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然不得不承認那是自己見過的少有的震動心靈的笑容,他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張自己見過的少有的堪稱完美的臉孔。
她有著如同拉克絲一般的德瑪西亞西海岸貴族少女的柔和眉眼,也有著如同卡特琳娜一般的諾克薩斯鐵血世家后代血統的凌厲高挺的鼻梁,她的嘴唇帶有比瑟莊妮還要狠厲上十分的孤戾弧度,她的頭發是近乎于艾希那種銀發再帶點冰霜的深藍。
她的整張臉幾乎就是各種美與不同氣質的集合,卻又沒有任何一絲的不協調,它們安靜地待在她的臉上,被她馴服,展現出一種異樣而攝人心魄的瑰麗。
她沒有笑的很夸張,僅僅只是將原本就帶有凌厲弧度的嘴角稍稍再往上拉了一寸顯示出三分孤傲,再將原本柔和的眉毛稍稍往下壓了一寸顯示出三分恚怒,最后再讓自己原本善意的眼眸帶上一絲不耐湊足最后的四分居高臨下,就輕易地形成了十分的傾城絕世的笑。
一種不同于美人薄怒輕嗔,不同于英雄仰天俯地,不同于小人尖酸刻薄的高遠的像是至高的天上的神俯視地上螻蟻的笑。
真正的帝王的笑。
那種笑和那張絕世的容顏,此刻就在陳森然的眼前,他的指間的那一點搖曳的火光里,它們被一層薄薄的寒冰包裹著,清晰生動的就像是上一刻還在活生生地存在的東西。
那數百年的光陰和寒冷不曾剝蝕它們一分一毫。
陳森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他也像是當年的那一些此刻已經化作了冰雕的異族武士一般,被那個曾經站立在世界的頂端的女人的眼神震懾。
但是他沒有被那種情緒影響太久,因為有更重要的東西在牽動著他的心,小安妮還處在未知的危險當中。
而那危險正是來自于那個高居于黑暗中的女人。
陳森然一邊不動聲色站起了身,一邊看向了緊隨在自己身后的老杜。
這個老男人也正死死地盯著那張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美麗臉孔,他的手悄然地握緊了那把叫做月下美人的刀,他的整個身體緊繃著,他緩緩地收斂了呼吸。
他很緊張,這是陳森然第一次看到緊張這種情緒出現在這個一直死寂的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消散的黑夜的老男人身上。
就算是之前面對著氣勢如神的內瑟斯的時候,他也只是安靜地揮刀。
但是這種緊張沒有影響到陳森然,事實上當小安妮重新回到他的視線里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別的什么負面的情緒。
他要做的僅僅只是繼續活,或者死。
小安妮還是安靜地站立在大殿的正中央,看著王座上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確實如同傳說中的那樣,將自己的頭顱割了下來,雙手捧著放在懷里,她依舊坐的端端正正,脊骨筆挺,到死的時候她坐姿都沒有一絲不穩,一襲華貴的衣衫平整到死。
一具雍容到了極點的尸體。
“顯然,這具尸體是最大的關鍵。”陳森然平視著那一顆被冰霜女王她自己抱在懷里的頭顱,看著那一雙帶著無限孤高似乎隨時有可能眨動的眼睛,得出了一個應該是最簡單直接的結論。
他沒有再嘗試著接近小安妮,因為他知道現在小安妮已經完全被控制了,要解除這種控制,唯有找到那個源頭。
而剛剛自己被攻擊之前聽到了笑聲,那笑聲是從那一具尸體上傳來的。
那么,結論已經很明顯了,那具尸體既是整個詛咒的開端,也是最終的本源。
對于這個結論,老杜沒有反駁,他只是將自己的身體壓得更低,將手里的刀開始緩緩往后拉。
這是一種無聲的贊同,他將要再一次——出刀。
“不如……我先來吧。”陳森然還在看著那一顆精致的頭顱,從她的眉眼滑到她頭上的那一頂通體深藍色似乎是由一塊上古的寒冰雕刻而成的簡潔而精致的皇冠。
他知道老杜今夜已經施展過一次最強的殺招,早已是元氣大傷,如果他先出手,變數將會更多,倒不如自己先出手探一探虛實。
老杜不答,他只是繼續將刀往后拖,但是速度卻放慢了半拍,顯然是同意了陳森然的建議。
陳森然點了點頭,體內的火焰能量再一次翻涌沖向了手掌之上,轉瞬間他指尖的那一點朦朧的火光變成了洶涌的烈焰,在呼吸之間形成了兩把灼熱的烈焰長劍。
烈焰長劍的火光順勢照亮了整個大殿,將原本隱沒在黑暗中的萬千冰雕全數顯露了出來,他們安靜地站立在四面八方,火光拉扯出無數的影子,朝著女王的方向,將她包圍,遮住了她原本暴露在火光下的臉孔,從這個角度看,他們已不像是幾百年前將冰霜女王的整個帝國擊垮的強大的武士,反倒更像是簇擁著那個擁抱著自己頭顱的女人,守衛了她的孤寂的靈魂長久歲月的忠誠衛士。
火光一路蔓延,照亮了被冰霜凍結的天頂,墻壁,地板,廊柱,將這座大殿的每一個細節都照得纖毫畢現,無數的隱秘的花紋在冰霜之下重現天日,它們幽幽旋轉著,就像是整個大殿再度燈火輝煌,歷史的車輪重新推回數百年前,女王帶著她的衛隊重現人間。
“我將摘下你們的冠冕,將屬于你們的時代永遠埋葬。”陳森然舉起了手里的那兩把火焰長劍,眼睛還是在看著那一頂堪稱絕品的皇冠,腦海中沒來由地想起了自己從前看到的一句話。
這句話記載在那本關于弗雷爾卓德帝國歷史的書上,是冰霜女王帶領著自己麾下數十萬勇士席卷世界之前,對著全世界說的話。
現在,陳森然將這句話還給她。
“你早該死了。”他輕輕念出了這句話,傾身,踏步,橫劍,全身的火焰能量沸騰如水。
下一刻,他劍出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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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無限卡文。
我很難受,但是還是寫出來了,寫的不滿意。
但是擋不住困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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