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千葉輕輕掀起眼皮往段蕭身上看一眼,溫千葉與段蕭各自坐在長背椅里,他們的對面坐著宋繁花與冬青,風澤與沈九守在門外,一左一右地立在門口,綠佩原本是候在門外的,但冬青一來,宋繁花就把她叫了進來,如今,綠佩就守在冬青與宋繁花的身后。
段蕭的這句話說完,除了溫千葉朝他看了去,就是宋繁花、冬青、綠佩也朝他看了去。
段蕭沒看她們,只對著溫千葉說,“等了這么久,你也想出手了吧?”
溫千葉目光微微一沉,語氣重了幾分,開口說,“是。”
段蕭把玩著手指,唔一聲,道,“那就動手吧。”
溫千葉一直想報仇,想了很久,早在段蕭之前,溫氏一族就被云氏,不,確切的說是呂氏一族給滅了,溫氏千秋卷與呂氏風云譜各有所長,因地域不同、信仰不同、祖上遺傳不同,二個家族所習的秘術就不同,呂氏祖上誠如呂止言曾經在衡州說的,家族百代以上全是巫婆,只在近一百年改了行,是以,呂氏擅長占卜術,能力修為居上者,像呂子綸那樣的,能一窺天命,而溫氏,從衡州崛起,衡州又是九龍戲烽火之地,溫氏血脈來自于龍脈,又是為段家而生,烽火之下崛起的,自然是滅天之力,如果說呂氏一族是文臣,那么溫氏一族就是武臣,若不是當年有云氏一族的相助,呂氏也滅不了溫氏,不過,當年的事誰知道呢,當年溫千葉很小,段蕭也很小,他二人身兼家族未來重任,時常是在外學藝的,一年到頭能留在家里的時間很短,所以,其實,說到底,他們對當年的滅族之事也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年的云氏、呂氏或者還有其他人,確實滅了溫氏,滅了段宗銘。
所以,有仇就要報仇。
溫千葉等了很久,一直在等時機,在等段蕭開口,如今時機成熟,段蕭也發話了,溫千葉自然是一百個樂意,他往對面看一眼冬青,又看一眼宋繁花,還有綠佩。
段蕭說,“都是自己人,她們聽著沒事。”
溫千葉便不顧慮了,將自己的計劃說與段蕭聽,段蕭聽罷,默默地問,“需要我的血?”
溫千葉道,“嗯。”
段蕭微微挑了一邊兒眉峰,沖他笑道,“唔,你還非要讓我也流點兒血啊?”
溫千葉沖他翻眼,“你以為我想要你的血?若不是你的血……”
話沒說完,段蕭就打斷了他,笑著說,“我知道了,你什么時候要,只管通知我一聲就是了。”
溫千葉看他一眼,起身去拉冬青的手。
冬青被他拉著站起來,笑著問,“要走了?”
溫千葉溫柔地說,“嗯。”
冬青立馬轉頭去向宋繁花告辭,宋繁花站起來,拍了拍她的手,笑著說,“回去吧。”說著,考慮到冬青懷孕了,還是對溫千葉建議說,“得給冬青配個丫環,懷孕可不是小事,這里里外外都得有人伺候,雖說她現在還沒顯肚子,什么事兒都還能自己做,但還是得注意,如果沒人在她旁邊伺候,一不小心出了個事怎么辦?”
溫千葉眉頭蹙了一下,實話說道,“京城里的人我不放心。”
宋繁花想了一想,把綠佩喚過來,對她說,“從今天起,你就去狀元府伺候冬青。”
綠佩一驚,“啊,小姐……”
宋繁花道,“我如今身邊也沒什么大事,自己伺候自己也伺候的來,再說了,府上還有安箏跟她的丫環,有什么事的時候我還能叫她們來,冬青一個人在狀元府,又懷了孕,溫千葉說的也沒錯,這京城里的人,如今真不能隨便往府里弄,你打小跟冬青都在宋府,彼此熟悉,有你去,不僅能照顧她,還能陪她說話聊天解悶。”
綠佩笑道,“小姐都這么說了,奴婢能不去嗎?”
宋繁花笑道,“那你好好伺候。”
綠佩哎一聲,轉手就拉了冬青一邊兒的胳膊,對她笑說,“這下子我就能天天陪你說話了,由我伺候你,絕不讓你出半點兒事。”
冬青摸摸臉,“咱倆都是奴婢,一時聽你說這話還真是怪。”
綠佩笑道,“你現在可不是奴婢了。”
冬青臉一紅。
溫千葉低低地咳一聲,綠佩連忙不再打趣冬青,扶著她往書房門外走了。
溫千葉見宋繁花把自己的婢女撥來給冬青用,他還是很感激的,但他跟段蕭是什么關系啊?說感謝就太見外了,索性也不說,跟著走了。
等門關過來,段蕭沖宋繁花伸手,“過來。”
宋繁花走過去。
段蕭伸手將她抱住,放在腿上,他看著她,笑問,“把環珠和綠佩都支走,你是想對柳纖纖下手了?”
宋繁花笑道,“被你看出來了?”
段蕭唔一聲,挑眉說,“柳纖纖會媚術,你接觸她的時候得小心點。”
宋繁花笑道,“她的媚術只對男人有用,對女人沒用。”
段蕭咦一聲,“你怎么知道?”
宋繁花道,“就是知道。”
段蕭瞇瞇眼,卻不再多問,想到明天過后呂止言就要起程去陵安城,他低沉地說,“柳纖纖以安箏的身份進住將軍府,不可能沒聽到最近議論紛紛滅陵安城的事,她身為陵安郡主,不可能不來找我理論,最遲明天,她肯定會來,我不想與她接觸,你來處理她。”
宋繁花擰眉道,“找你理論前她肯定會先找朱禮聰,朱禮聰是她名義上的夫君,她肯定要拿他撒潑一番的,我倒是不擔心你。”說著,往他冷酷的臉上看一眼,“你這般模樣的,大概也沒女人能迷惑住你,我是比較擔心朱禮聰。”
段蕭掃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會被迷惑住?”
宋繁花睜著眼反問,“你會被迷惑?”
段蕭面色平靜地說,“你來迷惑一下試試看。”
宋繁花翻白眼,“誰要迷惑你。”
段蕭輕笑,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宋繁花氣怒地瞪他,“能不能別老戳我。”說著推開他的手,一骨碌就下去了,提起裙擺往門口走。
段蕭挑眉問,“上哪兒去?”
宋繁花頭也不回地道,“去找安箏。”
段蕭瞇瞇眼,不應聲了。
宋繁花走到門口,忽地又想到什么,側過身,肩膀往門上一抵,就那樣看著屋內的男人,問,“溫千葉要你的血干什么?你的血有什么奇特之處嗎?”
段蕭笑著看她,“沒什么奇特之處。”
宋繁花不信,“沒什么奇特之處,溫千葉為什么要用你的血?”
段蕭抿抿嘴,“身為衡州人,你應當知道衡州伊始就是誰在統治。”
宋繁花挑眉,“你們段家。”說罷,想到衡州九龍的傳言,還有那個金書玉冊,她又走過來,挑了段蕭隔壁的椅子,坐了下去,她側過一邊兒肩膀,臉往他的方向傾斜,問他,“你們段家祖上不會真是神仙吧?”
段蕭笑著說,“我若是神仙,哪會碰你這個凡人。”
宋繁花覺得她就是拐回來找沒趣的,她又站起身,走了。
宋繁花去北院,找安箏。
安箏從住到將軍府就非常安靜,不出門,也不出院,更不去找宋繁花,如果不是宋繁花來找她,她大概會一直這般安靜地呆下去,為什么會這般安靜?因為她還沒找到下手的好時機,當然,也因為她還沒有將朱禮聰迷惑住,讓朱禮聰為自己所用,所以她不會輕易動手。
而朱禮聰從回到將軍府開始就沒進過她的院子,不,應該說,從結婚那天起,他就沒打算與她一起住。
在陵安城的那晚,他倒是與她同床了。
但是,各睡各的,互不相關。
如今,兩人不同床,更不同房。
這對柳纖纖而言,有好也有壞,好處是,她的身份不會暴露,但其實,朱禮聰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壞處就是,不能深入接觸,就不好下媚術。
北院很大,住著很多人,韓廖也在這個院子里住著。
雖然是一個院兒,每個廂房都隔的很遠。
宋繁花來的時候柳纖纖與月離一主一仆就呆在自己的廂房里,在做什么,不知道,七非在朱禮聰的房間,高御鐵現在是將軍府的管家,時常都在門口與院子里處理事務,也管不著自己的這個徒弟了,七非奉命來保護朱禮聰,自然是寸步不離,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她都守著他,這讓朱禮聰很高興。
韓廖無事可做,但就是奇怪了,他不去找段蕭,也不去找杜莞絲,就一個人安靜地住了下來。
宋繁花來到北院,直接找安箏。
安箏看到她,明顯的一怔,眼中快速地閃過殺氣和恨意,但很快的這些情緒一一隱藏了下去,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抹驚喜和抱怨,對著宋繁花說,“我以為你把我忘記了呢。”
宋繁花看著她,覺得這個女人前世能在云蘇身邊呆那么久真不是混來的,還有段蕭說過,柳纖纖這個女人,只要不死,哪怕臨到死的一刻,只要還有一口氣,她也絕對能翻騰出事兒來,確實,一個人心里強不強大,能力強不強大,不是看他風光時候的狀態,而是看他落魄時候的狀態,柳纖纖失去了柳紹齊,失去了柳元康,失去了柳家依撐,失去了云蘇,又失去了云淳,失去了身份地位,幾乎失去了一切報仇的砝碼,但她卻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利中找到翻盤的機會,這個女人,當真不能小瞧了。
當然,宋繁花也沒小瞧過她。
宋繁花在心底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看著眼前這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視線在房間里打量了一圈,問她,“住的還習慣嗎?”
安箏嗯一聲,說,“還行。”
宋繁花就道,“習慣就好,我真怕你突然從陵安過來,一時適應不了京城的氣候。”
安箏伸手撥了一下頭發,笑著說,“我小時候來過京城,也算對京城的氣候熟悉了,沒有不適應一說。”說到這,頓了一下,取出掛在腰間的帕子輕輕擦了擦額頭,又接著道,“不過,京城的七月還真是熱。”
宋繁花應道,“是有點熱。”看一眼她肥胖的身子,想了想,說,“外面倒是有一個地方很涼快,要不要出去看看?”
安箏壓在眼內的暗光緩緩跳躍了一下,出聲說,“好。”
宋繁花就喚人去備馬車。
馬車備好,宋繁花也不讓別人跟著,就與安箏,還有月離一起,出了府。
她們前腳出府,后腳高御鐵就來書房向段蕭報備了。
段蕭聽著,沒什么反應,只道,“宋繁花心里有數。”
高御鐵便什么都不說了,退身出了書房。
而另一邊,從宋繁花離開后云蘇就自己動手拿起了小桌子上的果餅吃了起來,雖然宋繁花不喂他,但這不影響他進食的食欲,呂子綸站在一邊看著,面色無波無起,只眸光微微轉了轉,看向一邊的呂如寧。
呂如寧受了傷,還不是小傷,她中了沈九一劍,而沈九的劍又不是普通的劍,雖然喝了藥,但得在呂子綸的院子里養著,宋繁花走了之后呂如寧就對肖錦鶯隨意了許多,肖錦鶯隨她出了房間,見她臉色不大好,就問一句,“你不舒服?”
呂如寧如實答道,“嗯,昨天沒睡好。”
肖錦鶯道,“那你回去睡吧,我自己玩。”
呂如寧看她一眼,抱歉地說,“今天不能陪你,下次再陪你。”
肖錦鶯笑道,“跟我客氣什么啊,不舒服就趕緊回去躺著,我玩一會兒就回去了。”
呂如寧不再多言,低應一聲,“好。”然后帶著池喬走了。
肖錦鶯在呂如寧離開后臉上的笑慢慢地收斂了起來,她雙手負后,仰頭看了一眼天空,七月的京都,陽光很烈,快要進入午時的太陽越發的灼烈,赤辣辣地掛在天上,仿佛要燒壞整個大地,肖錦鶯瞇著眼,任陽光的斑點從長長的睫毛上滑下去,在胸前衣襟上烙下斑影,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沉默地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一出,隨侍在身邊的玉德就抬眼往她臉上瞅了一下,小聲問,“小姐在嘆什么?”
肖錦鶯道,“不知道往后還能不能這般無憂無慮地踏進呂府了。”
玉德不解,卻想到如今的局勢,似乎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便道,“那小姐往后就少來呂府。”
肖錦鶯沒應聲,抬步往外走。
玉德跟上。
屋內,杜莞絲見宋繁花走了,呂如寧走了,肖錦鶯也走了,她又挨著床邊坐下去,看一眼微低著頭,神色坦然靜謐,墨發拖曳著搭在胸前,雪白里衣將整個面容都襯的恍如仙神一般的云蘇,小聲責備地說,“宋繁花好心來看你,你做甚么要那樣給她難堪?”
云蘇捏著糕餅的手一頓,眼內洶涌地涌出一抹譏俏,他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將糕餅送入嘴里,緩慢地吞咽,咽入喉嚨之后端起茶水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這才抬眼看向杜莞絲,對她問,“我如何給她難堪了?”
杜莞絲瞪著他說,“你讓她扶你。”
云蘇挑眉,“讓她扶一下怎么了?”
杜莞絲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段蕭的未婚妻,你讓她扶你,不是給人難堪?”
云蘇淺薄地抿起唇角笑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段蕭的未婚妻,自然也知道她是幫著段蕭對付我的,在玉剎閣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所以,她是來看我還是來咒我,只有她自己清楚,我只是讓她扶一下而已,沒讓她對我磕頭認罪就很不錯了,你別再替她打抱不平,這是她欠我的。”
杜莞絲一怔,似乎沒明白那句——“她欠我的”是什么意思。
云蘇也沒心情給她解釋,很不耐煩地沖她揮手,“你先出去,我想躺一會兒。”
杜莞絲要去扶他,云蘇沒讓她扶,杜莞絲氣的扭頭就走了,云蘇也沒管她,喊了水英進來收拾桌子,等桌子收走,云蘇歪頭看了一眼門口。
呂子綸說,“都在門外。”
云蘇捋捋袖子,沖他道,“說吧。”
呂子綸道,“如寧受了傷,是那把鬼劍傷的。”
云蘇瞇了瞇眼,“傷的重嗎?”
呂子綸搖頭,“幸好是不重的,我已經用修為給她熬了湯,三天就能恢復。”
云蘇淡應一聲,手指伸出來,呂子綸從袖筒里放出那一圈包裹了沈九劍式的黑霧,黑霧入手,云蘇看著,慢慢地冷笑一聲,說,“能找出破解之招嗎?”
呂子綸道,“還沒來得及研究。”
云蘇說,“從明天開始,你不必再來我這里,我會讓蘇子斌陪著我,你去研究如何破這鬼劍的招式,最好早點悟出破解之招。”
呂子綸說,“好。”
云蘇想到今天來看他的肖錦鶯,眉間壓著一抹沉沉的陰鷙,“陵安城的那一次,宋繁花對我使的醉暖香,十有八九是肖璟給她的,這個肖錦鶯,跟如寧的關系是不是很好?”
呂子綸瞇眼,“你想干嘛?”
云蘇道,“讓如寧殺了她。”
呂子綸一愣,很快就搖頭拒絕,“不行,你知道如寧就她這一個好朋友,她怎么下得去手?”
云蘇冷漠地說,“呂如寧不殺肖錦鶯,肖錦鶯也會殺她。”
呂子綸不相信,他說,“不會。”
云蘇看他一眼,話語雍容,卻字字錐心,“肖錦鶯早年喜歡太子,也揚言非太子不嫁,可突然間,她就轉身換了一個人,把太子棄在了家族以外,你們敢說肖錦鶯不愛太子嗎?不敢吧,所以,她愛太子,卻能狠心拋了他,又在他死后不聞不問,這個女人,為了家族,什么事兒都做的出來,等文韜書策會一過,呂府徹底要與肖府站在對立面了,到時候,肖錦鶯第一個要殺的人,必然是呂如寧。”
呂子綸伸手揉揉眉心,沉聲說,“我去給如寧講。”
云蘇淡應一聲,“嗯。”又問,“呂止言呢?”
呂子綸道,“已經被任命了五品步軍校,后天就帶兵去陵安。”
云蘇說,“希望他不要壞事。”
呂子綸皺眉,似乎對呂止言也不敢保證。
不過,云蘇好像也沒怎么擔心,就算呂止言壞了事,他也會讓段蕭毫無翻身之力,還有宋繁花……一想到宋繁花,云蘇那雙月光滿盈的眸色里就滲出了一絲冰冷,但很快的,那冰冷被深邃的光覆蓋,變得風平浪靜,他默默地在心里說,宋繁花,你想讓本王死,本王偏不讓你如愿,你想與段蕭雙宿雙飛,本王偏要折了你的羽翼,讓你只能棲身在本王身邊。
宋繁花不知道云蘇下定了決心要斬了她的羽翼,讓她再也不能飛,她帶著安箏去了春宴河。
春宴河是京城最大的河,去年的十月,段蕭被薛凌之算計著來這里游湖泛江,那個時候是秋季,人很多,不過,現在是夏季,又逢這么個大中午,人就不多了。
柳纖纖其實是很怕熱的,還好春宴河夠涼爽,不然,她周身包了一身發泡體,不得熱死?
宋繁花帶著“安箏”在春宴河游玩了一會兒,又帶她去酒樓吃飯,吃罷飯又帶她去別的涼爽的地方玩,一直玩到下午,太陽落了山,晚霞一層一層地鋪卷在天邊,宋繁花才帶她回府,一回府,二人就分開了。
柳纖纖帶著月離回了北院,一回去,她就直直地往朱禮聰住的廂房去了。
月離跟在身后,看著方向不對,眸光一動,小聲喊,“小姐,你要去哪兒?”
柳纖纖面色平靜地說,“去找非池。”
月離看著掩在墻頭下的夜色,伸手抓柳纖纖的衣袖,“這個時候去找他做什么?”
柳纖纖冷笑,“今日在外面玩,在酒樓里吃飯,你沒聽到那么多人在議論呂止言領兵滅陵安的事情嗎?宋繁花在這個時候把我帶了出去,不就是想讓我聽,而我聽了,卻無反應,不是太奇怪了?”
月離一愣,“宋繁花在懷疑你?”
柳纖纖抬頭看著懸掛在頭頂的彎月,彎月嵌在黑幕里,如那一晚神龍燈下宋繁花那一雙殺戮滿懸的眼睛,夜如黑眸,彎月若劍,直往她而來。
柳纖纖冷笑地說,“大概是懷疑了。”
月離整個人一怔。
柳纖纖卻一點兒都不怕,走到朱禮聰住的那個門前,揚手敲門。
朱禮聰在吃飯,他的對面坐著七非,聽到敲門聲,二人不約而同的抬頭,彼此看了一眼,朱禮聰說,“我去開門,你繼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