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驚駭,毛骨悚然。
當年中央城楊家被滅一事被掩蓋了,知曉的人不多,但北冥先帝被殺,卻是在八國間傳得沸沸揚揚。
北冥卿雲歌手刃北冥先帝,顛覆了整個皇朝。
衆人看向卿雲歌,彷彿看到了那個少女渾身沾染著別人血色的模樣,令人心驚膽戰。
陶殊然腦中記憶翻涌,傳言北冥卿雲歌眼角有傷疤,乃聞名遐邇的醜女,所以他未曾將廳中坐著的少女與那人聯繫在一起,這會聽她自己道出當年那些染血的往事,頓時心涼了半截。
卿雲歌,弒帝弒親,簡直是冷血無情之輩。
而傳聞中卿雲歌卻是妥善的脫身,這幾年來如消失般,再無人聽說過她的名字。
原來,眼前那驚才絕豔之人,乃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卿雲歌。
“你這是不把王法放在眼裡,無極大陸還無人能治得了你嗎?”那小弟子臉色白如死灰,還不怕死的說話。
“這位仁兄,不講王法的人是你們藥師協會吧?我家師姐從未盜竊九幽枝,卻被你們無憑無據的通緝了兩年,到底是誰目無王法了?”侯子驥見藥師協會還有人叫囂,不滿的出聲反駁。
“那你們拿出沒偷的證據來啊。”見對方出言的是小輩師弟,藥師協會的也壯起膽來挑事。
“哎呦,你們還有理了?”侯子驥捲起衣袖,擺出要揍人的架勢。
“來啊,怕你們啊。”藥師協會的弟子紛紛出言叫囂。
爭論中,卿雲歌身上突然響起驚慌的聲響來,她掛在脖子上的骨笛一陣顫動,如收到了驚嚇一般。
沐陽的骨笛。
兩年來只偶爾做傳音訊只用,從未有這般強烈的響動。
“閉嘴。”卿雲歌冷喝一聲,眸光冷若寒冰,讓依舊吵鬧不休的人驚駭噤聲。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卿雲歌取下骨笛,自白骨上傳來溫熱,那種感覺如剛噴灑出的鮮血,還殘留著身體內的溫熱。
不稍片刻,骨笛顫動得越發厲害,而發出的聲音急切而恐慌,甚至有絲不受控的尖利在其中。
骨笛聲三長兩短,響了兩次,最後那次比前次更加急切,聲音更是在落尾時戛然而止,突然的斷了。
沐陽出事了!
卿雲歌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心底升起一股濃烈的不安之感。
這兩年沐陽幫她調查消息,四處奔走歷練,鬥氣早已是黃尊巔峰了,這無極大陸能奈何他的人不少,怎會突然向她發出這麼急切的消息?
西北大山有什麼能讓一個黃尊巔峰的人如此驚駭失措,而且沐陽身邊協助之人實力全在尊者以上,能讓沐陽不惜以骨笛中蠱蟲傳遞消息的事情,全軍覆沒了嗎?
卿雲歌倉促起身,在衆人視線下淡然的將骨笛重新戴好,寒霜般的面容滿是凝重。
“我有事得先行一步。”事發突然,滄州一事還未解決,三日後的決鬥已經立佩起誓,一行人無法全部撤離,當下卿雲歌便決定自己先走,而且事情緊急,沐陽那邊必然是危機重重,她不能帶著大家去冒險!“拂蘇師兄,這裡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話落,卿雲歌將手指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哨聲中含著內勁,飄搖直上。
片刻,只見晴朗的天空捲起狂風,屋外風吹樹搖,花草亂顫,一股迫人的力量自天空襲來。
“嘩啦”一聲,琉璃瓦所制的屋頂破出個大洞,瓦礫亂飛,吼叫嘯天。一隻長著翅膀的白虎破屋落地,捲起的氣流迅猛而鋒利,逼得屋內衆人連連避開。
卿雲歌擡手揮了揮飄落的灰塵,周身紅光將她護在裡面,碎裂的瓦片斷木未傷她分毫。
“始祖靈獸。”凌傲震驚,自卿雲歌與始祖靈獸一戰後,人人都傳卿雲歌渾身浴血殺死了白澤,是拼死一戰,未曾想卿雲歌竟還有餘力與上古神獸締結契約。
這樣想來,當初卿雲歌重傷,無論輸入多少靈氣都無用,只怕是她在護在心脈的同時,將所有的靈氣盡數讓給了契約的靈獸。
“上古白澤?”滄海無痕躲得遠遠的,自柱子上面探頭出來看從天而降的巨物,虎虎生威,氣勢凌人,不怒自威的神態不負上古之威。
白澤吼叫一聲,頓時天動地搖,房屋如年久失修般晃動起來,腳下地面亦是震動著,看著格外危險,屋內定力不好之人在白澤的威勢之下身體不穩,隨著震動搖晃,唯有那個紅衣少女在狼藉中顯得無比出塵炫目。
卿雲歌行自白澤身前,一躍而上。
正欲離去,衣袖卻被拉住。
卿雲歌垂眸,見拂蘇一臉不同意。
“我一起去。”拂蘇滿面堅決,大有她不同意,他便不鬆手之意。
卿雲歌抿脣,皺起了眉頭,眼底浮現出猶豫之色。
只是,她沒多少猶豫的時間,得儘快趕去西北大山才行,最終只能妥協地點點頭。
然而拂蘇離開了滄州,卿雲歌便不放心起這行人來了,並非是她不相信凌傲等人的領導能力,只是相較於拂蘇,那人讓她信任且安心,彷彿有他在,無論何事都能迎刃而解,所以她可以無所顧忌的將後背交付給拂蘇。
而拂蘇要與她同去,滄州一事因她而起,如何能放心得下?
轉念一想,卿雲歌掃視一圈已然狼藉不堪的屋內,召喚出黑龍。
黑龍憑空而現,龍身巨大,現身後在屋內舒展一番,瞬間便將已然搖搖欲墜的屋子給毀掉了。
房屋塌掉,一羣人快速退出屋內。
空中,紅衣交織白衣,黑髮飛揚,黑龍在上空飛舞,引來無數人圍觀。
卿雲歌垂眸往了一眼折騰得夠嗆的藥師協會,心無波動,擔憂的目光落在司空魚等人身上,見他們都無礙,她擡手招了招黑龍。
黑龍靠近,她低聲吩咐幾句,便聞龍嘯應和。
“師姐,黑龍留給你們。”卿雲歌揮揮手,黑龍依依不捨的飛落到司空魚身旁,她掃了眼還在震驚中無法回過神的陶殊然,故意說道:“各位在滄州儘管鬧,這事我擔了,咱們西北大山再見。”
蒼勁的話音飄在空中,那鮮衣少女已然騎著神獸白澤遠去。
天空餘音嫋嫋,一條白痕如流星般劃破蔚藍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