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美人入宮時,無數馬車拉著美人進宮,經過一層層篩選后,留下的美人終于能在御花園里見到帝王。
許筎的父親只是個五品侍郎,出生雖不是很好,但是她有著出眾的容貌,并且擅長琴棋書畫,自從進宮后便沒有受到什么刁難,一路順暢的走到帝王親選這一步。
她在閨中時便聽說過昭貴妃盛名,也偷偷看過一些關于皇上與昭貴妃的話本傳記,但是她卻清楚,這些傳記都是一些落魄書生寫的,只怕他們連皇宮門朝哪里開都不知道。
帝王多情,紅顏易老,她不相信皇上會待昭貴妃一如既往。后宮中,缺的不是女人,而是有心上進的女人。
選女們按著順序站好,盡管今日天氣不太好,但是大多選女們仍舊穿得飄逸,在寒風中站得整整齊齊。
先來的是后宮中幾個位分比較高的妃嬪,柔妃、淑貴妃、賢妃。聽聞賢妃曾經位居貴妃,后來四皇子出生后,不知怎的被降為妃,也不受皇上重視,雖然有著妃位,但是卻不及柔妃來得尊貴。
淑貴妃如今并不管后宮之事,人雖來了,但是注意力并不在選女們身上,對這些花枝招展的選女們也不在意。
“昭貴妃到!”
在場選女們精神一振,這可是傳聞中最受寵愛的昭貴妃,她們深深一個屈膝,只能看到在地上劃過的長長裙擺。
許筎聽著幾位妃子們互相行過禮后,才聽到昭貴妃叫起的聲音,她站起身趁機打量了一眼昭貴妃,一時間有些意外。昭貴妃容貌確實很不錯,但是卻不及淑貴妃與柔妃,但是看起來很年輕,皮膚很白,襯得頭發暗黑如墨,雙眼帶著笑意,身上并沒有寵妃應有的囂張氣焰。
“今年的選女中好多美人,”莊絡胭在淑貴妃對面坐下,端起宮女呈上的茶,淺笑著看了眼下面,撫了撫耳際的翡翠耳環,轉而對柔妃道,“柔妃你說呢?”
柔妃瞥了眼下面,嗤笑一聲,“算是有幾個拿得出手的。”說完,也不管這些選女們會如何想,繼續道,“咱們后宮里,可不缺這樣的美人。”
站在下面的許筎有些不服氣,但是卻不敢反駁,只是和其他選女們一樣,老實的垂著頭。
又過了一刻鐘,他們才聽到太監傳報,說是皇上皇后到了。
許筎激動得臉有些紅,但只能老實跪在地上,低低的埋著頭,只能看到眼前青石板的紋路。
皇上的聲音很低沉,也很好聽,許筎臉更紅了,她已經開始想象,皇上是個何等俊逸之人。
封謹與皇后在上首坐下了,他淡淡的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女人們,對皇后道:“這就開始吧,朕中午還有事。”
皇后知道皇上中午要與昭貴妃以及四皇子用午膳,點了點頭,示意念冊子的太監開始,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側眼打量一下莊絡胭,看到她面上雖帶著笑意,卻有些勉強的味道,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昭貴妃,前些日子你送到本宮那里的菜樣很不錯,只是本宮廚子怎么也做不出那個味兒,待過幾日本宮讓他到你那學一學。”
“皇后娘娘若是喜歡,嬪妾便讓那廚子去您宮里使,哪里用得著這般折騰,”莊絡胭笑道,“前幾日嬪妾還在您那里討了一個廚子,這個算是還給您的。”
“那本宮就收下了,到時你可別心疼,”皇后邊說笑,便看下面的選女,這已經退下三組了,也不見皇上點一個,她無心去管,轉而繼續與莊絡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工部侍郎許甲之女許筎,年十六。”
“臣女叩見皇上,皇后,諸位娘娘。”許筎盈盈拜下,臉上的笑意恰到好處,幾乎是多一分嫌膩,少一分略淡。
封謹擺手想讓人退下,看了眼后面已經沒有多少選女,便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留下。
許筎心里一喜,面上卻風淡云輕的行了一禮,方才退到一邊,她可是第一個被留下的選女,至少可以證明皇上把她看進眼里了。
莊絡胭瞥了眼被挑中的選女,端起茶杯不疾不徐道:“皇上果真眼光真不錯,好一個絕色佳人。”
皇后跟著看了一眼,笑道:“可不是。”
封謹看了眼兩人,擺了擺手,讓下面一組人退下,又隨意點了一個人后,開口道:“不必選了,這些人都回去吧。”
一時間眾人有些驚訝,這大選竟只挑中兩個美人?不過瞧見皇上那不耐的神情,眾人也不敢多言,開始安排這些未被選中的選女們離開。
“這兩個都封個才人便是,住處皇后你安排了便是,”封謹站起身,對莊絡胭道,“走吧。”
莊絡胭含笑跟上,看也不看那兩個被選上的新妃嬪。
許筎怔怔的看著御輦離開,那便是皇上么,竟如此俊美與威嚴,她撫著微紅的臉頰,覺得那里有些發燙。
柔妃恰好看到她這個動作,露出嘲諷的笑意。
今日熙和宮的有些熱鬧,近四歲的四皇子封祁正是好奇的年齡,此時他正在問封謹為什么就算在夜里月亮也沒有太陽亮,明明夜明珠還有蠟燭都是夜里比較亮。
堂堂的成宣帝被黃毛小兒的難住了,他想了半晌才道,“因為太陽比月亮大,只是太陽離我們遠,看起來才一樣大。”
一邊的莊絡胭挑了挑眉,這個理由貌似還不錯,可惜這里的人不知道月亮根本就不發光。
“那為什么就算大的蠟燭離我們遠了,看起來也沒有近的小蠟燭亮?”封祁繼續問,烏溜溜的眼睛眨巴仰視封謹,顯然在他眼中,父皇是無所不能的。
“……”封謹有些后悔自己當初給這孩子講那么多所謂的“胎教故事”,不然他如今也不會陷入知識面太過狹窄的危機中。
“因為晚上月亮也在睡覺,所以光不夠亮。”莊絡胭決定給封謹挽回尊嚴。
“可是白天月亮沒有出來,為什么晚上還會睡覺?”
“因為月亮懶,”莊絡胭摸摸他頭頂,嚴肅道,“所以人不可以偷懶,不然就像月亮一樣,晚上也不夠亮。”
封祁看著母親嚴肅的表情,鄭重的點了點頭,“嗯,不偷懶!”
“乖,”莊絡胭繼續拍了拍,懶洋洋的坐回貴妃椅中,“那就用膳,下午睡完午覺就讓黃楊帶你去看你種的花,等你父皇過來后,再學寫字。”
封祁再度乖乖點頭,也不讓人抱,自己在莊絡胭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扭頭對封謹道:“父皇,要多吃一點,母妃說您很辛苦的。”
封謹在莊絡胭身邊坐下,對她笑了笑后,才道,“那我們的包子也要多吃,長大了保護父皇與母妃。”
“嗯!”封祁腦袋重重的點了點。
莊絡胭笑看著兩父子,側身開始洗手。對于男人來說,讓他知道在女人和孩子心中他很重要,他往往會做得更好,這就是鼓勵政策。
新進宮的兩位才人很快被人忘在腦后,畢竟這兩人進宮一個月,皇上也沒有召見過,可見這新人也出不了什么頭。
許筎住在冷清的暢天樓里,聽聞這里曾經住過受寵的妃嬪,可是如今這里只有她和另一個剛進宮的才人居住,每日里除了發呆就是吃飯,他們連去給皇后請安的資格也沒有,而其他地方也不敢隨便去,就怕沖撞到哪位貴人。
乞巧節時,宮里大大小小的妃嬪總算都出了門,各個盛裝打扮,只求能偶遇帝王。
許筎精心打扮了一番,帶著宮女出現在御花園,途中巧遇了不少低位份妃嬪,這些女人都比她年紀大,也沒有她漂亮,她理了理衣角,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加自然些。
只是她還未能走出多遠,就見到前面的太假宮女如潮水般向兩邊推開,她定睛一看,原來是皇上與昭貴妃相攜而來,她忙上前福身道:“見過皇上。”
封謹看著眼前的粉紅色衣女子,微微皺眉道:“你是何人?”難道沒有聽到高德忠擊掌示意退避的聲音?
“妾是新進宮的……”
“不知規矩,拖下去,”封謹看到她這個樣子,厭煩的皺了皺眉,“一個小小才人,竟穿得如此越矩,降為末等更衣,日后不得出現在朕面前。”說完,也不管對方的臉色,徑直走開了。
莊絡胭跟在他身后,回頭向那小才人看去,只看到她驚慌失措跪坐在地上的樣子。
她淡淡一笑,瞧,又是一個送死的。
回過頭,看著前方紛紛避開的人影,莊絡胭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往往識時務者才能活得更好,那個許才人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