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永遠高高在上。
無論什么時候,只要你抬頭,看到的,都會是天,而大地,只會在腳下。
她也習慣性的看向了天,片刻后,無聲一笑,那笑容中,諸多的冷漠、凌厲,而更多的,卻還是那份想念,以及深怒。
終究是仙凡相隔,而今,她已到了仙界,又能做什么?
除了讓自身更好的成長,她還能做什么?
哪怕是現在,于冥冥之中,她覺得,周洛哥哥需要自己,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碟衣,你到底怎么了?”
來的是一位中年婦人,雍容華貴,氣質非凡,一舉一動之間,似乎都在與天地產生著共鳴。
可她從未在夢蝶衣這里,見到有如此多的生動情緒。
或許這是好事,因為以前的夢蝶衣,太過清冷的,似乎沒有任何感情,哪怕被宗門看中帶回來,面對這樣的宗門,她從來都是波瀾不驚。
此刻情緒生動,這是好事。
可是,那不正常。
夢蝶衣輕輕的搖了搖頭,掌控著濁煙蓮,慢慢的回去。
中年婦人跟來,說道:“碟衣,你有什么心事,盡快和我說,我們一定能幫到你的。”
夢蝶衣聞言,問道:“師姑,您可以帶我去下界嗎?”
中年婦人怔了下,苦笑道:“碟衣,你現在最重要的是…”
“我最應該做的,就是盡快的提升自己,呵,所有人都這樣說,可是,你們每一個人,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濁煙蓮一閃,托著夢蝶衣回到了云霧繚繞中。
“周洛哥哥,對不起,我什么都幫不了你,所以,我只能答應你,會照顧好自己,可是你也要答應我,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不要以我為念,千萬不要以我為念…”
高空上,中年婦人身邊,倆位老者到來。
“碟衣這孩子說了什么?”
中年婦人回了一句,再道:“她說,我們從來都沒問過她,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倆位師兄,我們可能做錯了。”
其中一位老者沉吟片刻,道:“碟衣天賦太好,正是這樣,受到的關注太多,在宗門之中,外人無可奈何,即便外出歷練,我們也是諸多的防備,可如果,真按照她所說的那樣,我們就鞭長莫及了。”
倆個不同的世界,即便他們實力超凡,也會受到許多限制,萬一有什么狀況發生,后果就不堪設想。
中年婦人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可今天她突然心緒大變,那或許是冥冥之中感應到了什么,如果繼續這樣束縛著她,難免有朝一日,她會恨上我們。”
另一位老者微笑道:“與其讓她恨我們,總好過她會出事,等以后,不在需要我等守護的時候,她會明白我們的苦心。”
上清宗門,主殿外,云梯上,正要踏出最后一步的周洛,神色猛然間的震蕩一下。
“碟衣,是你嗎?”
仙凡相隔,猶若相隔著陰陽,可心之所至,冥冥之中,自有一份聯系。
周洛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此時此刻,就在遙遠的地方看著自己,雖然很遠,可是二人的心始終是在一起,能想到他的所想,能看到他所看到的。
“碟衣,如果你在我身邊,一定會讓我接受了這道枷鎖,從而,成就未來更好的自己,對吧?”
“可是,我又怎忍心,讓你在仙界等我更久?”
“就算沒有這一道枷鎖,未來的我,也會成就更好的自己,等著我!”
周洛再無遲疑,腳步毅然踏出,落在了主殿前的廣場上。
“嗡!”
落在廣場上的瞬間,一道無形之力陡然席卷來。
太強,強到周洛別說反應不及,縱然有那樣一個反應,也是避之不開,更別說去反抗。
于是那一瞬間中,周洛意識散去,人在昏迷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是一時,又或是許久,周洛意識慢慢歸來,人還在原地,哪里都都沒有,前方的視線盡頭,仍然是那巍峨的宮殿群,主殿之威,還是那么清晰的呈現在這天地中。
好像一切變化都沒有,可是周洛分明感應到,他的心中,多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名為枷鎖。
有此枷鎖在,周洛看到的天,比以往更加的高,看到的大地,比以往更加厚重。
面對上清宗主殿的恢弘大氣,周洛從內心深處,做不出任何的反抗。
那別說是臣服,縱然上清宗想殺他,他都不可能會因此而做出什么反應,因為他的心,套上了枷鎖,套上了上清宗的枷鎖,如此,他又怎可能,抗拒得了上清宗對他所做的一切?
周洛眼神為之一寒,他已經放棄了被枷鎖套上的決定,為何,還是出現?
剛有寒意,旋即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就是無力。
已經套上了這道枷鎖,上清宗就是天,是他現在,無法逾越的天,任何對上清宗的不滿,都會成可怕的懲罰,呈現在他的心中。
周洛長吐口氣,他心知肚明,如果沒有夢蝶衣,他會由著這道枷鎖套上自己。
打破這樣的枷鎖,未來能不能做到,這是未知之時,可是,有此枷鎖在,等于自身時刻都在歷練之中,修煉即修心,這本身就是一種修行,周洛不會反對。
可是夢蝶衣在仙界等著他,所以他放棄了。
但如今,這道枷鎖還是出現了,大概與自身先前的遲疑有關,與自身有過的期待有關。
事已至此,周洛不想去分辨誰對誰錯,只不過,這終究是,違背了自己的意志。
感受著心間傳來的無力,感受著來自無形枷鎖之中的那一份強勢,周洛心神微微一動,北冥大法運轉,無形黑洞在身體之中出現。
但那份無力,以及那份強勢,令得無形黑洞在片刻之后,無聲無息的消散而去。
“轟!”
周洛雙手結印,身體中,浪潮涌動,無比駭浪瘋狂的席卷而出,欲要淹沒一切。
周洛知道,就這樣想打破枷鎖,根本不可能,枷鎖的存在,不是一個笑話,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即便有如此枷鎖在,那也休想壓制下自身的意志。
自身可以被束縛住,也僅僅只是多上了這樣一份束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