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了沒有?”老杜拉住馬,抖了抖肩上的積雪,從馬上跳了下來。
天色已近濃黑,雪大的遮天,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再前進,老杜完全相信陳森然會帶著后面這一批縮減了傷員之后只剩下不到六百人的德瑪西亞精銳一直跑到死。
“我們一直在往我們應該去的地方前進。”德爾修看了一眼前方的大雪里終于不再前進的,身影模糊的陳森然,微微松了一口氣,揮手讓身后的士兵就地扎營。
所謂的應該去的地方,就是他們原本應該突襲的諾克薩斯人的后方,憑著多年戰爭鍛煉出來的戰爭直覺和不差的方向感,德爾修知道他們離那個地方已經很近了,或許明天早上他們就能夠察覺到諾克薩斯人的蹤跡。
這也是他在跟隨著陳森然追擊了兩天之后仍然沒有離去的原因之一。
老杜聽了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他其實完全不在乎他們到底在往哪走,對于德瑪西亞到底能不能夠贏得這一場戰爭的勝利,他一點都不關心,他只希望找回安妮給哈斯塔,陳森然,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他所說的發現,是陳森然。
隨著三天的期限越來越近,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陳森然已經從一開始的癲狂變成了現在的完全無法接近。
所謂的完全無法接近,就是生人勿近。
前幾天陳森然還能夠勉強正常地和德爾修交流,但是直到昨天傍晚,陳森然已經完全失控,當德爾修向陳森然提出扎營休息的時候,陳森然眼里放射出來的那種光,就算是老杜都感覺到了一絲害怕。
或許德爾修還在以為那僅僅只是陳森然的情緒失控。
但是老杜知道沒那么簡單,陳森然眼睛里的那些東西已經不能簡單地用殺意、暴戾、瘋狂來形容,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湮滅,老杜甚至有一種下一刻就會有無窮的黑暗從陳森然的那對黑色的眼睛涌出來吞沒他的錯覺。
所以說如果昨天他還愿意上去和陳森然聊兩句,那么他現在就只愿意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就像是昨天被嚇得夠嗆的德爾修那樣。
夜色終于如墨的時候,所有的吃過了簡單的食物的德瑪西亞士兵已經早早地入睡,像是這樣終日在極北的高山間大雪里急行軍,就算是他們這樣的頂尖精銳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老杜和德爾修晚睡了一個魔法時,他們沉默著在風雪里看著陳森然的背影,最后默契地各自鉆進了帳篷睡了,誰也沒有勇氣去就睡不睡覺這個問題觸陳森然的霉頭。
陳森然此刻就像是一臺永動機,充滿了用不完的能量,他可以用那些能量來等你,也可以在你啰嗦的時候直接干掉你。
千帳燈滅。
風雪更大了一些,但是那些風雪卻一絲一毫都沒有吹到陳森然的身上,它們在接近陳森然身側一碼之地的時候,就會被陳森然體內沖出來的無形能量絞成碎片。
所以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冷。
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累。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里的能量在源源不斷地從那一顆太陽般的心臟里沖出來,整個身體都在燃燒。
但又似乎不僅僅只是燃燒,他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從自己的靈魂伸出爬出來,混在那些奔騰的火焰能量里,正在一寸寸侵蝕自己的那一顆心臟。
是什么?是那些該死的虛空能量嗎?
誰知道,管它呢。
陳森然的那顆已經快要被奔涌的能量沖壞的腦子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地增長那就夠了。
只要不要再被那個該死的冰霜女王像一只螞蟻一樣隨手捏死,只要強大。
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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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聯軍大營。
中軍大帳。帳內燈火通明。
蓋倫高踞在帥位上看著下面分坐兩邊的七個人,默然無語。
這已經是和陳森然約定好的日子了,泰達米爾昨天也帶領著一萬蠻族人趕到,所有的軍隊從今天的凌晨開始都做好了準備,所有的刀劍都已磨礪,只等陳森然的致命一擊。
但是到了現在,夜已經深沉了,也沒有任何的消息。
他們就像是集體死亡,永遠消失在了那一片東部的山脈里。
“看起來他們失敗了。”長久的沉默之后,蓋倫說出了第一句話,桌上的魔法機械鐘表已經轉過了十二點,最大的希望已經破滅。
“也許他們真的出了意外。”終于有人說出了這個猜測,說話的人是泰達米爾,他說的時候沒有帶任何的別的情緒,似乎僅僅只是一個推斷。
但是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瑟莊妮的臉上。
“你們覺得我是個那么蠢得人嗎?”瑟莊妮臉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似乎是在說你們這群蠢貨難道覺得我這樣一個階下囚還敢不知死活到做出這樣愚蠢的算計?
那種精準到位的表情讓她看起來似乎是真的無辜到了極點。
蓋倫也在看著瑟莊妮,他看了很久之后,咳嗽了一聲將眾人的視線拉了回去,他的雙臂支著桌子,雙手交叉,緩聲道,“召喚師峽谷的戰斗會在明天中午開始,最遲在晚上也會結束,樂觀來講,那場表演還能為我們爭取不到二十個魔法時的時間來做最后的掙扎。所以……”
“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這一句話就是一個召集令,就像是一場賭博,到了最終盤,要賭一場最大的,需要所有的人將手里的資源都拿出來,或許會贏得很大,或許會輸的傾家蕩產。
如果你夠膽,你就留下,如果你害怕了,就滾。
“明白了,明天你會看到你想要的。”第一個說話的是伊澤瑞爾,他沒有再做更多的承諾,說完了這句話就起身走了,其他三個人緊隨著他,可以看到他們的臉色都很差。
皮爾特沃夫的態度很好理解,畢竟如果這一次的戰爭沒有取得勝利,讓諾克薩斯人在弗雷爾卓德站穩了腳跟,那么直接受到損傷的就是他們皮爾特沃夫。
一旦被諾克薩斯和祖安形成合圍之勢,到時候德瑪西亞鞭長莫及,皮爾特沃夫孤懸一角,就真的是危險了。
所以他們應該是急著回去準備什么大殺器了。
“我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泰達米爾大笑著說完這句話后也退出了帳篷。
最后,只剩下兩個人還沒有選擇。
艾希和瑟莊妮。
可是,她們兩個都沒得選。
艾希一言不發地擦拭起了背上的寒冰大弓。
瑟莊妮則欲言又止。
“不要跟我談條件,否則我不介意現在就殺光你那些人來祭旗。”蓋倫冷冷地看著瑟莊妮,說出了狠厲到了極致的話。
瑟莊妮最終沒有再多說什么,站起身就開始往外走。
那一刻,蓋倫沒有看到瑟莊妮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帶出的一絲冷笑,瑟莊妮也沒有看到蓋倫看著她時眼睛流露出來的無窮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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