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
渾身都充滿了暴力因素,有極不正常的暴力傾向。
這是楊越對張毅飛的最清晰印象。
張朝封說張毅飛和他很像,但在楊越看來,張毅飛沖動起來,張朝封都要靠邊站。
“禁閉!”楊越瞪了他一眼,“三天!”
楊越去了醫(yī)院,被張毅飛開了瓢的藍(lán)兵神智還算清晰,就是臉上顏色不好看。劉傳偉安撫了他一個多小時,最后楊越買了點水果,放在了他的病床上。
藍(lán)兵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招誰惹誰了這是,打就算了,但是這一頓打,是下黑手來著。
楊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去就把張毅飛提到了連部。
他插著口袋,站在窗前,看外面老兵連隊一二三四地從營區(qū)公路上跑過。張毅飛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
良久,楊越才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你在家平常打架也是這么把人往死里打的?”
張毅飛低著頭,道:“一般不會,我只是討厭他。”
“你倆說過話嗎?”
“沒有。”
“那你為什么討厭他?”
“在機(jī)場他狗仗人勢,我最討厭的就是以多打少還起哄的。”張毅飛倔強(qiáng)地說道:“我們打架,打輸了打贏了也就那回事。可我就是看不得那些明明沒有那個能力,卻囂張得不行的那類人。他要是真有本事,今天把我打趴下了,我認(rèn)他當(dāng)大哥。但很顯然,他不行!”
“邏輯很通順嘛!”楊越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真想打我?”
“不是!”張毅飛搖頭,“當(dāng)時是沖動了,排長踢了我兩腳,我才清醒過來。”
楊越拉著椅子坐下來,看著他,“當(dāng)然,我先給你道個歉,我不應(yīng)該動手。”
張毅飛聞言,腦袋撇過了一邊,那樣子是有些不服氣。楊越知道,年輕人不服氣很正常,但不服氣又能怎么樣?
“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師醫(yī)院,當(dāng)面賠禮道歉!”
“辦不到,連長!”張毅飛很果斷地拒絕:“他當(dāng)時先動手推了羅熙,除非他先道歉。”
“你是不是想直接回H市?”楊越干脆把事情挑明了,“這個事情,我暫時壓住了。但是我提醒你,如果你擺不平,被上面知道了,他們完全可以把你退兵處理。你現(xiàn)在軍銜都沒有,我有理由懷疑你有嚴(yán)重的暴力傾向,部隊不需要你這樣的人。就算你本事再大,我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擴(kuò)大處理。”
張毅飛看著楊越,“退兵?”
“嗯!”楊越道:“就是退回原籍,哪里來的,回哪里去!”
“不行!”張毅飛的嘴唇抖動了一下:“我不能就這樣回去,連長!”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楊越拍著桌子大聲道:“這是命令!”
“……”
“你只有兩條路,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讓你考慮清楚。一,明天跟我去師醫(yī)院。二,滾回H市,就當(dāng)我楊越瞎了狗眼!”
“連長……”
“滾出去!”
“是!”張毅飛轉(zhuǎn)身,拉開了門。張朝封等在門口,瞪了張毅飛一眼,“自己去禁閉室!”
張毅飛搖擺著身體,進(jìn)了對面的禁閉室,然后把門從里面鎖上。
張朝封站在禁閉室的門邊,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張毅飛坐在單獨的一張床上,呆呆地望著墻壁。
張朝封皺了皺眉頭,敲了敲楊越的門,劉傳偉從身后走來,推了他一把,兩人一起進(jìn)去。
“把門帶上!”楊越一邊倒水,一邊吩咐。張朝封關(guān)好了門,坐在楊越的身邊,“你真打算退他?那你不也要挨處分?人是你接來的,到時候一調(diào)查,他這個超重的新兵是怎么進(jìn)來的,你說得清楚啊?”
楊越笑了笑,“真到了那一天,又能怎么樣?再說了,張毅飛這性格,不變的話,能在部隊呆嗎?保不齊哪天拎著56C把你我都突突了,咱找誰說理去?”
劉傳偉也點頭,“這傾向是有這可能!”
“排長你就別起哄了。”張朝封有些急,“讓我跟他談?wù)劇!?
“要談也得等他妥協(xié),讓他改掉老子天下第一這毛病。”楊越非常肯定地否定:“比他牛逼的人到處都是,不讓他服軟,他以后吃虧會吃得更大。封子,你別瞎攪合,這個事情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管不上了。他如果不道歉,連我也管不上,我會直接把他交給老連長。”
張朝封咂舌:“越子,你玩真的啊?”
“你以為我開玩笑呢?”楊越看著張朝封,推了一杯茶給他。張朝封擺了擺手,“我喝不慣,給我一杯白開水吧。”
“矯情!”楊越把茶杯收了回來,俯身拿了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你要是真想幫他,你就隔著門告訴他,機(jī)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是一輩子。這身軍裝穿上不容易,但是要想被別人脫掉,簡直易如反掌。”
“是,我現(xiàn)在就去說!”
“急什么?”楊越敲了敲桌子:“沉住氣,你是排長,他是兵!”
“好!”張朝封告辭,出了門。
劉傳偉笑道:“楊越啊,你這是熬鷹呢啊?”
“我有個屁心思熬鷹。”楊越嘴角一彎,道:“老連長都打電話過來問情況了,你以為我們真壓得住?他那還幫我們瞞著。真要是讓政治部的知道了,我的處分是跑不掉的。”
楊越想起牛再栓跟他說的,當(dāng)時是牛再栓在政治部面前作擔(dān)保,說楊越的組織能力很強(qiáng)。結(jié)果這牛皮吹了沒一個月,豬尿泡就被張毅飛這二愣子捅了個對穿。
本來嘛,士兵之間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向張毅飛這樣的,上來就直接把人腦袋往墻上懟的,很少。特別是新兵,有這情況的統(tǒng)統(tǒng)都沒好果子吃,他現(xiàn)在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還不是部隊的人,退兵很正常。
但是這一退兵,上面就會追查家訪、政審材料。地方人武部沒大事,但是楊越這個家訪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再一查,嘿!超重十五斤,他是怎么通過體檢的?又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
不光是楊越,林曾雪也跑不掉。
這種事情,兩敗俱傷。
唯一能化解這次危機(jī)的,就是張毅飛站出來,主動承擔(dān)責(zé)任,保證不會再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