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書院,星火悽悽。
墨衣人抱著受傷的李絕藝一路御風(fēng)而行,因爲李絕藝傷勢慎重,所以墨衣人只好將李絕藝就近帶到了這座廢棄已久的半山書院。
輕輕將昏迷的李絕藝放在了一堆軟草上,接著墨衣人開始打量李絕藝的傷勢,不得不說蕭墨白下手真是狠,這一箭若是再偏一點的話這姑娘的這條手臂也就別想要了。
伸出手試探的觸碰了一下李絕藝肩膀上的傷口,李絕藝今日穿的是一件紫色衣服,而此時這件紫色衣服的肩膀部分已經(jīng)完全被鮮血染成了深墨色。
“凌霄。”
“爺有何吩咐。”
“會拔箭嗎?”
“額……”
一旁抱劍而立的凌霄凌亂了,射箭他倒是會,只是這拔箭吧,好吧,只要爺不在乎這女人的生死,拔箭的話他也算會。
“算了,你去找一些止血補氣的草藥,我親自來。”
“是!”
凌霄輕功卓絕,遂話音一落他便飛身出去尋草藥去了,而凌霄一走,墨衣人就皺起了好看的眉,這傷勢,很嚴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會拔箭!
緩緩蹲下身子,墨衣人原本是想著撥開李絕藝的衣服查看一下她的傷口,但是他的手才碰到李絕藝的傷口,李絕藝便低吟著醒了過來,精緻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李絕藝的十指都痛的扎進了手心。
“啊……痛,好痛!”
“箭入骨肉,當然會痛。”
自袖中拿出了一把精緻的小匕首,接著‘噗呲’一聲墨衣人將李絕藝肩膀處的衣服一刀劃破。
“你,你做什麼?”
沒受傷的右手掙扎著抓住了墨衣人的手,恍惚間李絕藝彷彿看到了一隻翩翩欲飛的墨藍色蝴蝶。
“救你。”
“你爲什麼要救我,我,我不認識你,啊!”
肩膀處的疼痛讓李絕藝瞬間尖叫,猛地握住墨衣人的手,李絕藝額頭冷汗一片。
“別出聲,忍著!”
最後一刀落下,李絕藝肩膀處的衣服被完全劃開,褪去了衣物的遮擋,此時李絕藝的傷口看著更加讓人觸目驚心,猙獰的傷口血肉翻出,那支利箭幾乎穿碎了李絕藝的整個肩膀。
因爲剛剛李絕藝一番掙扎,所以此時李絕藝的傷口又開始流血,殷紅的鮮血順著李絕藝的皮膚一路下滑,血紅妖豔,潺潺不斷。
“痛啊,我怎麼忍啊……啊!好痛!”
李絕藝也不想出聲,但是她痛啊!
“要不你把我打暈吧!”
李絕藝此時雖然痛,但總算還有一絲清明,現(xiàn)在拔箭沒有麻藥她早晚得痛暈,早暈晚暈都是暈,所以她這少受一點活罪也是好的啊!
“這個辦法不錯。”
只是別自己剛把她打暈,下一秒她又自己痛醒了。
“不過,不過,在打暈我之前你告訴我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我?”
李絕藝感覺她的肩膀越來越痛,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的流失,她感覺她越來越看不清眼前墨衣人的模樣,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過了這一關(guān)……
“樺陌桑,這是我的名字。”
“樺陌桑……嗯,名字真好聽,我記住了,只是你爲什麼
要救我你還沒回答……”
李絕藝最後一個問題終究是沒問出來,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接著李絕藝便倒在了樺陌桑的懷中。
“救你……誰知道是爲什麼呢。”
要是事事都說得清個因果緣由的話,那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還不清的情債孽緣了。
踏馬疾行,踩了最後一絲落日的餘暉,九皇叔翎曦和段楓匆匆趕到了雲(yún)峰鎮(zhèn)。
“主子……”
“出了什麼事,莫葉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段楓就不解了,不就是讓他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嗎,怎麼這下回來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屬下不敢,屬下剛剛打探到雲(yún)峰寨的山賊已經(jīng)在一夜之間被蕭郡王帶兵剿滅,李府大小姐也被成功救出!”
“這不是挺好的嗎,山賊已死我們也就不用費心費力的去剿匪了,要知道本公子最不喜歡的就是殺生了,不過李府二小姐呢?”
段楓當然知道翎曦這次請旨剿匪不過是個藉口,其實他最擔(dān)心的應(yīng)該還是孤身跑到這邊來的李絕藝!
“二小姐,她,她,中箭失蹤了。”
這就是剛剛莫葉臉色難看的緣由,跟了翎曦那麼多年,莫葉當然知道這次翎曦來雲(yún)峰鎮(zhèn)的目的是爲了李絕藝,而現(xiàn)在李絕藝卻中箭失蹤,生死未卜,所以……
“中箭失蹤,這……”
一口濁氣悶在胸口,段楓的心情此時也不美麗了,他們辛辛苦苦的從京都趕來,可不是爲了來聽這個噩耗的!
“怎麼辦?”
此時翎曦表現(xiàn)的越平靜,段楓就覺得越不安,這,這是暴風(fēng)雨的前奏吧?
“去找蕭墨白。”
“好吧,走!”
段楓決定暫時不去招惹翎曦,因爲翎曦手背上的青筋告訴他,如果現(xiàn)在段楓去招惹了他的話,那他一定會被打成殘廢!
半山書院。
天明時分,李絕藝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摸摸肩膀上被包紮好了的傷口,李絕藝沉默片刻,而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
還好,她又一次見到了陽光。
“有人嗎?”
李絕藝掙扎著起身,這時一件墨色的長袍從她的身上滑落,看著那件長袍,李絕藝驀的想起了昨夜,她不是被人救了嗎?那人呢,去哪兒了?
“有人嗎?樺…樺陌桑?”
費力的想起了昨夜那人的名字,李絕藝試著喚了幾聲,但是卻沒得到任何迴應(yīng)。
“沒人嗎?”
就在李絕藝疑惑不已的時候她突然發(fā)現(xiàn)在她的左邊有一張白色的字條和一些顏色漂亮的野果子。
“傷口已處理好,並無大礙,有事先行,此處離鎮(zhèn)集不遠,野果果腹後爾且自行下山,有緣再會。”
簡簡單單的一張字條,落款署名是樺陌桑,落款日期……天吶,所以算算日子,她已經(jīng)昏迷了兩天?
天吶,所以這兩天都沒個人發(fā)現(xiàn)她,或者是沒只野獸來吃了她?真是奇蹟啊!
“啊!好餓!”
好吧,先暫且不管了,李絕藝現(xiàn)在只覺得肚子好餓,昏迷了兩天,李絕藝現(xiàn)在餓的可以一口氣吃下一頭牛!
將樺陌桑留下來
的那些野果吃光後李絕藝覺得渾身都變得有力量了,鑑於李絕藝原本的衣服壞了已經(jīng)不能再穿,所以李絕藝便穿了樺陌桑留下來的那件衣服,起身抖擻了一下精神,接著李絕藝便準備去鎮(zhèn)集找李嫿兒她們了。
肩膀上的傷口依舊尖銳疼痛,不過李絕藝可以忍耐,臨走前李絕藝回首看了一眼這個地方,其實她有些記不得救她那人的模樣了,不過她卻是真的萬分感激他。
樺陌桑,謝謝你,無論你出於什麼原因救了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還有……
目光落在地上那支帶血的箭矢上,那支箭曾經(jīng)存在於李絕藝的身體,那支箭曾經(jīng)差點要了她的命,那支箭在她的心上穿了一個洞,那支箭出自他手,因爲捨不得李嫿兒受驚,所以他偏心的選了自己受難……
但其實,我也怕死啊,蕭墨白,其實我也怕死……
心中說不出的難受,難受啊,難受,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呢?是她說要救李嫿兒的,他也沒做錯什麼……
只是他說他會在後面保護自己的,李絕藝只是難過這一點,只是難過這一點。
李絕藝遲遲沒找到,所以蕭墨白他們也沒有回遙邊城,因爲害怕遠在京都的李府二老擔(dān)心,所以蕭墨白他們從雲(yún)峰山上一下來蕭墨白便吩咐侍衛(wèi)放了一隻信鴿向他們報平安,另外遙邊城不能沒人坐鎮(zhèn),所以蕭墨白便讓嘯月帶著一衆(zhòng)侍衛(wèi)先回了遙邊城繼續(xù)救災(zāi),而他自己則留在雲(yún)峰鎮(zhèn)陪李嫿兒等李絕藝的消息。
李嫿兒近來的情緒十分不好,洛無霜一直陪著她,蕭墨白也爲她請過大夫開了一些安神的藥,只是藥一直在吃,李嫿兒的起色卻是不大。
大夫說李嫿兒這不是傷了身,而是傷了神,倦了心。
現(xiàn)在李嫿兒見到蕭墨白雖然不像那晚那般瘋狂怨恨,但也沒有以往的溫柔淺笑了,見面了點個頭,疏離有禮,如見陌生。
蕭墨白知道李嫿兒在無聲的疏遠他,不過他卻是無能爲力,因爲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李絕藝他也確實傷了,雖然他本意不想傷了李絕藝,但……事已至此,解釋無益。
雲(yún)峰驛站。
天色越來越暗,襯得九皇叔翎曦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四周的氛圍很壓抑,原本就寒冷的天氣,此時再加上九皇叔散發(fā)出來的低氣壓,一衆(zhòng)人幾乎是如墜冰窟。
“爺,我們到了,蕭郡王就暫居在此。”
“嗯。”
沉著聲音應(yīng)了一聲,接著翎曦一個翻身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嗯……你該不會是想進去找蕭墨白打一架吧?”
剛剛莫葉又打探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沒想到啊,沒想到,李絕藝身中的那一箭竟然是蕭墨白射的!
好吧,此刻段楓真的很擔(dān)心翎曦會進去找蕭墨白打一架,或者是直接進去一掌劈了他!
“本王是那種衝動的人?”
漂亮的眉眼聚攏,翎曦眼底的冰霜徹骨,凍得段楓一個冷噤。
“……不是,九王爺是很冷靜的人。”
好吧,段楓無恥的屈從了惡勢力!
哎,想他堂堂第一莊莊主,武功絕世,相貌絕世,醫(yī)術(shù)絕世,可爲什麼他一生絕世就毀這腹黑的九皇叔手裡了呢?
悲催啊,真是,天道不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