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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你說咱們這個計劃真的能成功嗎？”看著城墻上蟻附的流民，洪金寶擔心地問道。
“本來是沒有機會的，不過，既然晏知縣好心，存了演戲的打算。而且，我斷定他為了順利地贖回碎金鎮，肯定不愿意過分地得罪咱們凌家軍，在防守上不會采用太過犀利的手段，這就有了機會！”李自成雙眼注視著戰局，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可是，俺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咱們這么改變作戰計劃，還沒有向大帥請示啊！不得上官命令就私自改變作戰計劃，這成功了，沒有咱們多大的功勞；可萬一失敗了，就是罪責全擔啊！”洪金寶還是有些不放心。
“呵呵，你覺得咱們會失敗嗎？即使攻城失敗，流民潰敗，相信城中的守軍也沒有膽子追出來。只恐怕要死傷些流民而已。可如果成功了，咱們搶到幾門弗朗機炮運回去，嘿！那還不在各營面前揚眉吐氣了？咱也不要什么獎賞！大帥肯定會把弗朗機炮架在早盛塬的城頭。一個小小山寨，城頭上能架上弗朗機炮，這會是什么效果？到時候，不管是誰從城墻下過，都要議論一番；而只要大家議論這弗朗機炮，就離不開咱們倆人的名字，你想想吧！這就是免費為咱們造勢啊！以后你地字營和我健字營的勇士們想不感覺高人一等都難啊！”李自成越說越激動，仿佛幾門弗朗機炮已經架在城頭，而大家都正在夸贊他一般。
“嘿！還是李大哥你腦子多！俺老洪怎么就沒想到這么多？對啊！咱們不要大帥的獎勵，只要弗朗機炮架在城頭，這就是咱們的招牌啊！”洪金寶也很快想通，興奮地搓著手。
“知道就好！你現在還反對我這個計劃嗎？”
“當然不了！李大哥的決定，俺老洪絕對支持！”洪金寶嘿嘿一笑。
“看，戰事有轉機！有幾個小伙子快要沖上去了！”李自成突然指著城頭說道。
果然，只見現在的城頭上，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在官府和富豪士紳的聯合宣傳洗腦下，城頭的那些民壯官兵們都把流匪當成了惡魔一樣的存在。知道如果讓流匪進城，大家都沒有活路。
在這股情緒的激勵下，也都是奮起勇氣，開始反擊。
“殺——”
流民們剛大喊著沖上城頭，就被反撲過來的官兵民壯們圍住，一頓砍殺。
流民們裝備不行，再加上平時饑餓慣了，身體虛弱；官兵、民壯雖說日子也苦，可比起民壯來就要好得多了，而且個個長矛大刀。
一個交鋒之下，流民們損失慘重，官兵、民壯反倒是越戰越勇。
“不行！看來咱們的戰士必須要上了！這樣下去，流民的損失越來越大，說不好就會潰散了！”李自成皺眉說道。
“李大哥，讓俺去吧！沖鋒陷陣，俺老洪在行！”洪金寶掄了掄手中的大刀，拍著胸脯說道。
“不行！攻城不能著重甲，城上官兵有弓箭、火銃，沖上去太危險！加入你再有個閃失，即使是屠了這座城，也不能向大帥交代啊！”李自成一口否決道。
“嗨！打仗哪有不危險的？前怕狼后怕虎，那還了得？”洪金寶一副全不在乎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下馬，準備卸甲。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臨出來前大帥的交代，你不會忘了吧？”李自成冷喝一聲道。
“哼！就知道拿大帥來壓俺！俺怎么會忘得了？大帥說了，咱們兩雖然同為千總，但是你李自成腦子多，花花繞繞多。所以這次行動，實際上是以你為首，讓俺在行動上要聽從你的命令。”洪金寶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樣子道。
“那我現在就來命令你，趕緊著甲上馬，老老實實地在這兒呆著。哼，不知死活！”李自成哼道。
“呵呵呵……李大哥，你看俺吧，其實是有把握自保的。你說就憑城上那些廢物點心，能奈何得了俺老洪嗎？李大哥咱倆的關系最好了，你就讓俺老洪沖上去吧！想想看，這弗朗機炮要是能由俺老洪親自從城上搶下來，那才是真正的風光啊！”洪金寶一看李自成拿出了大帥的命令，知道再楞來是不行了，趕緊改為軟語相求，開始套近乎。
李自成自然不吃他這一套，臉色一變不變地說道：
“原來你還存著這個小心思。不過，將這個榮譽送給部下不是更好嗎？更能激勵他們上進！為將者，不光是要自己有勇謀，更要學會調動屬下的積極性。不能把所有的榮譽都攬在自己身上。”
李自成的語氣有些語重心長了。
“嘿嘿，你這么說，好像也有些道理！俺老洪就聽你的了！”洪金寶想了想，又翻身上馬。
他為人本來就直爽，而且在凌家軍幾個將領之中，他最佩服的就是李自成，對于李自成的話，他倒也能夠聽得進去。
這也是凌風讓他跟李自成搭檔的原因。如果換做其他人的話，肯定勸不住洪金寶，這個勇猛過頭的家伙說不定就得赤著膀子沖上城頭了。
“健字營聽令，騎兵司壓陣，步兵司上前攻城！目標，就是城頭的弗朗機炮。”
“另外，大云梯車出動，看準弗朗機炮所在的方位搭上城頭。”
“地字營聽令，所有人都沖上去，搶不到弗朗機炮，不準給我回來。”
李自成和洪金寶紛紛下令。
而兩個將領，則是第一次沒有身先士卒，反是站在后面壓陣。
這次的攻防是演戲的成分居多，兩人實在是沒有必要沖鋒陷陣。
而且，現在兩人的身份是帥，負責指揮整場戰斗，這是出不得一點差錯。為將者可以沖鋒陷陣，可為帥者，就要考慮自身的安全了。否則的話，一旦主帥被擒甚至被殺，那整場戰斗就算是輸的徹底了。
歷來的戰場上，兩軍對壘，主帥的安危都是第一位的。
“殺啊！”
凌家軍戰士精銳，就連喊殺聲都是從胸腔之中噴出，幾百人的喊聲，仿佛一下將數萬人的喊聲鎮住了一般。
“咚！咚！”這面城墻上的兩門弗朗機炮響了起來。
兩顆炮彈呼嘯著向人群中砸過去，立馬砸出兩條血路，凡是碰著的戰士和青壯，都是非死即傷。最倒霉的一個更是被正面打中，幾乎化為了一團碎肉。
兩顆炮彈彈跳著，一路壓死、壓傷十幾個人，才漸漸平息下來。
“殺！”
凌家軍戰士們都見識過這些炮彈的威力，倒也沒有多大的驚慌。吶喊一聲繼續沖擊。
“沖啊！”
數百輔助的青壯推著比普通云梯車足足大出一號的云梯車，直接靠上城墻頭。
“咣！”地一聲，云梯車上的抓鉤一下緊緊地鉤住了城頭，任憑城頭的幾個民壯用足了力氣，卻是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
但見這個大云梯車的梯身寬度足足是其它云梯車的兩三倍，搭成一個四十五度左右的斜面，一排排凌家軍戰士平舉著長矛，順著斜面就沖了上來。
守軍也看到了這邊的危機，迅速地聚攏過來。
“用刀砍！用刀砍！”
幾個官兵呼喊著，開始用大刀砍抓鉤。可是，抓鉤本就是用厚木造就，又大又沉，用大刀一時之間又怎么砍得斷？
“殺——”轉眼之間，凌家軍戰士就已經沖了上來。
“把他們趕下去！”官兵、民壯也呼喊著沖過來。經過剛才跟流民的戰斗，他們心底的勇氣已經被激發了出來。
可是，凌家軍戰士的戰斗力又豈是那些流民所能比得了的？
兩軍碰撞！
凌家軍戰士長矛齊刺！
“噗噗噗……”一陣槍頭入肉的聲音，首當其沖的一排官兵連聲慘叫，翻到在地。
“繼續沖殺！殺！”
凌家軍戰士以幾乎零傷亡將對手殺死，腳下毫不停歇，繼續沖了上來。
“殺！”
“啊——”
伴隨著慘叫聲，又是一排官兵被戮翻在地！
“快退，快退！”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上來一個接觸就死！這哪是打仗？分明就是送死來了！官兵民壯的精神終于繃不住，開始有人潰退。
“媽呀！跑吧！”
剛才還是活蹦亂跳的同伴，轉眼就成了死尸，誰受得了這個？
歷史上的百戰之師，也很少有戰損比超過一半還不潰逃的，更何況是這些稱得上是烏合之眾的守城軍？
“弓箭手，火銃手，趕緊上！”眼看著城破在即，劉師爺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都冰涼了！可還是堅持著，企圖掙扎。
作為縣尊大人最親近的人，朝廷下達的所有公文都會經過他的手，宜君縣城的慘狀，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難道米脂縣城也要遭受同樣的災難？
想想家里新納的一房小妾，劉師爺的心都快抽搐了——早知道這樣，應該趕緊跑回家里去讓她自殺啊！免得落在流匪手中被糟蹋，還壞了自己名節！
只希望弓箭手和火銃手能阻擋住敵人的攻勢吧！
“砰砰砰……”沒有人組織，還沒有到城墻上，那些火銃手們就紛紛胡亂開槍，將手中的火藥打完，然后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