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唐菲看著那個紅紅亮亮的大包,心中竟覺得有點想笑。但面上卻只是露出一絲關心之態,叫了下人取了一些備用的藥物先塗抹一些消腫。
唐靈見了唐菲,卻是被最討厭的人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樣子,只是恨恨瞪了她一眼,就轉過身去,只把頭埋在唐蕓懷裡。
又看向馬車外,卻見一個軍官打扮的漢子,正揹著手,楊首挺胸的站在那裡,一堆家丁正將他團團圍住,漢子卻是半點不見驚慌,只倔強的瞪著唐菲,直道“自己有要事在身,被耽誤了正事,唐菲卻是擔當不起。”
什麼正事不正事的唐菲卻是不懂,但此軍官在鬧市縱馬行兇,驚擾了行人又不認錯,實在可惡。自己妹妹在外受了委屈,自己若是不給她討了公道,侯府顏面何存,卻讓外人以爲侯府好欺負呢。
但這麼平白僵持著卻也不是一回事,唐菲想了一下,吩咐幾個家丁將這軍官送到盛京府衙,這種與軍隊相關的事還是交給盛京府尹去操心吧。這樣既不失偏頗,又也不算丟了面子,最是穩妥,更不會耽誤戚府的賞花宴會,當真最爲妥當。
既是吩咐下去,唐菲就準備回馬車繼續行程,只那軍官還兀自掙扎不休。
一隻腳已踩上上馬車的矮凳,就聽一個頗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虎賁衛辦差,也有人敢擋。”
聲音雖是清越好聽,氣勢卻是氣貫長虹。唐菲腳擡了起來複又落下,只轉頭去看那發聲之人。
卻見一男子身披鐵甲,身後揹著一根長槍,騎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此時還是早上,朝陽初升,男子背對著陽光,面向唐菲,唐菲看去,卻像是他整個人從太陽中而生,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一般。
男人一席鐵甲軍裝,正襟危坐,身姿挺拔,如瓊枝一樹,栽於白山黑水之間,雖在陽光的照耀下看不清正臉,但只見漆黑不見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得人無處喘息。
似是被晃花了眼,唐菲微微瞇起了眼睛。
男子雖是氣勢不凡,但唐菲深知此時自己絕對不能弱了氣勢,落了下乘,那樣不說侯府氣勢無存,臉面受損,就是自己一方明明是受害者,反倒還可能被怪成有錯的一方。遂雖是被對方氣勢所攝,唐菲仍是倔強彷彿不服輸似的昂著頭,與對方直視。
當然,因爲帶著帷帽,所以男子根本看不清唐菲的表情。
只見他抽出身後的長槍,也看不清動作,只覺他略是一揮,圍著那軍官大漢的家丁就已是倒了一地。
那軍官大漢衝騎馬男子納頭一拜,便牽過一邊被唐府家丁控制的馬匹,跨上馬便飛奔而去。
而那馬上的鐵甲將軍,竟是不發一語,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站住!”唐菲終是忍耐不住,高聲叫道“想不到唐唐虎賁衛竟也如此目無法紀,在這京中縱馬行兇,傷害無辜百姓!”
唐菲一時心急,便先不管不顧,,幾頂大帽子先扣上再說,不怕這男子聽到沒有反應。
果然那男子聽到唐菲所言,似是心有怒氣,雖略有一猶豫,卻還是勒住了馬,停了下來。
“小小女子,不知世事,休得胡言亂語,虎賁衛乃是朝廷重兵,營中各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漢子!將士們浴血奮戰保家衛國,豈容爾等只知吃喝遊樂的無用女子隨意誹謗!”
男子氣勢浩大,又是語中帶怒,一番話說起來如振聾發聵,直震得身旁一些家丁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連唐靈這種素來囂張跋扈的小魔女都臉紅的不知所措。
“將軍所言小女卻是非常贊同的。將士們馬革裹屍,保衛我們大雲國的疆土,卻是令人敬佩,小女子也是向來尊敬異常。只是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將士乎?此乃城中鬧市,行人往來最是繁多,虎賁衛就算身有要事,也不該在此間縱馬,此與直接傷人性命有何不同?”
“你這女子倒是嘴尖牙利,可是你可知虎賁衛所辦之事盡是緊急軍情,十萬火急只是如何耽誤。若是慢慢而行若是耽誤了軍情又豈是爾等能夠付得起責任的?”
唐菲卻是臨危不懼,只看著那男子正氣凜然道“所謂家有家規,國有國法,虎賁衛即爲將士,將士卻是爲了保護百姓而存在的。百姓擁戴將士,而納糧納稅養護軍隊,若是將士因爲有急事就反而不顧百姓死活,欺壓百姓,豈不是辜負了百姓的一番擁戴之意?當兵不爲百姓做主,又與匪徒何異?”
那男子突然默不作聲,只深深的盯著唐菲。
半晌,男子突然又道“那你覺得軍情火急又該如何處置?”
唐菲仔細想了想,這個時候沒有電話,沒有網絡,卻是不知道有沒有信鴿。如果軍情真的只能通過人力騎馬來傳播的話,那卻是應該建立一道專門供傳遞軍情的道路纔對,就像現代的公交專線一樣。
遂揚聲言道:“即便是軍情緊急,也不能枉顧百姓的性命,小女子雖是閨閣女子,沒什麼見識,卻也有一點拙見。”
頓了頓,復又言道:“正所謂人有人道,物有物道,既然行使的使命作用不同,就不該混爲一談。小女子卻是認爲既然軍情緊急,不可耽誤,便更應該建立一條專屬道路來傳遞軍情,如此一來,既提高了傳遞軍情的速度,又不會誤傷了百姓。”
那將軍此下卻是真的對唐菲刮目相看了。
定定看了唐菲一會,就在唐菲以爲這將軍會不會惱羞成怒,將自己抓走折辱之時,那將軍卻是說話了“此事卻是我等不對,像小姐道歉了。小姐的建議我會像陛下啓奏的。”
唐菲正驚訝這鐵血將軍竟會如此好說話講道理之時,卻見那將軍突得從馬上一躍而下,一個縱身就飛到唐菲身邊,伸手之間,唐菲只覺得臉上一涼,頭上的帷帽竟已被那將軍一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