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是不停地落下。
海盜街。
比爾吉沃特接待中心,那棟老朽的建筑之外。
無邊的夜雨下。
一個全身包裹著漆黑長袍的人站在一個絕對黑暗的角落里,死死地注視著那一棟歲月斑駁的屋子,像是一個幽靈。
他看了有很久,不動,不響,像是死了。
直到有一輛馬車從雨夜里穿了出來,停在了那幢建筑的門口,有人從上面走了下來。
那個死人才終于動了一下,他像是吸了吸鼻子,用一種類似獸吼的語音自語說:“狩獵時間到了。”
幾乎是他自語的瞬間,原本正在和艾瑞莉亞道別的陳森然猛然轉(zhuǎn)過了頭,看向了那個黑衣人站立的方向。
“怎么了?”艾瑞莉亞問著,朝著陳森然看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里空空如也,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沒什么?”陳森然搖了搖頭,就在剛剛他隱隱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但精神世界里又什么都沒有。
但愿是錯覺。
“那么,艾瑞莉亞小姐,我就送到這里了。”陳森然微微鞠了一躬,“我們明天見吧,今天我和你說的,你都記住了嗎?”最后兩句話,他是壓得很低說出來的。
就在今天晚上,陳森然在和艾瑞莉亞吃飯的時候,順便調(diào)教了一下她的談判技巧。
她原本的技巧實在是太拙劣了。
“好的,杰克先生,明天見。”艾瑞莉亞眨了眨眼睛,但隨后想起陳森然看不見,她低聲說。“都記住了,謝謝你啊,我是不是很笨?”
“你可聰明了。”陳森然向后退了一步,消失在了黑夜里。
獨留艾瑞莉亞一個人站在臺階上,看著陳森然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
他夸我了。
陳森然退進了黑暗里并不是表示他就走了,事實上,他不可能離開,他的任務(wù)就是保護艾瑞莉亞,確保她一定不會有事。
他的臨時據(jù)點就設(shè)在接待中心的對面的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里,從屋子的陽臺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對面的全部情況。
只是今晚雨夜。視野會受到很大影響。
據(jù)點里早就已經(jīng)駐扎滿了那些訓(xùn)練有素的火槍衛(wèi)士,雖然他們一個基本不怎么聽陳森然指揮,但陳森然也樂得清閑,他知道要收服這樣的一支強大的衛(wèi)隊不是朝夕的事,他索性一個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陽臺上。
雖然外面在下雨,但他是瞎子。他看不見,所以夜雨完全無法影響他,他的心可以看見。
他將精神力全部外放到了那一座老朽的建筑上,他可以保證只要里面有一丁點動靜,他隨時都可以發(fā)現(xiàn)。
今夜他沒有帶小魚人來,所以他格外地留心,因為一旦出事。他并沒有太好的辦法自保。
時間就那么一分一秒地過去,并沒有任何的事情發(fā)生。
但陳森然卻不敢掉以輕心,上一次就發(fā)生過襲殺的事件,現(xiàn)在結(jié)盟在即,很難保證那個叫做諾克薩斯的勢力不會再一次派人來暗殺。
時間推向深夜的時候,一個大概是那些衛(wèi)兵領(lǐng)頭的人物來到了陽臺,對陳森然說:“大人,夜很深了,您去休息一下吧,監(jiān)視的事情我們會做的。”
雖然基本沒人聽陳森然這個空降司令的。但有些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再說陳森然也算盡職盡責。
這讓其他人看在眼里,對他也有些好感。
“再等等吧,這次事關(guān)重大。”陳森然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也確實是有點累了。長時間的使用精神力觀測是很傷神的,“你叫什么名字?”
“巴爾扎克,大人,我是槍炮與玫瑰第三小隊,分隊長。”來的人保持著恭敬說道。
槍炮與玫瑰……
聽到這個名字,陳森然不禁留意了一下,槍炮與玫瑰這可是藍焰島上最強的一支部隊。
“巴爾扎克,你是什么領(lǐng)的呢?”陳森然問道,他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生活,也是了解到了比爾吉沃特很多東西。
譬如說比爾吉沃特雖然是個自由港,但它總歸還是有一個大致的管理規(guī)則的,它的屬民按照出身分為海盜領(lǐng),即祖上或者本身是海盜的,商人領(lǐng),即走私商販正規(guī)商販出身的,自由領(lǐng),則是別的雜七雜八的什么逃犯啊,奴隸之類的。
“我……是自由領(lǐng)。”巴爾扎克頓了一下后說。
“哦……那很了不起啊。”陳森然點著頭稱贊了一句。
要知道在藍焰島,一般來說,海盜領(lǐng)和商人領(lǐng)是最高層次,其中海盜這個并不被世人能接受的職業(yè),在藍焰島反而是最好的,因為開拓了藍焰島的先民就是海盜,之后在藍焰島聚集的最多的也是海盜,所以海盜領(lǐng)要稍微高于商人領(lǐng)一些。
而自由領(lǐng)則是最弱的一個階層,他們的組成很雜,什么人都有,沒有向心力,不像海盜那么強勢,又沒有商人團結(jié),淪為被人欺負的對象。
在比爾吉沃特,自由領(lǐng)的人除了當侍從,或者別的什么卑賤的行當,幾乎難以生存。
這個巴爾扎克可以做到藍焰島最強衛(wèi)隊的一個分隊的隊長,真的很了不起了。
“您過獎。”巴爾扎克的話語里沒有過多的情緒,他很沉穩(wěn)。
“你……”就在陳森然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
他的眼睛忽然看向了黑暗里的一個方向。
雖然他看不見。
但……
那里一定有什么東西。
一閃而過。
“大人……”巴爾扎克發(fā)現(xiàn)了陳森然的異常。
“噓——”陳森然豎起了一根手指,“去通知所有弟兄,可能有情況。”
陳森然將整個精神世界再一次朝著那一座老朽的建筑掃了過去。
他絕對感應(yīng)到了什么,就在剛剛,即使是那么快。
他掃描了一會,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是他的心里已經(jīng)涌起了極大的不安。
他不能在站在這里等了,他很不放心艾瑞莉亞,如果那個女武士死了的話,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個可以了解自己過去的機會就沒了。
他快步走下了陽臺。
而就在這個時候,雨下的更加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