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夏不明白怎么總被感動著,莊孝不是個完美的人,缺點大把大把的有,可就是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感動著。
莊孝回頭給經理一記警告的眼神,然后若無其事的圈著夕夏柳腰走。
經理看著莊孝,又回頭看里面,莊孝,莊孝這名字怎么這耳熟?還是因為姓莊的原因?
國內的大世家莊家半個世紀前可謂撐了半天邊,而如今一代家主棄軍從商,依然是商業的霸主。當然,經理想法并沒有往莊家靠,僅僅覺得‘莊’姓太霸氣。
夕夏帶著莊孝去打車,這點兒上只能坐小面的回漁村,到那邊的車只有一路,而且還到不了漁村,得有一兩公里腳程,天色早一點可以倒可以走路回去。而小面的就有往那一帶去的,有面的司機是漁村的人,他們就能趕上直達的。
小面的和私家車是一個概念,只是小面的載的人多些。漁村雖然正漸漸往旅游村發展,可漁民的生活還是很窘迫的。縣城到漁村還沒有直達的車,唯一一路公車也都只是經過那方向。所以村里有錢的人家就買輛車,開縣城到漁村這條專線載客拉人,漸漸的這就成了可以謀生的職業。
“不知道有沒有車。”夕夏左右張望,空空曠曠的地方,車影子都沒一個,要再找去漁村的多難啊。
“莊孝,不然我們厚臉皮蹭一次經理的順風車吧,總得先回家不是?”夕夏揚起臉望他說。
莊孝不看她,往別處看,“不成。一定有車的,這邊村里人不少。夕夕你放心,就算沒車,我背也能把你背回去。”
夕夏嘆氣,她是累了,踩著高跟鞋呢,一晚上都沒坐下過。拉著莊孝,讓他蹲下,說,“那就背吧,我好累啊。”
莊孝臉上岔岔的,還記著那茬兒呢,低頭戳了下她的唇,說,“誰讓你答應的,我就說不來的,累了吧。”
彎腰給她脫了鞋,一手一只提著,然后蹲下身讓她怕上來。夕夏也不客氣,真上去了。莊孝背著她直皺眉了,心里一陣陣的難過,她最近清瘦了很多,本來就不豐腴的身體,現在更瘦了,背在身上一點重量感都沒有。
莊孝背著夕夏一步一步的走,走得很慢。他從來沒想過他今后會給不起自己女人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想過。離開莊家,現在,該是他靠雙手給她幸福的時候了。
“夕夕,烤番薯誒,餓了沒,買那個吃吧?”快走出城區時莊孝突然提高了些聲音說。
莊孝的背實在太舒服,夕夏這時候都快睡著了,聽見莊孝的話只輕輕的應了幾聲,沒說話。莊孝背著夕夏快走了幾步,他下午下班后沒吃飯,直接就追著夕夏進城來了,一整個晚上都擔心得要命,就怕經理對夕夏不軌。心里有事兒吃飯當然就忘了,這時候神經松懈了饑餓感也開始強烈。
烤番薯是夕夏推薦他吃的東西,以前的莊孝對這種既沒賣相又不衛生的東西是嗤之以鼻的,別說吃了,就讓他看一眼那也是憎惡的。可現在他聞到空氣里飄散的番薯味,香!不自覺的咽了幾大口口水,更餓了。
“夕夕,夕夕先站會兒我拿錢,夕夕……”莊孝回頭看,夕夏睡得迷迷茫茫的,搖頭晃腦一陣才睜開眼來,然后從他身上滑下來,在一邊站著。
莊孝看了眼夕夏,心里怎么都不是個滋味,他的女人,就該得到最好的,可他……心隱隱在痛。
莊孝從兜里掏出錢來,悲劇了,他身上的錢都是夕夏給的,平時沒機會花這才攢了些在身上。來的時候怕追不上夕夏就坐了小面的,花了二十,他身上總共也就八十來塊。如果待會兒要坐車,晚上的車費還得提價,他怎么也得把車費留著。
“只要一個吧。”莊孝把錢遞給老板,那老板有點不高興,都裝好了怎么又說只要一個了?還是撿了個出去,再把番薯遞給莊孝。
莊孝拿著找的錢,認真數了數,還有六十三,車費應該是夠了的。又后悔,以后再出來,一定要吸取這次教訓。
“夕夕,餓了吧,吃番薯,不知道這邊的味道好不好,你嘗嘗。”莊孝兩眼發亮的看著夕夏,剝了外面的那層然后往夕夏嘴邊遞。
夕夏象征性咬了口然后推開,“不要了。”
“不好吃嗎?”莊孝神色擔憂,夕夏在一邊的臺階上坐下,伸伸酸痛的腳掌,搖頭,邊用手按著小腿邊說,“你吃吧,我晚上吃了飯的。”
夕夏語氣淡淡的,沒看他神情也淡淡的,可莊孝卻覺得溫暖極了。夕夏不是話多的人,可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都用在他身上。莊孝心里有絲絲甜,其實這種情況下是有些尷尬的,可他卻顯得很輕松。
坐在夕夏身邊,熱乎的番薯幾口下肚,饑餓已經被溫暖填滿。然后手在身上蹭了幾下,再把夕夏的腿往自己身上拿,然后一下一下的按著,力度適中。厚實溫熱的手掌貼著小腿、腳踝、腳掌甚至沒跟腳趾他都認真的按著,捏著,認真專注的表情就跟在享受一件極舒服的事一樣。
夕夏斜眼看他,心里膩膩的溫暖再次襲上來,她記得莊孝有些小潔癖的,現在這樣才像個人,真好。夕夏不自覺的輕輕笑起來,嘴角的弧度微微拉開,莊孝抬眼就著她這副美輪美奐的臉龐,然后頭往她身邊靠,唇翹起來。
夕夏手指戳了下他額頭,還是把唇附送過去了,在他唇上點了下打發了事。可莊孝不依,黑亮的眸子緊緊夾著她說,“不夠。”
“頭過來。”夕夏低低的說。
莊孝看著她微合的眸子,受了蠱惑。他現在還覺得她有一股把他緊緊拴縛的魔力,她作了一張繭緊緊把他捆縛。瞧,一舉一動都那么扣人心弦。
愛情本是個越靠得近感覺就淡得越快的東西,可他們不,越靠得近,他們的心就越近,愛情就是一根捆綁兩個人的蠶絲,綁得越緊,心越近。
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莊孝說,“夕,你會永遠愛我的,對嗎?”
夕夏很想問,永遠是多遠?可她想著卻毫不猶豫的點頭。
莊孝高興了,頭樂滋滋的頭她跟前,夕夏抱著他的脖子細細親吻著,輕輕咬上他削薄的唇,輾轉輕吻不深入。她給的吻都不會像他給她那般濃烈,可即便蜻蜓點水也足以讓他彌足深陷,無法自拔。
經理的坐在車里看著遠處臺階上吻得忘情的一對年輕人,有些苦笑,看看時間,還是按喇叭了,然后朝他們駛去。
一束亮光打破兩人曖昧溫暖的氣氛,光太強,莊孝抬手擋在夕夏眼前。經理的車停在他們跟前,搖下車窗說:
“上車吧,這時候了應該沒有車回去。”
“哦……”
“不用了!”夕夏還在猶豫,莊孝立馬拒絕,夕夏轉頭看莊孝,心里嘆息著:唉,這別扭的男人啊!
經理不理會莊孝,直接詢問夕夏的意思,問,“上來吧,難道你們想在這里過夜?”
夕夏想了想,笑著答應,穿上鞋拉莊孝,莊孝不樂意,夕夏無奈捧著他的臉親了下然后說,“晚上這里很冷的。”
莊孝還想說他背也能把她背回去,這么想著還是跟著夕夏上車了。經理搖搖頭,嘆息,這到底是什么人家養出來的少爺,而夕夏對莊孝的態度也讓經理有些錯愕,那么優雅的女人,莊孝對她,稍顯幼稚。
不過,年輕人的事,他這旁觀者又能說什么?他們自己都不介意,外人瞎操什么心。
莊孝有意無意的把夕夏抱得緊緊的,把她的臉按進懷里不讓她看別處,時不時埋頭在她臉上來一下,然后再抬眼挑釁的看前面的人一眼。
經理從反光鏡里接收到莊孝的挑釁和宣示,扯出少許笑容。也不怪莊孝會有這么幼稚的表現,或許也只有他們這樣的年輕人才會有這樣的激情吧,還相信愛情,把那東西看得無比神圣。
車終于停在莊孝他們家門口,可經理卻遲遲不見后面人下車,忍不住回頭看,莊孝使眼神兒又壓底聲音說:
“夕睡著了,幫我開車門。”
經理愣了下,目光往夕夏臉上掃,應該是累了,白天上班,晚上又被他拉起應酬,也難怪會睡著。不過莊孝這小子倒讓經理刮目相看了,經理以為這小子只是仗著一副好皮囊橫行霸道,沒什么可取之處。平時多是夕夏牽就他,卻沒想這小子也是長心的人。
看在剛才莊孝溫和的語氣,經理頓了下,真下車為他服務了。
莊孝抱著夕夏輕輕移下車,然后對經理說了聲‘謝謝’再往小屋里走。經理目光滯了下,那小子還會說‘謝謝’?沒聽錯吧。
莊孝抱著人,剛放床上夕夏竟然醒了,莊孝僵了下,說,“是我弄醒你了嗎?”
夕夏搖頭,有些迷瞪,莊孝要起身夕夏抱住他肩背不讓走,樣子有些迷糊。莊孝索性坐下來由她抱著,夕夏緩了下,然后說,“餓不餓,我去給你煮點東西吃。”
莊孝搖頭,“我自己來,你累了,先歇著。”
“已經清醒了,吃面條可以么?還有兩雞蛋,得盡快吃了,不然就壞了。”夕夏已經下床,莊孝沒再拒絕,跟著她出去,她煮面他就等在桌旁。
面條熟得快,很快一大碗冒著騰騰熱氣兒的面條就擺在莊孝面前。夕夏興許是從小就進廚房,這么多年過來,廚藝精進不少,東西經過她的手都是別樣美味。
“我怎么就做不出你的味道呢?”莊孝大口大口的吃,邊問。
夕夏雙手托著下巴看著莊孝吃,“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始終做不出我媽的味道啊。”
夕夏廚房的啟蒙老師是她母親,因為家境關系,所以她很小就得會很多東西。以前是給全家人做飯,后來繼父沒了,母親走了,就剩她和盛夏,做飯依然是她的職責。大學后她有一年的選修課選了中西料理,對烹飪方面更有大的掌握。
要說云夕夏會的東西,還真挺多的。有德有才,樣貌、本事誰都不輸,莊孝可不就是賺到了?
夕夏突然想起一事兒來,看著莊孝問:
“莊孝,如果,我們中間會多一個人……你怎么看?”
莊孝頓了下,“什么會多一個人?”
夕夏想了下說,“就是,可能,如果我們之間會多一個人一起生活,你會排斥嗎?”
莊孝很快明白過來,無所謂的說,“你是說盛夏嗎?可以啊,我和他合得來,你別擔心。”
夕夏聳聳肩,點頭,不再說話。盛夏怎么會來這里,盛夏來這里身體哪里承受得了。又不能說得太明白,夕夏在想,她要真說了會嚇著他吧。夕夏很清楚現在的環境不適合想迎接另一個生命,可她不排斥,既來之則安之,她選擇順其自然。
兩孩子啊--
夕夏突然看著莊孝,抽了張紙遞給他,莊孝接著然后抹了下嘴,問,“盛夏要過來了嗎?”
夕夏搖頭,雙手捧著他的臉嬌俏的說,“莊孝,你是我大兒子!”
莊孝對此說法很不認可,他心里還想說她是他大女兒呢。不過,聰明的男人不會在這種小事兒上跟她斤斤計較,她怎么說就怎么聽嘛,又不會少塊肉。
夕夏對莊孝的反應不滿意,他怎么就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呢?有大就有小嘛,也不反問一句--失望。
讓夕夏失望的在后頭呢,后半夜腹中一陣絞痛,夕夏驚醒過來,趕緊跑衛生間,果然啊--
莊孝也醒了,翻身坐起來,好大會兒夕夏才進來,莊孝伸手抱著她,“怎么了?”
“來了。”夕夏有氣無力的說,莊孝躺下她直接半趴他身上,有點失落。雖然這也是好事,畢竟他們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迎接新生命,可還是失落的。
“誰?”莊孝不懂,她這是怎么了?
“你姨!”
反應兩秒總算明白,“夕夕你不想她來嗎?”
“我以為……”夕夏突然撐起頭來看他,唉,算了,反正又不是真的,說出來只怕還會嚇著他,“沒事,睡吧。”
夕夏漸漸睡著的時候莊孝總算把事情前后理順了,手輕輕撫著她的背,低聲說,“夕,如果你想要個娃,那我們就生一個來玩。”
夕夏沒聲兒了,已經睡著,莊孝也不再說話,可眸子卻在夜里異常閃亮。
…
這里的漁民出海捕魚都是掐了時間的,海上天氣變化莫測,住在海邊的人自有一套觀天的本事。
莊孝難得休息,本來準備去接夕夏下班的,可到村頭就沒動了,有漁民打了魚回來。莊孝趕緊跑過去,是老陳家的漁船,莊孝現在跟村里人都混熟了臉,大家都熟識了,相處也就沒那么多客套。
“我幫你們吧。”莊孝說著已經從老陳家孩子手里奪過刀開始割網了。“陳叔,今天魚個兒挺大的,費了不少力氣吧。”
“還好,小子今天跟著出海,也沒費多大力。”陳叔說的是他大兒子。
漁家撒網捕魚回來然后再把魚分批,活的放水里死的先裝簍子里,賣的時候按新鮮程度有不同價格。網子這時候割破,收魚完后晚上一家人就圍在一起再補,等在下次出海的時候再用。
莊孝覺撒網收魚就是享受,他很跟著出海一次,可不大好開口,漁家出海有很多講究,他一說會讓人為難。
完了后莊孝準備走,陳叔讓陳嫂給莊孝撿了兩條大的,莊孝沒拒絕,但是下一刻要掏錢,陳叔趕緊推拒,說:
“行了你幫我們這么多次,這魚啊,送你的。”
莊孝說什么也不肯,他不是貪小便宜的人,不是因為得點便宜才來幫忙,純粹是他喜歡接觸這些。錢一來二往,推來推去陳叔也沒接。莊孝勉為其難的接了,說,“陳叔,這我手下,日后我有空了就來幫你一把。”
“那我就賺大了。”陳叔笑著說。
莊孝提著兩條魚回去的時候夕夏已經在家了,提著兩條魚直接往夕夏跟前湊說,“夕夕,陳叔送的。”
夕夏在洗臉,伸手把人推開了些,說,“為什么送你,你又做什么了?”
“夕夕--我人好著呢,我幫他們收魚,完了后陳叔送的。”莊孝再說,夕夏笑出聲來,轉頭看他:
“是,你最好了。一邊去,別挨著站,都是水。”
莊孝又有想法了,把魚擱好,凈了手然后跑夕夏身后圍著她,“夕,你累不累,我給你捏捏。”
“嗯。”夕夏取毛巾擦干臉上的水,又凈了手,轉身拉著他問,“想說什么?”
莊孝嘿嘿一笑,“你給做紅燒魚,就一次,好不好?”
夕夏抿唇微合著大眼橫他,就知道是這事兒。
“好不好?”莊孝又問。
“嗯。”夕夏答應了莊孝立馬歡喜起來,“我給你搭把手。”
莊孝說,“夕夕,我想我也出海吧,做漁夫挺好的。我看陳叔他們過得不錯,出海也能學到不少。”
夕夏皺了眉頭,厲聲反對,“不行!”
“夕夕?”夕夏會反對莊孝很意外,他做什么她從來不會反對,只會給建議,怎么出海就不行?
“為什么?我有信心能做好,夕夕,讓我去吧。”莊孝再說。
“出海很危險,你不是海邊長大的,對海上的一切都不熟悉,你沒聽陳叔他們說嗎,每次出海能不能平安上岸都是未知,你想讓我成天提心吊膽嗎?說完自私也好,頑固也罷,這件事我不同意,也沒的商量!”夕夏有些生氣,捕魚有什么好的,生死都懸在一邊,他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能出海?
“夕夕,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嗎?我可是特種部隊的榮耀,那……”
“你要去就別進這個門,我說過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夕夏冷冷的打斷。
莊孝不明白,心里憋屈,“我也該有份正經事要做,夕夕,你看不起捕魚人嗎?”
“這是兩碼事兒,你現在在上班,有薪水領,這就是正經事。”夕夏依然不退讓。
莊孝歇氣,不滿的說,“一個月一千多點兒的薪水哪是正經事?我什么時候才能攢夠奶粉錢養個娃?”
夕夏聽了有些驚愕,機械的轉頭看他,他已經爭辯得臉紅脖子粗了,呆了會兒問:
“我給你壓力了?”
莊孝泄下氣來,“不是,我是想,我應該多找點事做,然后,給你一個家……然后,我們生個娃出來,但是……”
夕夏關掉火,走近他伸手抱住他,輕輕拍,低喃,“傻子……我們都還年輕,這些事太沉重,以后考慮,好嗎?我們現在快樂就夠了。”
家,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不過那個家誰說非得他一個人努力了,還有她不是?一起建立個家出來,把他們的幸福關在里面,住在里面,即使頭發花白時也能感到幸福。
“夕夕……”莊孝抱緊她,忽然莊孝說,“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
夕夏又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了,莊孝解釋說,“所以這輩子才能遇到你。”
這傻子--夕夏無奈的笑。
…
野戰當日追到夕夏祖籍安縣的鎮上后回去就遇到莊孝父親莊千夜,于是同莊千夜再次返回鎮上,到鎮上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同樣撲了個空。鎮上并沒有人看到云夕夏回來過,當然就無從查起。
莊千夜走了這么趟當然就知道莊孝出走是什么原因了,不過具體原因還是不明白。就算對方姑娘家世不行,也不足出走的理由。莊孝這事兒家里壓根就不知道,怎么就一時沖動離家出走。
再一個,對方姑娘還是在校學生,這一走之后要怎么度日?不得不說莊孝糊涂,又不得不考慮到底是別的什么原因把孩子逼到這個份上。
莊千夜和野戰折回縣里時老太爺的人也到了,全城各個站口徹底搜查,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所有可疑的去向和可能的人全都徹查,在安縣范圍內蹲點整整蹲了七天,老太爺才把人調回去。
老太爺有自己的勢力,莊千夜同樣也有自己的勢力,身邊的得力助手龍二和豹子三別看平時只是個開車的,可要放在道上,那也是跺跺腳就能掀起千層浪的人物。
莊千夜當時和野戰去鎮上的時候,帶的人是龍二,莊千夜和野戰談話時候龍二就自己在查。
龍二畢竟是道上的人,做事還是有些手段的。
要說來這事兒還是打巧,當時莊孝拖的人就是鄭豪,夕夏本是不信任鄭豪這類,可莊孝執意。看中的就是鄭豪的地痞氣,那種人是可憎,可還也有一點可取的,那類人守信,夠義氣。
鄭豪在答應夕夏和莊孝后,找了個自己信得過的人幫忙在外打點。
而龍二找的人恰好就是那個幫忙打點的人,那人是以為這事兒神不知鬼不覺的,可外頭來的人一來就找到他了,嚇得那小子以為東窗事發了,緊張得不行。
那小子莫名其妙的緊張,還能瞞得過龍二的眼?當下切中要害,威逼利誘,把事兒給問出來了。
不過那小子知道的也不知道,他只是負責幫鄭豪打點向外的關系,路線好幾條,具體人要往哪條去他不知道。
不過知道這些已經夠了,回到縣里在和老爺子調過來的人碰頭后才把這事兒告訴莊千夜。
老太爺的人也不是好糊弄的,幾次都摸到那小子供出的路線,要不是莊千夜半道使絆子,可能早就把人牽回去了。
七天后莊千夜、野戰和老爺子調過來的人全部撤離安縣,回京都協助京都那邊的人調查。
而知道他們去向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鄭豪。
鄭豪和莊孝那是不打不相識,愿意幫夕夏也排除幫莊孝的原因。
夕夏和莊孝確實沒有回鎮上,是鄭豪去見的他們。夕夏和莊孝走后盛夏就在鄭豪家里住著,鄭豪在那鎮上朋友交不少,有人查過來這個掩一下,那個擋一下,別說還真把人給藏嚴了。
可這事兒眼看已經過去了,盛夏那孩子出問題了。他發覺事情不對,所有人對他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且那些天情況嚴重的時候他是被人連推帶拉的東躲西藏,他就不明白了,他們是做了什么非要他這樣。
想來想去就想是他姐肯定出事了,偷偷打電話,一直不再服務區,電話打到黎子哪兒,黎子也支支吾吾,一問三不知。
盛夏急了,非要見他姐,鄭豪對誰都能暴力解決,可對盛夏不成。夕夏走時候那么信任他才把盛夏交給他,還真是打不得罵不得。
穩了幾個月盛夏情緒越來越大,別的還好說,他再見不到他姐就拒絕吃藥,做什么都跟夕夏對著干,這可把鄭豪急得,實在沒辦法了只能要夕夏回來一趟。最好是把這祖宗帶走,放他這里,是麻煩也是責任啊,半點不能馬虎。
莊孝離開的這幾月,莊家幾乎變天。
不知道消息從哪傳出去的,曾經叱咤風云的莊老太爺病入膏肓,并不久于人世,外頭各界都盯著莊家。
也有猜測,這其實是莊家放出的煙霧彈,莊家老太爺雖過九旬高齡,可身體健朗是不爭的事實。近幾年雖鮮少出現在世人面前,可經他的門生,也是軍區幾位重量級領導人透露,老太爺身體很不錯。所以,將不久人世的消息是訛傳。
可也有消息說,莊家老太爺戎馬一生,畢生心血都耗在軍隊上,奈何沒有繼承人。
其子氣質儒雅,人到中年才回莊家,其孫也就是當家人莊千夜在取得赫赫戰績時毅然棄軍從商,做起了商人。而到晚年時才得一曾孫有望將他的精神傳承,然而莊家的小世子爺卻是個不爭氣的,本是個軍事天才,卻性情乖張叛逆,因受不了軍隊的嚴苛已經離家出走,放言:寧可不做莊家人,也要得個自由身。
老太爺就是被那孽孫離家出走氣血上腦,健朗的身體重受打擊,加上高齡,盛怒之下又染病,如此,便是一病不起。
莊家老太爺雖退居多年,可他手上的人脈依然遍布全國各地。就是中央,也有幾位軍事領導人出自他門下。說起莊家,軍政二界誰不給分面子?
可如今老太爺若當真就這么撒手去了,這國內的政治局面都怕會蕩上一蕩。
都盯著呢,這可不只是軍政二界環環相扣的關系發生變化,就是商場也會跟著受影響。現任家主莊千夜在商界那也是霸主,可他之所以做得那么穩,能在商場上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其背后也是因著老太爺強大的關系網在撐著。
然而,莊家這顆大樹沒了老太爺就等于去了一半深扎巖層的根系,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而如今根斷了,樹再有本事也不如前。
所以,這京都,乃至全國,軍、政、商三界都將大洗牌一次。
對某些人來說,這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都在虎視眈眈那個‘辭舊迎新’的生機。
也有提心吊膽的,比如大世家中的丁家、石家、秦家,這些大家族和莊家基本上盤根糾錯,都是靠著莊家這顆大樹乘涼、吸取養料的家族,莊家地位一旦下滑,直接受影響的就是這些大家族,以及各家旗下的產業。
莊家幾個月來至始至終都安靜著,可外界謠傳是越來越厲害。
老太爺到底有沒有重病纏身?
是的,老太爺確實已經臥床幾個月不起了,莊孝一日不回來,老太爺病情就加重一日。老爺子那病當然也不完全是因為莊孝而起,莊孝的忤逆,那只是根導火線,掀翻了舊病而已。
上年紀的老人身體再健朗,一旦倒下,以前沒出現過的病七七八八的接踵而來,僅僅幾月時間,老太爺整個精神面貌變了一個人,不再是跺跺龍拐就能震住所有人的霸者。僅僅是一個老人,一個年歲已大,重病纏身的老人。
“我孫兒怎么還不來見我?”老太爺重咳后對屋里人大喊,血氣上涌,每日這樣發怒是家常便飯。
莊志揚讓開位置,莊千夜靠近床前,“爺爺……”
老太爺手一揚,欲推開莊千夜,不是他,“莊孝,我那孝小子怎么還不來?難道他在等我入土嗎!”
老太爺一怒,又是一陣重咳,莊千夜趕緊和父親莊志揚連連為老人順氣:
“爸,您別動怒,已經派人在找莊孝了,很快就有消息回來,請您冷靜點。”
莊千夜看得心酸,老太爺在他心里永遠都是神武的形象,即便‘老驥伏櫪’,也同樣挺拔。可如今……
人到不惑之年,真是感傷的,也避開不了。
老太爺突然伸手,一直指向屋里的人,站在后面的是莊孝的姐姐莊可愛,姐夫王子,還有南方第一世家的家主王耀夫婦,莊孝的姑姑莊千美,一一指過,再到莊志揚的夫人池欣,然后停在孫媳婦喬小妝身上。
喬小妝一愣,有些驚慌,轉而看向莊千夜,莊千夜點點頭,喬小妝慢慢走過去。她實在是怕了這老人家,當年因為莊孝手背劃傷,老太爺可是下了狠手打她和女兒的。就因為那一回,喬小妝和女兒莊可愛之后見著老太爺出氣都不敢大聲。
莊志揚把老太爺扶起來,靠著床頭斜斜的坐著。莊千夜讓開位置把老婆拉近身邊,剛閃開老太爺抬手抄桌上茶杯朝喬小妝砸去。瞬間驚叫聲和老太爺的怒罵聲響起:
“你是怎么當媽的?我孝小子就因為你這個當媽的,才成這樣……”
莊千夜反應再快,喬小妝還是被砸了,水潑灑在床面地上。莊千夜回頭想發怒又狠狠壓下,把老婆擋在身后:
“老太爺,莊孝打出生起就被您老人家抱走,您給我們盡一分做父母的機會了嗎?”
喬小妝不停拉著莊千夜的衣服,老太爺病情已經加重,別再這么刺激他了。莊志揚在莊千夜質問聲落后立馬喝住:
“千夜,你有質問長輩的權利嗎?你是一家之主有點當家人的樣子,成天圍著媳婦轉外人該怎么說莊家?”
老太爺看著這一屋子人都心煩,“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全都在,都給老夫滾出去,老夫還沒咽氣,用不著你們來哭喪!”
莊志揚揮手把屋里的人都打發了,本想留下來陪父親安靜坐會兒,可同樣被老太爺攆了出去。
莊家人神色凝重,都坐在廳里,莊志揚說話了,“千夜,把莊孝帶回來吧,老爺子情況不樂觀啊。”
莊千夜還在猶豫,喬小妝聽這話不對了,轉身看著自家老公問,“不是沒找到嗎?你知道莊孝在哪?老太爺都這樣了,你怎么還無動于衷?”
莊千夜嘆了聲,他能做到無動于衷就好了,老太爺這身體一跨,他不著急,不擔心?
莊志揚語氣嚴厲了幾分,再說,“別用不知道下落為借口,這世上能瞞得過你的事有多少?不管莊孝是為什么出走,把孩子找回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解決。你放任他在外面游蕩,不是明智的做法,莊孝身邊就沒離過伺候的人,你讓他這么出去,回來還有個人樣嗎?”
這也是喬小妝擔心的,不管兒子是為什么出去的,她擔心的就是莊孝有沒有歇腳的地方,有沒有正經吃上飯,這天也冷了,也不知道走的時候帶衣服沒有。
“千夜……”
Wшw?ttκǎ n?C〇
“在外面生活也好,總該知道生活的苦。放心吧,我會把人帶回來的。”莊千夜總算開口了。
…
鄭豪沒辦法聯系上夕夏,只能親自走一趟,他只知道大概地方,具體夕夏和莊孝在哪里落腳,他也不清楚。
不過找過去,雖然費了些功夫,也總算找到人了。
鄭豪和莊孝現在是以兄弟相稱,交情不深,卻是真心實意當對方兄弟那種。鄭豪這人雖粗狂,可待人極真。某些方面痛莊孝也相像,同樣脾氣火爆,同樣仗義。就是鄭豪這人粗枝大葉,莊孝心思稍顯細膩些。
莊孝本跟著夕夏回去,卻被夕夏和鄭豪兩人阻止,夕夏說了大篇道理才把人給安撫了,沒做停留,就和鄭豪回安縣。
莊孝心里嘆氣,什么這邊不能沒人,工作不能丟,都是借口,她其實就是嫌他是拖累。他回去會讓她分散心在他身上,他明白嘛,其實事實也是這樣,可想通是一回事,心里介意又是另一回事。
夕夏離開才兩天,莊孝受不了了,心里空落落的,晚上根本沒法兒睡,爬起來抱著被子想著那就是她,整夜整夜的坐著等天亮。
偶爾想著可能她會突然回來,于是索性抱著被子坐門口數星星,眼睛就跟特務一樣,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
馬上就回來的,馬上就回來了……莊孝抱著被褥一邊一邊的自我麻痹。
他很清楚這里回安縣要幾天的時間,來回又是多久,可他就是相信,她會在下一刻出現。因為,他想著,或許她會在途中改變主意,不去安縣回來陪他了。
就不該讓步,讓她自己走的,這把他孤零零的扔在這兒,讓他怎么辦?
莊孝休假,難得躺床上合眼迷了會兒,卻聽見外面有人。立馬從床上彈起來,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光腳踩出去:
“夕夕,夕夕……”
開門一看,傻了--
夕夏回去的時候一直眼皮跳,心煩得不行。一直有刺兒哽在喉嚨一樣,難受得緊,不知道是盛夏出事了還是莊孝,總之在路上的幾天她怎么整個人神經都是緊繃的。
夕夏回去見到好端端的盛夏她總算松了口氣,也沒留多久,當天就折回漁村,一路上總覺得有什么不對,那種可怕的感覺再次襲來。一邊擔憂著一邊又自我安慰,現在的莊孝這么懂事,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
一去一回近一周時間,回去的時候家門緊鎖,夕夏在外面大喊:
“莊孝,莊孝我回來了--”
開門進去,屋里整整齊齊的,卻也冷冷冰冰的。莊孝……
“莊孝--”夕夏轉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