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端法杖所指,是姜浮萍的心口要害。
湛湛金光,攜帶著神明專屬的氣息,在法杖頂部縈繞凝聚。
圣騎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只要神眷者一聲令下,神光所向之處,姜浮萍就要灰飛煙滅。
“你……”姜浮萍臉色瞬間蒼白。
圣羽神殿雖然勢力不在中州,可是天下各大小神殿,神明的力量是相似的,神職人員專屬的金光攻擊,在中州也是眾人皆知。
姜浮萍怎能認(rèn)不出這個?
她便是再自傲,也知道以自己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抗衡四個高級神職的攻擊!
她站在原地,身軀微微發(fā)抖,可是屬于姜氏家族的驕傲讓她難以說出服軟的話,更不想后退一步。
臉色,越來越白……
“退下。”
身后,姜中恪說話了。
他喝退妹妹,卻是給了她一個保命的臺階下。
“尊貴的神眷者,這其中定有誤會,您不必太過動怒。”
姜中恪上前兩步,朝皇后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言道,“我家預(yù)言師長老功力深厚,在占卜之事上,從來未曾出過錯誤。這一次,更是他耗費了半生功力,拼著承受嚴(yán)重反噬,才算出了緋月災(zāi)星所在。卜筮所指,正是這位傭兵零九。”
姜中恪目光拂過月無痕時,微微有些凝滯。
他所言不實,心中,自然是對月無痕有所愧疚。
可是情勢已經(jīng)如此,姜家,是不能退縮的。
即便預(yù)言師長老根本未曾算出災(zāi)星是誰,可現(xiàn)在,也必須是月無痕了。
不然,姜家子弟死傷甚重,回去之后無法交待事小,今日糾集大陸各方勢力并肩作戰(zhàn),一旦承認(rèn)是卜算有誤,被各方勢力紛紛追討,事情可就大了。
他率隊出一趟任務(wù),是絕對不能傷亡很重,又惹上一堆勢力的。
權(quán)衡利弊,唯有咬定月無痕是災(zāi)星。
月無痕與他對視時,明亮的目光讓他不忍直視。姜中恪錯開了眼睛,心底,暗暗對自己保證了一句——我護(hù)著不讓她丟命便是。
“你確定,是傭兵零九,月無痕?”皇后望著姜中恪,微微地笑。
是冷笑。
她側(cè)身騎在魔馬之上,背脊挺直,曲線優(yōu)美,修長的脖頸如天鵝般高傲,將神明眷顧展露無遺。
“緋月異象現(xiàn)世那一晚,我也曾在神壇之前占卜,尋求神明的指引。神意降臨,我求占的結(jié)果是——災(zāi)禍,并不在大楚。”
皇后朗聲公開圣羽神的神意,而后,盯住了姜家那位預(yù)言師長老,“是你算得準(zhǔn),還是羽神的指引更準(zhǔn)?”
這話,卻是機鋒太深。
讓一個家族的長老,和高高在上的神明比高低,是把人家往坑里送。
即便圣羽神的宗教勢力不在中州,可是這姜氏長老,也絕對不敢說自己比羽神更準(zhǔn)!
姜家預(yù)言師長老的臉色很是難看,半晌,在眾人熱切的注視之中,才勉強緩緩言道:“預(yù)言之事,從無絕對。譬如一個三角之形狀,有人看見的是角,有人看見的是邊,是角準(zhǔn),還是邊準(zhǔn)?神眷者您不該這樣問。”
“那我該如何問?”皇后叮問。
預(yù)言師長老沒想到神眷者如此咄咄逼人,沉著臉道:“下一次,您溝通神明旨意之時,不如直接問一問,這月無痕該不該被滅殺。溝通越準(zhǔn)確,神意才越明晰,相信這個道理,不必我告訴神眷者吧?”
預(yù)言師長老的語氣,已經(jīng)很不客氣了。
受盡尊敬的預(yù)言者,自有傲氣在。
皇后微微一笑:“很好,姜氏長老的建議,我記在心上了。那么,就等我問過神明之后,再行定奪此事吧。我已在楚宮花園設(shè)下宴席,不如各位隨我去做客一番?”
她笑容溫和,卻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讓各方勢力全都趕緊離開魏國公府。
敢在大陸豪強勢力面前這樣說話的,恐怕全大楚上下,也就她這么一人了!
這樣溫柔的強硬,讓在場各方勢力心中,都有些不舒服。
他們前來斗魔山尋找上古遺跡,自來到的第一天起,便對楚國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充滿了鄙視。若是楚國強大,或許他們還會去拜會一下國內(nèi)皇族和強者,但楚國既然羸弱,最高的高手也不過是元尊罷了,又有什么值得他們看得起的?
這楚國皇后,便是神眷者又如何?
若是在神殿內(nèi)部,大家還忌憚幾分。可是她有了楚后的世俗身份,還不知收斂一些么?敢在大家面前如此囂張?!
姜浮萍朝一個勢力的某人看了一眼,那青年便站出來,對皇后道:“去皇宮赴宴,我們可沒時間。就算不能確定這月無痕該不該殺,她既然害死了姜家那么多人,也該讓姜家把她帶走問罪。神眷者管好神殿的事吧,世俗之事,還要按世俗的規(guī)矩辦,對不對?”
這青年,本是對姜家小姐姜浮萍十分仰慕,所以才第一個跳出來為姜家說話,比姜家自己人還積極些。
皇后聞言,掃視在場諸人。
發(fā)現(xiàn)各方勢力之人的臉上,大半都有認(rèn)同之色。
看來,是很看不上她這個神眷者的意見啊。
皇后看住了那個發(fā)言的青年,“你在侮辱圣羽神殿。”
她朝頭頂招了招手。
“辱沒羽神之罪徒,殺無赦!”神職人員們厲喝。
半空中,四頭雪白獅鷲同時仰天長嘯!
嘹亮的叫聲響徹云霄。
高級神職們,同時從坐騎身上站起,每個人都手持法杖,朝著那個青年和他所在的勢力諸人無情揮舞!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順著法杖傾瀉而下,把那個勢力的所有人籠罩在其中。
啊——
啊啊——
救命啊——
凄厲的慘叫,此起彼伏。
然而,沒有一會,所有慘叫都消失了。
包括那個青年在內(nèi),其勢力之中十幾個人,全都葬身在法杖光輝之中!
他們的身體,在金光之中燒成了灰燼。地上只留下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黑色煙灰,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全場,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包括月無痕在內(nèi)的友方諸人,也是驚駭莫名。
雖然死的是敵人,可是大家全都感到背脊發(f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