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把微弱的火光照亮下,黑夜里稍微能看清周圍三四丈的范圍。在簇簇火把的亮光下,馬岱能略微看見,此時在黑夜籠罩下的戰場上一片混亂,無數張惶恐不安的面目被火把照得更為惶恐,那是正在下馬投降的敵軍騎兵。
他們本都沒有訓練過幾日,就被韓遂強征,自然心里清楚不是西涼鐵騎的對手。又欣賞了一次不算完美的火攻,看著眾多袍澤被大火吞噬,惶恐不安便成為了他們今夜的心情。所以西涼軍一要求投降,絕大多數人都乖乖地順從了,只有少數人貪戀戰馬,知道一旦投降,戰馬就會被沒收,所以才四向竄逃。西涼鐵騎也都不再追擊了,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大片降兵,等著他們去受降。受降次數太多,西涼軍的技術嫻熟無比,很快就把五六千敵軍騎兵捆個結結實實,只待戰事結束,就把這些人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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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馬岱率部攻擊張橫部的同時,另一邊,樂涫城也發生了戰斗。在張橫偷襲營寨的時候,西涼兵趁機到樂涫城下不遠處舉火為號,搖曳火把。
樂涫城頭的馬玩一看到城下再明顯不過的火把,又聽見遠處傳來了微弱的喊殺聲和馬蹄聲,認為張橫肯定是偷襲馬岱的營寨得手了,立即心花怒放,不疑有他,點起早已在城門下候命多時的兩千五百騎,大開城門,沖出樂涫城出。
馬玩沒有注意到的是,張橫派來舉火為號的士兵并沒有就近來與他接洽,而是在他率部出城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千五百騎從城門里蜂擁而出,馬玩正好看見馬岱的營寨里早已是火光沖天,哀叫聲四起。馬玩大喜,想必這是張橫部沖進了馬岱的營寨里,火燒營帳,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叫聲當然就是引火燒身的馬岱部騎兵發出的了。
正在馬玩得意之時,他已經率部沖出了樂涫城,距離樂涫城門有一里之遙。便在此時,一支響箭被射上夜空,凄厲的聲響立即讓馬玩一滯。待響箭聲音戛然而止,馬玩回首往顧,在樂涫城門的左右,黑暗之中舉起無數火把,黑暗和火光,共同映出了西涼鐵騎的輪廓。
馬玩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考慮張橫部的死活,他立即高呼:“有埋伏,快撤回城!”
誰料他所率的騎兵都是韓遂新近強征的,訓練不明,一聽馬玩的命令,愣了好久,方才反應過來,然后手忙腳亂地轉圜戰馬,向后轉去。有些騎兵操縱戰馬不熟,竟然一不留神跌下了馬背。更有甚者,拉不住戰馬的韁繩,又在晚上,騎著戰馬竟然沖進了自家的隊列,惹得隊列大亂。
“蠢貨!都是蠢貨!”馬玩看著被伏兵嚇得自亂陣腳的騎兵們,忍不住破口大罵。
當馬玩再次看向左右兩邊時,左右兩邊埋伏的西涼鐵騎已經策動戰馬,踏得大地亂顫,火光照出西涼兵們的獰笑,和閃亮的刀槍鋒刃。
馬玩趕緊命令:“你、你,趕快率部前去阻擋!”
“啊?將軍,這……”被馬玩抽中的兩個校尉畏畏縮縮。
馬玩急得揚起馬鞭,狠狠地抽了兩人,罵道:“蠢貨!快去!”
兩個校尉這才各自點了五百騎,各自沖向左右夾擊的西涼鐵騎。
馬玩方才釋然了些,但他卻忽略了騎兵不是步兵,步兵對沖不容易從敵陣里透出,所以可以擋住敵軍;但騎兵因為隊形疏散,對沖后必然會從敵陣里透出。
面對敵軍的反撲,兩部西涼鐵騎沒有絲毫的慌張,而是更為興奮。當接近敵軍時,西涼鐵騎先是把火把向敵軍扔去??词鸸怙w來,敵軍慌張,紛紛用手里的兵器將之打開。
然而,這正中西涼兵的下懷。趁著敵軍騎兵忙于用兵器格擋掉火把,西涼兵趕緊迎面而上,無數支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長槍,飛快地搠向無防備的敵軍騎兵。
“??!”慘叫聲大作,無數韓遂軍騎兵在躲避火把的間隙,西涼騎兵掠過身旁,被其搠來的長矛刺下了馬。兩軍一交接碰撞,立即有數十個韓遂軍騎兵摔下了馬背,重重地倒地。
對沖沖入敵軍隊形后,西涼兵和韓遂軍騎兵展開了殊死戰斗。兩支騎兵沖撞,結果就是有無數的人競相墜下馬背。西涼兵憑借更厚實的鎧甲、更嫻熟的技術、更快的馬,殺得韓遂軍騎兵陷入大敗。
一在夜空下看見前方沖來一個影影綽綽的黑影,西涼兵立即通過韁繩調整戰馬的方向。戰馬沖向敵軍騎兵的側面,在西涼鐵騎的右側,若敵軍騎兵動作慢、手里的長槍或環首刀還未向其殺來,西涼鐵騎就深吸一口氣,雙腿夾緊戰馬腹部,一手秉持韁繩,一手高高舉起斷金刀,待戰馬沖到敵軍騎兵一臂的距離時,便奮然揮下斷金刀,斷金刀立即砍伐至敵軍騎兵的頭部或頸部或肩部,有的一擊就把敵軍騎兵的首級砍斷。
若看見敵軍騎兵對己已經有防備,操持起兵器準備擊殺,西涼兵便把斷金刀收回刀鞘,改從馬鞍上拿起長槍來,因為長槍更容易格擋開敵軍騎兵的兵器。西涼兵迅速放開韁繩,雙手持握長槍,將長槍放低到腹部的高度,瞄準敵軍騎兵的腹部,因為腹部是人體正面最難以保護、也是最寬闊的部位。同時柔軟、骨頭少的腹部更容易刺入,甚至是刺穿。對面沖來敵軍騎兵也是雙手持握長矛,但他顯然沒有西涼鐵騎這般嫻熟老道,雙手秉持長矛,預備搠向西涼兵的胸部,殊不知在這個高度的長槍,更容易打開。
當距離貼近,西涼兵旋動長槍,擊向敵軍騎兵伸來的長矛。西涼兵更大的膂力,立即蕩開了韓遂軍騎兵的長矛,韓遂軍騎兵的胸腹部整個都暴露出來了。機會就在那一瞬間,西涼兵趕緊回槍直刺,立即刺中了韓遂軍騎兵的胸部。一擊之下,立即破開了韓遂軍騎兵的札甲,破碎的甲片飛濺時,西涼兵將自己的氣力灌進長槍,戰馬奔跑的勢能也被附上,尖銳的長槍槍頭的一半,立即沒入敵軍騎兵肉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