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春天真的到了?!?
幽幽的輕吟從面容柔媚的紫發(fā)女子口中溢出,悠長而婉轉(zhuǎn)。她穿著一身白底金絲的輕軟華服,精緻的小羊皮長靴踩在整潔小徑上,悠悠然在花園中漫步。
數(shù)個侍女寸步不離的圍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撐著大傘與帷幔,爲(wèi)她擋下頭頂?shù)臏D冷細雨與周遭的刺骨寒風(fēng)??此齻兡歉北M心竭力的模樣,足見那位華服女子的金貴身份。
在休藍內(nèi)戰(zhàn)中多次易主的城主府破損灰敗,然而這處花園卻是保存完好,寒風(fēng)細雨中輕輕顫抖的枝頭隱約可見萌動的綠意。女子繞著園中走完一圈卻興致不減,擡腳就想往外走。
“王妃殿下,今天風(fēng)大雨冷,我們最好現(xiàn)在就回屋?!庇覀?cè)的貼身侍女低聲提醒,“這裡畢竟不是格魯,殿下還是不要外出了吧!”
女子冷哼一聲,柳眉緊蹙,似想斥責(zé)幾句,但話還未出口,外間便響起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我的寶貝,今天這麼冷,你出來做什麼?”
伴隨著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全副盔甲在身的格魯皇儲大步走入園中,面上帶著明顯的寵溺神情:“要是凍壞了你,我會心疼的?!?
聽到那熟悉的嗓音,成婚未滿半年的格魯國皇儲正妃芙羅娜.吉斯,慢慢擡起那雙晶粲動人的琥珀色眼眸,微笑著迎接她的丈夫。
“寶貝,我們回屋吧。”約瑟伸手想攙扶嬌妻,但厚重的盔甲卻是大大礙事。他眉頭一皺。唰唰兩聲就將身上地盔甲捶散了,飛快的卸成幾塊,那急切的模樣惹得侍女們暗笑不已。他也不嫌丟人,隨手扔了被他弄壞的盔甲碎塊,伸手將芙羅娜攬入懷中,小心翼翼擁著她往回走,一路盡顯呵護備至。
芙羅娜俏臉微紅,低聲啐道:“那盔甲是今天才上身的,你也不好好脫下來,就這麼毀了。你這麼浪費軍資。人家若是知道原因,肯定會笑話你的!”
“一身盔甲而已,壞就壞了唄!”約瑟不以爲(wèi)然,體貼的摟緊懷中女子,將她略帶涼意的雙手捂入自己懷中,嘴裡說著,“對我來說,你纔是最重要的嘛!要是讓我的寶貝,還有寶貝肚子裡地寶寶受涼了,那我可要心疼死了!”
芙羅娜聞言嬌羞更甚??谥朽凉謳拙?,眉眼間更顯嫵媚之態(tài)。跟在約瑟身後的幾個侍衛(wèi)對視一眼,目中盡是感概之色。
皇儲殿下爲(wèi)人好色,最喜歡漂亮女人。這在格魯國的貴族圈子裡並不是什麼秘密。他從小在軍營里長大,身體早熟加上性子粗豪,才十一、二歲就強壯得像成年男子,至今不知道把多少貴族小姐弄上了牀。他那更換女人的頻率和某方面的生猛程度,是貼身侍衛(wèi)們最大的日常談資。
從沒見過殿下對一個女人這般盡心與專寵。侍衛(wèi)們感嘆之餘,也對那位吉斯小姐的手段大感佩服。雖然她姿容美豔,妖嬈動人,但想牢牢抓住風(fēng)流皇儲的心,可不是單靠美色就能成功的。
芙羅娜可不知侍衛(wèi)們暗地裡對她的評價,被約瑟半摟半抱地進了房間,她脫了厚重外袍,乖乖坐在他的腿上,輕聲問道:“加德殿下入城後住在哪裡?”
“喂喂。不要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奔s瑟故作吃味的嚷了幾句,忽然面色一肅,冷哼道,“當(dāng)年你們家族就是被他害得流亡國外,你也爲(wèi)此吃了好些苦頭,這筆帳我遲早跟他算清楚!”
“小氣鬼!”嗔怪地白了丈夫一眼。芙羅娜忽然偏過頭。眼圈漸漸紅了,“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能來到索斯港認識你,說起來還得感謝加德殿下呢!在這件事情上,我並沒受到什麼傷害,可加德殿下一點不顧念舊情,全力打壓我們吉斯家族,令爸爸很是傷心呢。唉,上個月醫(yī)生說爸爸的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
“放心,我一定爲(wèi)你出氣。”約瑟親了親芙羅娜的臉頰,眼中閃過一道殺氣。
在約瑟的柔聲安慰下,芙羅娜漸漸平復(fù)了心情。看到她不再難過,約瑟將手貼到她地小腹,湊近她的耳朵,輕笑道:“對了,你說咱們的寶寶是兒子還是女兒呢?”
“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芙羅娜怯怯問道,臉上嬌羞無限。
一提及妻子腹中的胎兒,約瑟的臉上瞬間堆滿了傻笑,“呵呵,我都喜歡!啊,我真希望明天就能看到寶寶的降生啊!”
“傻子!”芙羅娜眼波流轉(zhuǎn),嬌嗔道,“我這才懷上幾天?你就這麼等不及麼?”
“母后說,她當(dāng)年就是懷孕一個月時產(chǎn)下我的!”約瑟低頭,衝著愛妻的肚子嚷道,“寶寶啊,你可別折磨爸爸媽媽,千萬不要拖足三年纔出來??!”
逖倫大陸女子的孕期長短不一,到底是一個月還是三年連最高明地醫(yī)生都沒法確定。約瑟此時只能暗暗祈禱,他的小寶寶別慢吞吞的待到第三年再誕生,他真的很想在大戰(zhàn)開始前親眼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因爲(wèi)是在來休藍國的路上才確定懷孕地消息,芙羅娜對這孩子地到來全然沒有準備。撫著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她地眸中閃過一絲陰沉的光。
“唉,蘇迪那傢伙到底在幹什麼?最近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啊?!倍溉幌肫疬h在東大陸參與秘密行動的友人,皇儲殿下面色一黯,重重嘆了口氣,“他沒參加我的婚禮不說,現(xiàn)在乾兒子都要出生了他還不回來!”
“殿下……”軟得膩人的嬌聲呼喚傳入耳中,約瑟眨眨眼,腦中忽然有點混沌,先前冒出的那絲惦記瞬間化爲(wèi)無形。他低下頭,輕柔的摸著愛妻的小腹:“給我乖一點啊,寶寶,爸爸正等著你快點出來呢!”
兩人正甜甜蜜蜜的說著溫馨話語,園外的侍衛(wèi)匆匆趕來,低聲稟告:“殿下,外面有個年輕武士找您,說有重要的事情……”
約瑟不高興的揮揮手,打斷了侍衛(wèi)的話:“大概又是自薦投軍的,讓他去找徵兵處的人!”
“呃,可是,他說只要聽到他的名字,殿下就一定會見他。”
“喔?”約瑟詫異擡頭,“他叫什麼?”
“他叫比凌……”
話語入耳,約瑟的臉色微變,而芙羅娜則是身體陡然一僵,眸光瞬間變得萬分複雜。
“是比凌?。 奔s瑟歪著頭想想,“好,讓他進來吧?!?
轉(zhuǎn)過頭,他對愛妻解釋道:“比凌是我在梵固學(xué)院時的同學(xué),八級武士,鬥氣和武技都很厲害。他是個身份神秘的傢伙,不過大家都猜測,他是來自東大陸的逃亡者?,F(xiàn)在我們和東大陸正面對抗,他的到來應(yīng)該對我們很有幫助。”
芙羅娜慢慢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物,拼力擠出一絲笑容:“八級武士啊,好厲害,那我可要見識見識了?!?
說話間,前來傳話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敲響了房門,約瑟揚聲道:“是比凌嗎?哈,快進來吧!”
“好久不見啊,約瑟!”清冽如山泉的悅耳聲音從門外傳來,是他,是他!芙羅娜只覺自己的心猛的揪作一團,整個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房門發(fā)出“吱呀”的聲音,隨即是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芙羅娜的心“怦怦”跳得極快,只能咬緊了脣,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門口那處。
藍袍一閃,銀髮少年就在她的視線裡含笑而立。他的面容依然俊逸無雙,他的氣質(zhì)依然優(yōu)雅脫俗,他的脣角,依然掛著溫柔之極的淺笑……
芙羅娜忽然覺得,對如今的她來說,這真是最殘忍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