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後,在這個家裡,他的世界變從原來的冷漠變成了地獄。
他與母親搬離了華宅,搬入了後院裡新蓋起來的小臥室,還好不是一間屋子,這個小臥室是一個普通的三居室,也還有一直跟隨著媽媽的婆婆照顧。
只是與原來的豪宅相比,這裡變得極其寒酸。
那一年,他考入美國哈佛大學,卻因爲變故而放棄攻讀,因爲精神接近錯亂的母親整日裡除了胡言亂語便是守著唯一的兒子過活。
那一年,他開始不停的外出打工試圖逃離這個家庭的魔掌。
那一年,他的腦海裡深深的印入了幾個人的模樣,“金中軒、何夢柔、金宇澈。”
然而,也是那一年,他不但沒有賺到錢,還惹了一身黑,被暴打然後送回金宅,父親冰冷的罵他如母親家人一樣沒出息。
也是那一年,他告訴自己,不可以再次衝動。
然而——
卻因爲雲曉雨,他再一次的衝動了。
結果是,本已經掌握的局面變得有些糟糕。
“金總!”
金宇赫雖在帝華任職總經理,可這些年的努力,他已經秘密建立了一個歐都帝國,這個享譽世界的跨國企業總裁,竟是誰都不知道的帝華集團總經理。
“有事?”從沉思中回神,金宇赫略帶疲憊的臉看了看蘇強。
那一年,18歲,被黑社會暴打差點死亡,卻結識了這個冷血少年。
“以我們的實力早已經可以將帝華全部收購,您爲何?”蘇強不解,尤其是這一次金宇澈大搖大擺將金宇赫的心上人搶走。
“是有點打亂了計劃,不過,這樣也好,那個老狐貍會更快的出山,不好麼?”金宇赫反問,卻不知道是在問誰。
“金總,可這樣,您不怕失去曉雨小姐?”蘇強接著問。
曉雨?金宇赫的眉頭微微蹙起,堅定的仇恨抵抗著內心深處的柔軟,繼而眸光一凜,“誰又抵得過這蝕骨的仇恨。”
深邃的眸子望向平靜的海面,海面上波光粼粼,映照著美麗的朝陽。
美麗的朝陽,同樣在芭蕾舞院的上空冉冉升起。
雲曉雨徹底的搬入了校園,雖然校園內不斷的風言風語,卻在她看來依舊是一個可以避風的港灣,至少,比那個讓她猜不透的金家深宅好的多。
回味著身體上一絲絲的溫暖,那是昨晚澈哥哥抱著她時留下的,然而當飛機飛達這座海濱城市時,她愈加瘦削的臉上顯露出明顯的倔強。
“澈哥哥,送我回學校吧。”
“曉雨,在澈哥哥身邊待著吧,澈哥哥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金宇澈深情的眸子望著這個牽動著他心的小女孩子,她苦,他便心疼。
“可是,我想遠離金家。”
曉雨直白的講,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她想遠離的是金宇赫,她的心|就像是剛剛被金宇赫帶入空中有些許飛翔的感覺,緊接著便深深的墜入谷底,她再也沒有翅膀飛翔了。
金宇澈的心抽搐,鑽的他眼睛中竟有些溼潤。
“澈哥哥,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別吸毒。”
曉雨柔柔的聲音關切的對他說,如同兒時,他用小鞭子敲打鸚鵡時,她哀求他別傷害鳥兒,竟是一個口氣。
金宇澈的心鬆軟了,點了點頭,順著她的意,便是對她最好的照顧。
雲曉雨從小便是個倔強的人,他記得,小時候,他帶她到爸爸房間,不小心打破了爸爸心愛的硯臺,本就說好了,他承擔一切,可爸爸問起時,她執拗的說是因爲她不小心。
記得爸爸憤怒的揚起鞭子要抽打她時,卻被她揚起的蒼白倔強的小臉而突然停止,小小的她竟是說道,“人會比硯臺的命還不值錢麼?”
父親的鞭子沒有打在她的身上,有些頹喪的坐在自己椅子上衝著他們兩個人擺了擺手。
然而近日的曉雨依然如此,她清麗的臉上顯露出倔強的堅持。
這是雲曉雨認爲風平浪靜後的第一日,看著校園裡冉冉升起的太陽,暖洋洋的光芒便進入了她略帶寒冷的身體上。
暖極了!
“曉雨?”室友故意驚訝道,“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馬上做大明星了,給我籤個名?”
繼而室友們在一堆鬨笑中穿衣收拾,匆忙去班裡,據說今日換了導員,要開班會,對班級風氣進行整頓。
雲曉雨淡淡的笑了笑,這樣的挖苦對於她來說已經習慣,她不予理會。
“快走吧!”蘇貝妮在收拾完東西后,有些不滿的說,“你這麼磨蹭,遲到了,可別拖累我啊?據說新來的導員是個老黃花閨女,脾氣是相當的暴躁。”
“你先去,我隨後到,剛纔只是不想跟她們搶,現在宿舍沒人,我動作也快,不會遲到的,”雲曉雨邊洗臉邊說,動作麻利快捷。
“那好,我們班級見!”
蘇貝妮轉身閃離了宿舍,朝著教室奔跑起來。
話說,本來大家起來就晚,若是等大家離開再洗漱,那肯定是……
果然,當雲曉雨踏著步子躡手躡腳走入教室時,本打算坐在角落裡不引人注目,然而導員卻像是千里眼一樣,她剛剛打開後門的時候,就一眼看到了她,吼著尖銳的嗓子說道,“雲曉雨,前面來。”
雲曉雨低著頭,硬著頭皮向前走,恨不得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
“在這裡上課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特殊,包括你!”女導員頤指氣使的指著雲曉雨,卻又似指桑罵槐,“不要因爲某些人身份不好,或是緋聞纏身,就可以隨意的謾笑侮辱,在我這裡統統不許。”
雲曉雨後背冒著冷汗,看著面前的女導員,導員穿著職業的工作服,高高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色邊框的眼睛,其實是個美女,偏偏把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雲曉雨疑惑的蹙眉,好面熟!
“芭蕾舞院的舞蹈老師,本就不許有男老師的出現,校長一時糊塗,竟招聘了男老師,給各位同學造成的困擾也在今日宣佈抱歉,同時,校方另請國內首席芭蕾舞導師爲大家授課,也是對大家的補償,也是對我校專業的看重。”
雲曉雨半瞇著眸子看著面熟的導員,突然想起生日那天,她被擄後赤身躺在木板上,就是她,爲她遮蓋了一層薄毯。
瞳孔不由自主撐大,原來是金宇赫的人!
轉身要走,卻被導員叫住,“私自離開等於自動退學!”
所有的同學們靜悄悄的看著雲曉雨,大家面面相覷,竟是被這個新來的導員唬住了,不知道究竟什麼來頭,竟是語氣比校長還校長。
雲曉雨輕輕咬了咬嘴脣,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她這是做什麼?
導員滿意的看著曉雨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高高在上的說了句,“下課。”
大家癟癟嘴、攤攤手,不一會離開了,留下雲曉雨,眉頭蹙的便越發的深了。
“曉雨,你沒事吧?”蘇貝妮敲了敲她的肩,問道,“你說,是不是赫哥把高原老師調走了?”
雲曉雨脣邊勾起一抹笑意,卻是苦澀至極,即使她不願意相信,可在蘇貝妮的強調下,她也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能不是麼?”
曉雨在反問,也在渴求,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跑著走出教室,卻被門口的曾蔓麗攔截,“你幹什麼?你以爲你是誰?可以扭轉局面?不要傻了,你就沒看出蘇貝妮誠心算計你?你還是待在學校里老老實實跟我競爭白天鵝吧!”
“可是,高原老師……”
“有手有腳,一個男人怕什麼?”曾蔓麗輕哼一聲,像是極其不滿她這種杞人憂天的樣子,活脫脫一個林黛玉。
或許吧,可是是她雲曉雨連累了高原老師,也是事實,她的心又怎能安心?
“蘇貝妮!我就看不慣你,明明就不清純,偏偏要給自己樹一個牌坊,你怎麼夠資格?”曾蔓麗蔑視的眼睛望著貝妮,話中句句帶著刺。
蘇貝妮緊緊咬著下脣,臉色忽白忽紫,最後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可是我知道一點,你跟曉雨競爭的可不單單是白天鵝吧?是不是赫哥也在內?”
“那又怎樣?我光明正大,我曾蔓麗最見不得偷偷摸摸,暗中放箭,輸了我又怎樣?可追求的權利都有,我光明正大的競爭,你配跟我比麼?”曾蔓麗傲嬌的性子一覽無餘,她分明就是沒有將貝妮放在眼裡。
“別吵了,”雲曉雨用力喊了一句,這是貝妮與蔓麗自從認識曉雨後第一次聽到她如此聲嘶力竭。
“我無意爭,我也爭不起,我不過是一個從小沒人要的孤兒,你們又跟我爭什麼?你們想要什麼儘管拿去,我不搶也不奪,給我片刻安寧就好,好不好?”曉雨眸子中閃爍著晶瑩的淚滴,在離開時哽咽的說了一句,“我只是希望我周圍的人不要因爲我而遭殃,僅此而已。”
這一日,雲曉雨似乎在雲霧中度過,她在學校裡不停的打聽高原老師的下落,可是什麼消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