不決之間,季夏還是伸出筷子夾起了菜,然后對紀芝說:“夫人,你也多吃一點吧。”她盡量讓自己扯出笑容來,但是因為太緊張了,那笑容倒是有些不自在。”
許久,紀芝只是看著她。么有去接。
季夏覺得好尷尬,啊,或許別人都覺得她把自己當回事了。真的是不要臉的家伙。
她笑了笑,然后試圖把筷子伸回來。
但是季夏先了一步把碗伸出來,然后接住季夏夾起的菜:“謝謝你。季夏。”紀芝笑了笑說,吃了一口道:“我很喜歡吃這種蔬菜。謝謝……哎,還是有女兒的好,你看凡軒都不夾菜給我,兒子畢竟都是……哎,要是有個女兒都好啊……會很貼心。”
紀芝說完,看了看季夏,表情親切。
與留在季夏腦海中的印象簡直是天差地別。
季夏被震驚了,她聽到紀芝夸贊簡直是不可置信,聽到紀芝還貼心的說著家常話,更是心內跳動。
這樣傳來的信號讓季夏歡喜。盡管她的手還因為剛才差點被拒絕有些顫抖。
“不,不客氣……”他最后這樣回答。
何凡軒笑了笑,對母親表示謝意。
飯局上因為彼此鴻溝被消除,這頓飯下來,
很愉快。
晚飯時間過去,季夏在兒子的小房間里面喂兒子吃飯。
吊完針剛剛醒來的凡鬧脾氣,先是說不打針哭哭啼啼,后來說渾身難受要換衣服要洗澡,折騰了一會兒到何凡軒進來哄著才喝了點粥。
“軒琪是生病了才要打針啊。這樣就可以快快好,也不會身體難受知道嗎?”
軒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居然也沒有鬧出去,很乖巧的喝粥了然后呆在何凡軒的懷里。
季夏不敢隨意在何家走動,所以她寧愿呆在屋子里面,也不想出去。
但是等到何家大家長來的時候,何凡軒居然拉著她的手出去。
她隱隱約約覺得何凡軒要做些什么事,努力的掙脫著。嘴里呢喃著:“你不可以這樣做”的話。
何凡軒瞇著眼睛道:“你要學著被認可。”看到季夏的驚恐的樣子:“我爸爸不會吃人。你這么怕干什么?”
即使何凡軒表現如此親近,季夏仍然不買賬,她仍然后退,卻被何凡軒一步步拖著走。完全不顧忌會有下人在看。
等快到客廳的時候,季夏反而不掙扎了。她視死如歸的樣子,讓何凡軒撲哧一下。捏了捏她的臉蛋問道:“怎么不掙扎了?”
季夏破罐子破摔:“我掙扎你就會放開嗎?”她的態度居然對著何凡軒平衡的說道,不卑不吭,這樣子讓何凡軒愣了一下,覺得彼此很是親近。
“我爸爸雖然很兇,但是不會吃人。如果他欺負你,不是還有我嗎?”
季夏點點頭,不可置否。
但是心底懸著,她可不是認為有何凡軒就算了。
大家長一臉威嚴坐在沙發上,他旁邊還有紀芝。
何凡軒來到客廳叫了一聲爸爸媽媽,然后季夏也膽顫心驚的對兩人問聲好之后被何凡軒拉坐在沙發上,面對著大家長。
何景福依然威嚴,他瞇著看著兒子,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女人。
“她就是季夏?”他問何凡軒。
“是。”
“凡軒,簡直在胡鬧。”何景福生氣道,他雖然沒有調查過這個女人的來歷,但還是他保守的思想里面可是還殘存著‘門當戶對’的想法,“這樣的女人,你怎么可以看得上眼,上次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不要讓我再次重復。”
何凡軒沒有發怒,反而很淡定的說:“我說過,爸爸,我不是來征求你的同意。”他感覺到身邊季夏全身僵硬,于是摟住季夏道:“我只是來和您說一聲。”
這個倔強而強勢的兒子,不止一次這樣向何景福挑釁,近兩年都是為了同一個人。
作為長輩,一個在官場上游刃有余得勢不饒人的人,對著這樣的兒子卻是有些挫敗。
“她真的那么好,好到讓你放棄了林家孫女,和官家女兒?你可知道,他們可是都能讓你站在更高位置上的人。”
何凡軒笑道:“爸爸,我自己就能到那樣的位置,何須要他們?況且,依賴著女人的勢力上去,未免太降低自己的水準。會被人笑的。而且……”何凡軒看了身邊的季夏一眼:“未來的妻子不是棋子,如果當做是棋子,婚姻生活還有什么可以繼續。”
他說完,看了一眼坐在父親旁邊不知聲的母親:“你也愛媽媽,我不相信你不愛媽媽。您竟然知道愛情不是支配也不是利用,而是得到幸福,為何要那么對我。我選擇自己的所愛,是沒有錯的。即使對方身份平凡,那一點都不影響。”
“你……”何凡軒的話讓何景福有些下不了臺階,但是愛妻在旁,他不好糾正什么。“凡軒你太胡鬧了。”
“愛情不是胡鬧,像爸爸那樣想才是胡鬧。”
“你……”
“好了,”紀芝適時插進來:“老爺子,你就充其量只是把我當做鋪路的嗎?”
何景福顫抖了一下,得知剛才的話一急之下得罪了愛妻,馬上道:“不是的……”
他話還沒有說出來,紀芝就冷冷道:“那看在我這些年一直當做你的鋪路石的份上,讓凡軒和這個女孩子在一起吧。”
何景福道:“夫人,你可別亂想,此事非彼事。不能混為一談。”他略有心驚,他的愛妻不是簡單的人,得罪了她他還不得自己睡客房,這不打緊,隔天好吃的好喝的全然沒有他的份,這個會讓他徹底崩潰,老夫老妻多年相處,他早就一步都不能脫離紀芝,胃口被她的飯菜養叼,習性也刁鉆得要死……
“所以,你是不答應了。即使看在我是你鋪路石的份上……”
何景福馬上道:“我答應。”
事情有所偏差轉移。紀芝還是冷冷坐在一旁,只是在何景福看不到地方,她微微揚起嘴角,對何凡軒打暗號。
他猛然拉著季夏站起來,對著何景福道:“爸爸,謝謝您的認可和成全。”說完,他催促了季夏:“快與爸爸道謝。”
季夏怔愣了一秒,鞠躬九十度道:“謝謝老爺認可。”
何景福把心思放在安撫愛妻上沒有對他們說什么,只是擺擺手道:“好了好了。”
何凡軒心底笑了一下,小樣,爸爸和我斗,首先先過了媽媽那一關才是啊。“那我們先上去了……媽媽,我們上上去羅。”
紀芝點點頭。
何家老爺在兒子走后,看著他愛妻道:“紀芝,你可千萬別生氣,別人不懂我的心,我們都夫妻多少年了,你還不懂我?”
紀芝悶哼道:“我是你肚子蛔蟲嗎?”
“夫人啊,你可別這樣。這樣設局幫助凡軒,真心喜歡那女孩子?”何景福不是傻子他不是看不出來,竟然夫人都同意的事情,他是沒有理由反對才對,只是有時候還是要拿出一些威嚴來,總之就是先維護住自己的面子。
作為一個父親的威嚴和為兒女的考量。
“有什么辦法啊。兒子喜歡啊。”
“夫人。你真的是太寵愛。”
“難道你不是?”紀芝笑,他這老爺子的心思,她可是一條條數過的。“這都是命吧……就像是我的命就是給你鋪路的……”紀芝話題重回,何景福以為剛才那交流算是過了,豈料他的夫人依然抓住他的小辮子不放。
“夫人,你可饒命,剛才不是配合你做戲不是?”
“你回來我可沒有說要你一起做戲。”紀芝冷笑,“你最好解釋清楚,你這些年是怎么靠著我這位將軍女兒的身份來鋪路的……”
何景福瑟瑟然,一邊賠禮道歉一邊解釋,七老八十了還情意綿綿。仿佛剛才面對何凡軒那一段不是重點,只是插曲。
到底那個是重點不重要了。兒子要娶誰娶誰去。但是老婆只有一個啊。
事情所有的偏差,可能因為自己的最愛面前產生搖擺。
何景福是愛妻如命的人。
所以,才有了何凡軒成功解決父親這條阻礙。原因是他的愛妻無條件支持兒子。
事物必然有聯系。聯系產生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