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黃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飛云過盡,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淚彈不盡當窗滴。就硯旋研墨。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
第二天早上月月醒來時床上躺著的仍就是她一人,她伸手探了探旁邊還留有一點熱氣,說明剛走不久,半年了就相聚了一天,不,只能說是一夜;其實想想也不錯了,以前記得聽尹少初說過他們那有一個兵進部隊后四年都沒回過一次家,想想人家自己這算什么,不是有句話這樣說嗎: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把眼淚咽進肚子里,穿好衣服,腳剛踩到地板那腰都不是自己的腰了,還有腿,唉,想想昨晚,不,不能想,想了自己就想哭。月月正在床邊糾結的時候,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老婆,起床了沒?我午飯都做好了,你看看幾點了,起床吃飯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場景,月月這次真的哭了,大聲地哭了,不論尹少初怎么哄怎么勸都不行。
老婆哭了這是何等大事,尹團長急壞了,就差給丈母娘打電話了,月月看著那人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然后瀟灑的起身轉身離去。到衛生間里洗漱去了,倒是又把尹少初弄得一頭霧水,自己老婆這個是怎么回事,這脾氣時好時壞,不會是有了吧?不對啊,自己有半年沒回來了,怎么可能有呢,就是有也該六個多月了怎么也能看得出來,可是這脾氣實在,實在是,唉,肯定又有什么事讓她壓抑到了不然不會這樣的,問她她也不說,算了到時候總會知道的,就算有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也有自己扛著呢,好好過日子唄。
午飯很豐盛,月月再一次的發現尹少初的手藝又變好了,真不知道他在軍隊里拿什么練手藝,不會是是不是的拿著團長的身份到炊事班里偷師吧,想到這里月月腦海里就浮現出了這樣一幅場景:月黑風高,殺人夜,尹少初一襲黑衣站在炊事班的灶臺旁手執菜刀,刀工如飛,旁邊是一大堆調料和食材,在他的背后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默默地看著時不時的在指導一下。想著想著月月就笑了出來,這樣的尹少初其實也挺可愛的。
照例的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和諧的晚上,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尹少初就離開了,沒有送別,但是別離之苦絲毫不減,因為今年他沒法陪月月一起回家過年了,他是團長以前因為是剛結婚而且也有父母的原因在里面自己可以回家陪老婆過年可是當他們在家里合家團圓的時候駐地的其他戰士呢,他們雖然有團里營里組織的聯歡活動可是畢竟不能回家過年心里總是很難過總有很多士兵在聯歡過后回寢室里一個個的暗自落淚。自己只有老婆,有的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也不是在駐地一個人過嗎,人家孩子還一年只能見一次面呢,自己是團長也不能特殊化。所以昨晚他也和月月說了這個事,善解人意的月月沒什么意見她也明白尹少初的難處也不會勉強他什么,尹少初不回來的話她要先問問自己的婆婆公公要不要自己過年到他們那里,等得到確切的答復后她才會做下一步決定,是否回家陪父母過年,這就是中國人眼中一個媳婦該有的舉動月月也就是本著這樣的原則讓其他人無話可說。
打電話詢問公公和婆婆這項工作沒有由尹少初代替執行,月月總覺得要是讓尹少初打電話難免有點不好的嫌疑,要說怎么不好也說不出個三四五六來,可是就是不舒服,這就是婆媳關系的微妙之處,也是千百年來一直困擾著中國婆媳間關系的一大問題,婆媳關系不好解決啊,不是有句話是這么說嗎:每一個善于處理婆媳關系的媳婦都是個出色的外交家,月月自認為還不是很出色,雖然公公婆婆對自己很好,但是那種先天不足與后天形成陌生感與隔閡,再加上自己的公公婆婆那氣場往那一放月月怎么都有些害怕,就像現在一樣年二十八的時候月月提著精心采購的禮品和娘家人送過來的一些自己腌制的年貨給自己的公公婆婆報備一下自己的年節計劃。
月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尹少初的母親也就是她的婆婆坐在她旁邊,那位少將公公悠閑地坐在她們對面手里捧著一只仿北宋官窯的杯子慢慢地品著,這氣氛怎么都覺得壓抑,軍人嘛都是少言寡語的居多,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還有婆婆很關心的問長問短,兩個人聊得還是很投機的,但是有些問題就有點分歧了,比如這個啥時候生孩子的問題,月月聽了是一個頭兩個大,孩子孩子,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再生個這日子就沒法過了,尹少初還成月成月的的不在家,要是讓她一個人把一個孩子拉扯大還真是不切實際啊,于是還是那套說辭“:媽,這事急不得啊,我今年大三了,明年大四,大四的時候課業就松了,到時后再考慮也不遲,而且現在雖說我的必修都修完了其他的成績也不錯可以保送讀研,我也都沒去,但是怎么也不能不去上課吧,再說了我現在連藥都不吃了,什么避孕措施也都不采取了,少初那您也是知道的,成月成月的不回來,回來一次吧只在家里呆兩天,我們也努力了可這事也得盡人事聽天命不是?”
月月看著她的婆婆要說什么動了動嘴但是還是沒說,一會之后才再次開口“你說的這些我和你爸也都知道,我們也沒說催你畢竟現在也提倡晚婚晚育不是,可是咱家少初不不小了,我們這院子里的那幾家子的人現在每天都看著孫子玩了我和你爸忙了大半輩子現在就想享點兒孫福,媽說了什么話不對的你也別往心里去啊”
“沒有,沒有,爸和媽對我一直都挺好的,就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還是有個孩子好,我一個人在家也不寂寞了,整天纏著孩子也就沒多少工夫想別的事了,再說家里的生意有叔伯兄弟們看著也沒我什么事到時候還能經常帶著孩子到駐地看看少初也挺好,不是?“
“像你們這樣年紀的孩子,還有這樣的家世,你能這樣想不容易啊,少初娶了你是他的福氣,至少后方安定了,你們還年輕,我們當時打越南的時候去的都是血氣方剛一二十歲的小伙子,有不少也都是有家室,那時候也有不厚道的女人啊,軍人是一群特殊職業的人,他們奉獻了幾乎所有給祖國,他們找老婆不會要求許多,不會管你漂不漂亮,更不會管你有沒有錢家世好不好,但是有一點是必須要堅守的:他們的妻子絕對不能在任何時候在他們背后捅刀子,這樣的女人說不好聽的就是留不得,唉,你看看我這在家里沒閑幾天就開始胡思亂想了,讓月月看笑話了”,一直沉默的公公也適時發言了。
其實公公的這番話對月月的觸動很大,聽完之后的十幾秒內她都在審視自己,反思過往,然后抬起頭來說道“爸媽,今年過年少初不回來了,我,我也不打算回家了,盡一盡一個兒媳婦該盡的孝道在北京陪您二老。”
這次不僅是月月的婆婆連她的公公都笑了,“:傻丫頭,你爸說這些是為我們嗎,說這些是為了你和少初只要你們兩口子好我和你爸還有什么要求,你看看我和你爸到今天的位子能缺什么,兒子為國盡忠自然就要舍得一部分給家里盡孝的時間,我和你爸早就習慣了,以前他在泰安的事后都是幾年幾年的不回家,有時候年三十連個電話都通不了,現在這樣子我和你爸已經很滿足了,不再要求什么了,你啊,回家陪你父母去吧都是獨生女,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過年了還撈不到,心里多過啊,所以去吧,本來我和你爸還想和你一起的后來少初他二伯讓我們去那過年也就算了,你就安心回去陪你父母,到時候替我們問個好拜個年就行了,到時候有空我和你爸在親自去。”
“媽!爸!”月月的眼角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